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漾从五楼下来,出了商场的大门,没有任何方向,她只想跑的远一些。
如果说在不知道母亲出轨的情况下,再次见到她,她可能会有一点开心。
虽然她从小就对她很冷淡,还没有成年的时候就想着让她去联姻。
在国外的时候她也从来不关心她。
但她还是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的。
没有一个孩子不渴望得到母爱。
然而在知道了昨天的那件事情,特别是得到了祁砚尘的证实之后。
她对她所有的期盼和爱都没了。
印象中父亲对母亲一直很好,虽然父亲工作很忙,但是对于家庭也没有疏于照顾。
更没有听说过父亲的花边新闻。
当然,她在国内的时候,也没有听说过母亲的花边新闻。
她以为父母亲是相爱的。
而母亲为什么对她总是不冷不热,她想可能是父亲对她的关注太多,深爱父亲的母亲不舒服了。
尽管她是她的亲生女儿。
因为除此之外,她想不出第二个母亲不爱她的理由。
这些也是长大之后她在一些书上看到的。
然而,她却婚内出轨。
那就说明她对父亲也没有多少爱。
那她到底为什么不爱她呢?
她真的想不通!
但是在她见到那张跟自己有着五分相似的脸的时候,她根本就问不出口。
她无法直视这个人。
她不想见到她,一辈子都不想见到她!
这个商场的人流很多,她穿梭在人群中,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不想停下来。
直到她跑不动了。
她抬头看到的是一个喷泉,水柱正在冉冉上升,又快速落下。
她没有再继续跑,而是蹲下来,双手抱着膝盖,看眼前的喷泉上上下下。
细密的水光喷溅在她的手臂上,凉凉的。
原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了。
但她又出现了。
她该如何面对呢?
不知道,她不想去思考这个问题。
一旦想到这个问题她就会想起父亲的葬礼上,只有她一个人在答谢的位置站着。
每个来的人眼神都会出现诧异。
意思是你母亲呢?
父亲走的太孤单了,她都忍心不来送最后一程。
眼泪再次盈满眼眶,一滴两滴的往下滑落。
鼻子酸涩的厉害,身体也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起来。
她知道人不应该执着于被爱,但那可是正常人都拥有的母爱啊,她却没有。
甚至,她很多时候都觉得,母亲厌恶她。
因为每次她想要任何东西,甚至是一个冰激凌,母亲的第一反应永远是拒绝。
她还会用那种很奇怪的眼神看她,好像在说你根本不配拥有。
情绪再次陷入了一种极致的低谷。gōΠb.ōγg
她将头埋进了双腿间,任由掉落的眼泪染湿裙子。
如果父亲还在就好了。
她可以毫无顾忌的趴在父亲的肩膀上放声大哭一场。
祁砚尘跑到恒南汇北门喷泉处的时候。
看到的就是纤瘦娇小的少女抱住自己,蹲在地上,白皙的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的样子。
小小一团的身影在偌大的广场上显得格外的落寞可怜。
祁砚尘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也痛的像是刀在剜。
气场压抑阴鸷的男人在看到少女的瞬间,那种骇人的阴翳散去。
深不见底的黑眸恢复以往的淡然平静。
他右手不觉转了转左手腕的佛珠,往少女蹲着的方向走去。
脚步不急不缓的,他不想吓到她了。
————
几分钟前。
屏幕中的身影人是完全蹲着的,摄像头在很远的地方,拍到的人几乎是一个点,衣服什么的都看不清,只能依稀辨认出来是个人。
看不到任何的细节,根本让人认不出来是谁。
杨洋洋认识林之漾七八年了,一时间也无法确认到底是不是她。
值班经理不敢糊弄,他说:“这个位置看不清,我换个摄像位置能看清。”
祁砚尘嗓音低沉的要命,直接问道:“这个位置在哪里?”
值班经理道:“北门的喷泉那里。”
这句话刚说完,祁砚尘就迈开大长腿跑了出去。
杨洋洋选择相信祁砚尘的感觉,也跟了出去。
南志白没有跟上,他还是想确认一下。
如果那个不是,他需要接着找。
祁砚尘跑的太快了腿又长,杨洋洋压根追不上。
等她也跑到了北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祁砚尘跟换了个人似的,慢条斯理的走向那个蹲着的少女。
杨洋洋的心底微微一惊。
祁砚尘的状态切换也太快了,不愧是九金影帝!
看到祁砚尘都走过去了,杨洋洋也就没有再跟上,而是在门口找了个石墩子坐下。
不过下一秒,她又站起来了。
烫屁股,真的太烫屁股了。
————
心情低落到了一个极致的时候,人是想发泄一下的。
比如此刻,林之漾就特别想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一场。
但残留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
她不是两岁三岁,她二十三岁了。
不是一个小孩子了。
怎么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哭呢。
想到这里,她吸了吸鼻子,竖起耳朵听周围有没有人在说她。
然而并没有。
也许在成年人的世界中,一时间的情绪崩溃是太常见的事情。
而且,在成年人的世界里,崩溃也要选地方选地点,不能随时随地。
林之漾强压住自己想要大哭的冲动,精致的小脸从腿间抬起,两只手捂着脸,不停的深吸气。
然而这时,一道清沉好听的声音闯入她的耳朵里。
“想哭就大声哭出来。”
听到声音的瞬间,林之漾的心底像是涌入了一股暖流。
就在她准备移开自己手的时候,她想到自己现在肯定丑死了。
所以她手指张开,从指缝中看向了漂亮的男人。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她的面前,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盯着她,有一种抚慰人心的魔力。
但她此刻没有被抚慰到,反而更想哭了。
她嘴瘪了瘪,嗓音带着哭后的哑质,“我不能在这里哭,我是一个成年人了。”
祁砚尘伸出戴着佛珠的手腕,摸了摸她的脑袋,“之之,在我这里,你可以永远做个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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