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我们大黎还有赢的机会吗?”
看着麾下众部或忐忑或希冀的眼神,谢湛沉默了许久,点了点头,“还有机会。”
即便面对平州领先于大黎的武器压制,谢湛都没有灰心。因为他知道,从零到一是最困难的,但是他相信,从一到二,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用时间来换取大黎成长的空间。
现在的情况是,他手握两张牌,现在炸药这张已经废掉了,就剩下炭这一张了。
但考虑到现在平州正大举进攻鲜卑,对大黎,必不能像鲜卑那样,全境都用武力……
再者,吕颂梨不是穷兵黩武之人。
所以,他预测,接下来,他与吕颂梨之间就是民心的争夺。
三州自由交易区的局势已经糜烂至此,宋墨之死也没有了再捂下去的必要。
故而,朝廷没多久就敲响了丧龙钟,向天下发布了讣告。
天和七年冬,大黎第八任皇帝宋墨驾崩于太极殿。
同时,告知天下,大行皇帝留下遗旨,立嫡长子为新帝,取国号道明。
此国号,饱含着大黎对未来的强烈的期待。
除了立新帝,大行皇帝还留下遗旨,封原大都督谢湛为摄政王的旨意。
宋墨驾崩之后,经过群臣商议,拟谥号为哀。
平州,昌黎
平州府衙,所有官员都得知了大黎皇帝宋墨驾崩的消息。而宋墨的谥号,也引得平州官员们议论纷纷。
“哀帝,包含着多种含义,如早孤短折、德之不建、遭难己甚等。”
“宋墨在位七年,二十一岁崩,属于早孤短折。”
“在位期间,面对着内忧外患的局面,虽然采取了一些措施,但最终未能挽救大黎的衰败。”
讨论至此,大家也都明白了。宋墨的生平大多是不幸的,他的谥号为‘哀帝’也让人为之同情。
这时,吕德胜说话了,“谢湛被封为大黎摄政王这一事实,大黎竟然敢公诸于众?这等于承认了之前大黎朝廷弄虚作假了,难道他们不怕我们平州追究他们的责任?”
“因为马球比赛一事,现在大黎和平州俨然翻脸。这翻一次脸和翻两次脸,没有区别。”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
吕颂梨很清楚曝光身份,这必然是谢湛的手笔。
她并不意外谢湛会这么做。
谢湛又不傻,他都猜到她知道他没死的事实,如果这事还藏着掖着,必将成为一个把柄,或者说隐患,倒不如自己揭开,将隐患给清除了。
有一个了解自己的对手,每走一步两步都像是在下明棋。
而下明棋就是这样了。
想一把赢很多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交锋,一局赢一点,慢慢地,形成大优势。
……
马球决赛结束之后,因为大黎和鲜卑耍赖,平州借机发难,一举拿下了兖州和徐州。
拓跋金和拓跋连没有死战,而是带着兖州内的鲜卑大军借道大黎,从豫州撤离。
然后,大黎屯兵豫州、东海还有雍州一带,防范平州大军。
就在大黎和鲜卑的高层们都觉得平州将大举朝大黎的腹地豫州、杨州或者权力中心雍州进攻的时候,平州一反常态,由秦珩大将军统率三军,沿着与大黎相交的边境线布下兵马与大黎对峙。
另一方面,平州派出三路大军,出兵鲜卑。
首先是,位于并州的孙家军,西进,顺便拦截拓跋金拓跋连这一支鲜卑大军。
其次是,岳澍所领大军从扶余郡出发,其中卫旷作为偏将军自领一路大军,直刺鲜卑草原。
最后,缙台军做为主力军,由秦晟所领,秦昭另外带领一支秦家军跟随。
两支大军由青州直达雁门关,然后出关,秦昭带领的秦家军负责收拾拦路的鲜卑大军,秦晟则领着缙台军横穿草原,直奔鲜卑都城——盛乐。
大黎
皇帝驾崩,天下大丧。
一时间,祭祀的物件价格水涨船高。
老百姓怨声载道,实在是他们都没钱了。
但是官府不管,因为摄政王下令,皇帝要风光大葬,治下的老百姓就不能拖后腿,必须家家户户都挂白!
老百姓被官府逼迫得怨气戾气横生。
谢湛很忙,忙着先帝的葬礼,还有就是权力的交接,人事的整顿,还要关注与平州的战事发展,以及平州在鲜卑的战局。
一日,谢湛忙完,从宫中回到摄政王府。
马车行至一半的时候,发现前方的路被人为地挖断了,他所带领的侍卫队立即警戒起来。
这时从巷子里涌出许多衣衫褴褛的青壮,冲着他的方向扔烂菜叶子、牛屎、石头等物。
“你们干什么?”谢栢大喝。
拦路者将仇恨的目光投向谢湛。
“谢湛,你这个恶鬼,究竟要将我们老百姓逼到何份上?”
“对,你是想逼死我们吗?”
“你心肠怎么那么黑?前面用赌马暗庄搜刮百姓,后面还要我们花高价钱买白麻布这些祭祀用品?为了钱,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你才甘心?!”
听着这些,谢湛眉头微蹙,他第一反应就是平州捣的鬼。
等他的侍卫队将事情解决之后,他又提问了被抓的人,然后派人去详查此事。
他一查才发现,原来是豫州那边赌马暗庄的人去逼债,直接逼死了一家十二口人。
此事引得群情激愤,舆情如火。无数赌马受害者或者受害者围了衙门,要求官府严惩罪魁祸首。
在平州水军的引导下,官府也被民意裹挟着往下查。
而他本来就有意拔除大黎境内的赌马暗庄,这事范阳还有左安民等心腹都知道。
豫州官府那边的人往上请示之后,得到了授意,就往下查了。
这一查,就拔出萝卜带出泥,最终他们是逮着了一条大鱼——曹华庭。
曹华庭正是大黎幕后赌马暗庄的东家之一。
偏偏曹华庭被抓时,吐口了,他身后还有人。
豫州官府就得往下审,最后曹华庭当众交待了,将开遍大黎的赌马暗庄幕后指使者的身份公布了,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他谢湛这个摄政王!
除了他,还有两个小东家,一位是王允王大人,一位是鲜卑二王子拓跋金。
这个消息一公布,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曹华庭?去查下他的身份!”谢湛吩咐。
这一查,就查出来了,他原来是南地朱家的余孽,这一定是他对自己的报复。
谢湛很清楚,这会朱华庭一定是死遁了。
“家主,现在怎么办?”
谢湛捏了捏眉心,现在的舆论对他非常不利。
这是一个局,而范阳左安民他们中计了。
关键是王允竟然承认了!
一盆脏水,结结实实地从他头顶泼下。
直接污染了他摄政王的名声,让他的威信大受打击。
想他,这一段时间,大黎上至皇帝,下至世家百官,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偏偏转头就栽在了吕颂梨手里。
吕颂梨啊吕颂梨,这手段也是越来越脏了。
她真是连一丝喘息之机都不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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