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鬼啊!”
一个抬着轿子的壮汉立马撒手就往后跑。
他们吓得屁滚尿流,还没跑上几步就纷纷停住脚步,豆大的汗水从头上滑进眼睛里,激起一阵刺痛。
纸人已经将他们全部包围了。
李大壮目眦欲裂,“我、我们可是奉命给大人来送轿子的!”
纸人蹦蹦跳跳的走到近前,没管他们在说什么,手臂一伸,径直抓向离它最近的一个男人的脖子!
它张开森白的獠牙,对着人脖颈就是狠狠一咬!
“啊!”
鲜血飞溅在地上,被咬着的男人浑身抽搐,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两眼不停的往上翻,喉咙里发出可怖的‘嗬嗬’声。
王二狗腿软的坐倒在地上,周身飘荡着一股腥臊味,已然被吓尿了。
李大壮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面对着这些小鬼,他们肉身凡胎丝毫没有能与之抗衡的力量。
更何况他们在见到纸人的那一瞬,就已经完全丧失了反抗的意志。
李大壮想不明白他们怎么会遭受袭击,一行人的红色衣袍彻底被鲜血浸湿,空气中都飘荡着浓郁的腥味儿。
鲜血越多,便越发刺激纸人的行动,它们变得更加疯狂,咬开人的肚皮,开始啃食脏器。
纸人蜂拥而至,唯独不会碰那顶华美的花轿。
李大壮慌不择路的往后爬,他的小腿被一个纸人咬住了,痛得他厉声尖叫。
“别杀我!别杀我!”
“我是给邪神大人办事的!你们不能杀我!”
李大壮向后挪着,直到后背抵上了一处硬物,那是花轿的杉木。
纸人脑袋上扬,撕下一大块皮肉,鲜血四溅,当它看到花轿的刹那,动作瞬间僵持住。
它忌惮的向后退去,嘴里咀嚼着那块肉,不敢再上前了。
李大壮就像是找着什么救命稻草了一般,哀嚎着往花轿上爬,他一把掀开帘子,重重的坐在坐垫上。
腿上的剧痛让他双眼发黑,他不敢再出声,捂着嘴巴,浑身都被汗水浸湿,双腿无意识的颤栗。
“救命!”
“啊!”
外面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李大壮更加害怕,他咬着牙,撕下身上的衣服草草的给自己伤口包扎好。
触碰到伤口的一瞬间还是让他忍不住痛喊出声。
李大壮捂着耳朵,将那些骇人的咀嚼声都隔绝在外。
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所有声音都消失了,血腥味透过薄薄的帘子传了进来。
就算不用掀开帘子去看,李大壮也能想象到外面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
他腿上的鲜血将花轿染脏,花轿内部的结构宽敞精致,能容纳四五个人乘坐。
‘沙沙沙’
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李大壮胸膛剧烈的上下起伏,强烈的不安并没有随着周围声音的消失而消退。
‘哒哒哒’
他听到了几声轻慢的脚步声,踩着枯枝落叶,踏过泥泞的血泊残肢,朝着花轿缓慢走过去。
李大壮屏住呼吸,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因为极度恐惧而昏厥。
“大人。”
尖锐如同幼童捏嗓的响声猛地在花轿四周响起!
李大壮瞳孔骤缩,他感觉有人正在用尖锐的指尖挠着花轿的杉木,激起让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响声。
纸人并没有走。
而是密密麻麻的,将花轿围的水泄不通!
孩童稚嫩轻快的声音在哼着娶亲的小曲,它们的笑声尖利,似乎真的感到雀跃。
李大壮两股战战,大脑一片空白。
他看见,一只青白修长的手指挑开了花轿的帘子,露出让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青白俊颜。
鬼新郎身穿一件艳红的婚服,漆黑的瞳眸泛着诡秘的幽色,他低敛下纤长的睫毛,五官精致妖异,似鬼魅邪佞。
他看到花轿内的鲜血,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
“鬼......”
李大壮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喉咙里溢出恐惧的囫囵声。
是他亲手将邪神的‘尸体’抬下山,绑来新娘放在他身边完成初礼。
那张让他下意识忽略的脸,如今在脑海中逐渐清晰起来。
鬼新郎指甲细长,唇畔饮血般稠红,脸上的神性又夹杂着妖邪。
“人类......”
他手掌骤然朝前一伸,死死的卡在李大壮的脖子上!
“你把我的花轿......”
“弄脏了。”
李大壮哭叫着挣扎,“饶了我!饶了我!”
他被人提着脖子从花轿中甩了出来。
‘砰’
李大壮狠狠摔在地上,顾不上疼痛,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脸上的‘水’顺着往下滑,他茫然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满地的鲜血残肢。
“啊——”
鬼新郎靠在花轿旁,脸上的笑容隐匿,冷得宛如恶鬼森森。
“吃干净点。”
周围的纸人得到命令,一拥而上,转瞬间就将李大壮的身影吞噬。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森林里,惊起林间飞鸟无数,它们扑腾着翅膀,飞向了更深处的黑暗。
鬼新郎拍了拍手,花轿内的脏污转瞬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他转过脸,看向林间的某个方位,手指拂住花轿上的流苏,唇畔稠红艳丽。
“快了。”
.......
江梓衿打了个喷嚏,眼角泛红,揉了揉鼻子。
“好冷。”
脚边的狼人正盯着她看,“抱......”
“冷。”
它说话还不利索,学着江梓衿双腿站起来的样子,颤颤巍巍的撑着身体,就要将人拦腰抱起来。
江梓衿犹豫了一下,还是允许它抱着了。
狼人长着一张成年人的脸,但心智跟人类四五岁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将人抱在怀里的时候,兴奋的按着人的后脑嗅闻她脖颈上的气味。
“衿......”
江梓衿推了推它的脑袋,“好了。”
狼人喘着气,有些不高兴她推开它。
“衿......衿。”
江梓衿教了它很久才让它多学了几个人类的词汇,狼人非常聪明,不过一两个小时,简单的交流沟通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
它最常念的就是江梓衿的名字,但又念不完全那三个字,只能含含糊糊的喊她‘衿’。
江梓衿给狼人编了一个简易的草裙子挡住它的下身,才允许它靠近。
“衿......”
狼人从一旁的草地上叼出来一串珍珠项链,献宝一般的爬过来给她。
“亮。”
江梓衿看到那串明显不是凡品的珍珠项链,表情一愣,“你从哪里找来的?”
狼人缓了一会儿才听懂她的意思,他磕磕绊绊的解释。
“你......”
“摔下来,”狼人指了指另外一边江梓衿滚下来时的小坡,“身上......”
江梓衿将它说的话联系了起来,脸色一变。
“我身上掉出来的?”
狼人点了点头,嘴里衔着那串珍珠项链递到了她脚边,亲昵的在她腿上蹭了蹭。
“衿......”
江梓衿浑身发冷。
珠宝......
她看向地上的珍珠项链,表情明显怔愣住。
狼人察觉到她的表情不像是高兴,不解的睁着灿金色的兽瞳看她。
“......衿?”
江梓衿从地上捡起了那串珍珠项链。
就在前不久,她触碰过不止这一串珠宝。
鬼新郎让纸人抬了整整几十箱献给她。
这串项链。
——是鬼新郎赠予她的‘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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