姬满站在岸边,两只手轻轻搓着,看上去竟有些紧张,就像初次约会的少年。
他等啊等,可等了许久,那只鸟也没有回来。
姬满的脸上写满了失望,眼神充满不甘,却又怀着一些担忧。
“婉妗!”
他大声地喊着。
“你还在吗?”
声音穿过湖面,穿透树林,回荡在缥缈的云海间。
可是没有任何回音,只有一群青鸟被他的声音惊起,在林稍徘徊,仿佛在询问和埋怨这吵闹的男人是谁。
“婉妗!我知道你在!那些青鸟,我认得!只有你能养出如此灵动的青鸟,我从它们展开的翅膀上看到了你指尖的温柔!婉妗,我回来了!”
依然没有回音。
身后有一些灵气和法力的波动,他早已注意到,但他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站着,望着对岸,孤独的身影显得有些萧索。
“他不会理你的。”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
姬满没有回头,依旧盯着对岸,似有不甘地说:“不!不会的,她不是个无情之人!”
“这里是昆仑仙境,仙家忘情,以长生为本务,哪会像你一样,几千年还是个念情求爱、忸怩作态的废人!”身后的人冷笑着说。
姬满豁然转身,看见一个面相四十来岁、气宇不凡、身上仙气萦绕、眉眼间更有一股傲气的人站在那里。
刚才拿剑在天路尽头拦他的姜子丰就站在此人身侧,而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七八个年轻人,各执法器,以河洛站位。
姬满微微点头:“昆仑果然也还有些人才,你是谁?”
“云阳子座下首徒,刘崇俊。”
刘崇俊报出名讳的时候,旁边的姜子丰和身后的三代弟子们都为之一振,师尊的名号就连说出来也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姬满却不停摇头:“又是云阳子,唉,不认识!不认识!你还是他的徒弟,让他师父出来差不多,说不定还能听过我的名字。”
“哈哈哈哈!”刘崇俊大笑,“不就是姬满吗?还用找我师祖来认你?”
“你认得我?”
“三千年前的穆天子,乘八骏而游天下,谁人不知?”
“既然知道,为何阻拦?”
“拦不得吗?你是凡间天子,这里是昆仑仙境,你还想用凡间帝王那一套,在这里横行无阻?何况就算凡间,也早已不是帝王天下了!”
“哼,我来昆仑时,你还不知在哪里。当年陆吾见我,也是以礼相待,没想到如今的昆仑,却多了这些无礼的孙子!”
刘崇俊眉头微皱,沉声道:“姬满,我念你是前辈,又和昆仑有些旧日情分,才在这里好好与你说话。你擅上天都,不听劝告,伤我师弟,现在又倚老卖老,出言不逊。我再劝你一句,快快离去,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姬满大笑:“我不走,你又奈何?东西昆仑本各属不同,瑶池属西昆仑之地,就算陆吾在,也管不到这里。娃娃,走吧,莫要在老夫面前逞能了。”
刘崇俊见劝说不听,面色一寒,道:“布阵,给我拿下!”
身后的弟子们便刷地摆开阵型,将姬满围在中央。
姜子丰早就跃跃欲试,想要报刚才一箭之仇,见师兄下令,便一跃而入阵中。
“老匹夫,快快束手就擒!”
姬满冷笑一声,挥手打出一道罡气。
姜子丰吃过亏,知道此人的厉害,这次有了准备,身形一转,借着九宫阵移形换位,而其余阵中弟子,也随之换位,以阵易法,以法带阵,将姬满打出的罡风化于无形。
随即,阵法就在姜子丰的带领下发动了反击。
姜子丰也不再用他不擅长的剑,而是执出了一个紫金葫芦,抛到空中,葫芦口射出一道金光。
其余弟子也各执法器,在阵法转动间,四面宝光飞舞,朝着姬满袭来。
“呵呵,有点东西!”
姬满面对漫天法宝,不慌不忙,身上衣衫鼓舞,双手挥动,流云铁袖,密不透风,挡住了宝光的攻击,抽空还指尖弹射,那长长的卷曲的指甲坚如钢、利如剑、灵如蛇,向阵中弟子袭击。
姜子丰没想到这老家伙的实力比他想象的还要高,被困天都九宫阵中,竟然还能游刃有余。
‘可惜,诸位师兄弟都不在,只能由他带领三代弟子布阵,让这阵法的威力十不及一,否则这老家伙早死了。’
姜子丰一边控制阵法,一边用紫金葫芦寻找姬满的破绽。
双方激战片刻,竟似乎难分胜负。
忽然瑶池对岸飞来一只青鸟,口吐人言:
“尔等不知这是什么地方么?莫非忘了祖师定下的规矩?”
姬满一挥衣袖,将几柄宝剑挡开,抓住一个空挡,撤出了九宫阵外。
姜子丰大惊,才知道姬满竟是留了力的,原以为这样耗下去,自己这方借助阵法源源不断的灵力注入,只要耗尽姬满的法力就可以获胜,但现在看来,胜负还很难说。
当然,他并不担心,因为大师兄就在旁边观战。
姜子丰正要指挥阵法再攻,忽然被大师兄刘崇俊拦住。
“不可造次!”
刘崇俊上前一步,朝青鸟及瑶池后方的林子微微躬身。
“弟子刘崇俊,打扰仙子清修,万请恕罪。只是弟子守山有责,如今域外魔气动荡,天下纷乱,群魔乱舞,昆仑有倾覆之危,弟子不敢有丝毫大意。”
青鸟作人的样子轻轻点头:“嗯,你守山有责,我不怪你,你且退下,我与他说两句话。”
刘崇俊点头躬身退到一旁。
刚才威风八面的姬满忽然像个激动的小孩,看着青鸟,说:“婉妗,是你吗?我听出来了,是你的声音!你愿意见我了吗?”
那青鸟停在水上,沉默了一会儿,忽叹了口气,道:
“繁华烟云,长生何期?三千年前,你放得下帝王富贵,西行求道,三千年过去了,你却还放不下一个情字?”
姬满说:“帝王富贵,不过身外之物。千里江山,不及卿之一笑。若心中无情,枉生为人;若身边无你,长生何用?”
“太上忘情而得道,情关不过,难成大道。日月终有烬,宇宙终有时。你为情所囿,迷而不觉,只会耽误了修行。”
“耽误便耽误,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江山,也可以不要长生,只求能在你身边,日日见你容颜,哪怕老死雪山!”
“唉,三千年前,你乘驾西来,我见你弃帝王、放形骸,有天纵之姿,罕世之德,故而以诚相待,同修共进,视为道侣。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修行无不分之道侣,时移世易,你我缘分在三千年前就已尽了,你走吧。”
“三千年……”姬满身体轻轻晃了一下,“我等了三千年,等来的竟是你如此绝情么?”
“我非绝情,只是忘情而已。情本该忘,奈何要等这三千年……”
青鸟说着,展翅贴着水面飞回,消失在对岸。
水中没有留下一点它飞过的痕迹。
姬满痴痴凝望着水面。
“情缘已了,你还不走?”刘崇俊冷冷地说。
姬满回头,怒目而视,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强大的气息,带着他那天生的雍容气度,仿佛远古帝王苏醒,千军万马便在他的身后。
“好好好!罢罢罢!既然如此,那也不要怪我出手无情,尔等小辈,休在我面前猖狂,待我踏上天都,我倒要看看,陆吾之后,如今的昆仑,有什么豪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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