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的事务很忙,谢景中午连饭都没吃就得先赶去公司。
江梓衿重新去了二楼那间被封锁的房间,出乎意料的是,她在二楼看到了许久没见的老管家。
老管家比前几年还要显得苍老,岁月在他脸上刻下道道沟壑,两鬓银丝斑白,让他更显苍老。
“江小姐。”
老管家也看到了她,非常和善的打了声招呼。
江梓衿扫了眼他身后那道封锁的门,问:“您怎么在这里?”
老管家:“少爷叫我帮他看着点里头的东西,最近在重装调整,需要人看着。”
江梓衿:“重装?”
昨天她刚闯进去,谢景今天就要把房间重装,这一切也太巧合了......
老管家点了点头,“少爷觉得之前的房间不太好,就叫了人来重装,估计要个半个月。”
江梓衿皱了下眉,“半个月?”
她看了一下紧闭的房门,“我能进去看看吗?”
老管家面露难色,“这......里头灰尘大,杂物多,可别呛着您了,到时候我也不好和谢少爷交代。”
这就是委婉的拒绝了。
江梓衿只好作罢,“您是今天才过来的吗?”
管家:“我昨天晚上就过来了,谢少爷不会让我们在这边待很久,到了晚上,别墅内的佣人全部都会撤走,我也不例外。”
江梓衿问:“白天您就一直在二楼吗?”
管家的话模棱两可,“不一定,谢少爷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过来。其他时候,我一般在少爷另外一栋别墅里等着。”
江梓衿还想继续问些什么,楼下却传来响动。
‘叮咚叮咚’
是别墅外的门铃。
江梓衿一愣,还以为是谢景有什么东西忘了拿,去而复返。
“我下楼去开门。”
她跑到楼下,刚一打开门,来者却不是谢景。
约翰斯冲着她眨眨眼,灿金色的眼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用法语朝她问好。
“中午好,美丽的小姐。”
江梓衿呆了一下,约翰斯身高很高,将外面投射进来的阳光都遮挡了大半。
“不记得我了吗?”
江梓衿记忆力还没那么差,反应过来后说道:“您好,约翰斯先生。”
她能听懂一些简单的法语内容,倒也没露怯。
约翰斯看到她脖颈上的点点痕迹,笑容更加耐人寻味,嘴里跟抹了蜜一样甜,带着他们国家特有的浪漫与热烈,却不显得令人反感。
“清早过来就能看到您,真是我的荣幸,”约翰斯深吸一口气,微阖着眼眸,表情是有些夸张的陶醉,“就连空气都与平日截然不同,连我被逼着早起上班的烦闷都一扫而空。”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下午一两点了,怎么也算不上是清早。
江梓衿并没有把约翰斯的话放在心上。
“您是来找谢景的吗?他刚走,现在不在这边。”
约翰斯笑眯眯的说:“没事。”
他收回了脸上不太严谨的笑容,“我是来‘工作’的。”
工作?
江梓衿下意识的问:“什么工作?”
约翰斯笑而不语。
老管家从江梓衿身后走了出来,出声道:“约翰斯先生。”
约翰斯抬眸看去。
老管家道:“谢少要事缠身,暂时未归,您随我来吧。”
约翰斯耸耸肩,“行吧。”
江梓衿回头看了一眼,老管家脸上的表情有些紧绷,像是在忌惮着什么。
这不是面对客人应该有的态度。
管家对约翰斯的态度有些奇怪,总体上还是恭敬的。
江梓衿侧了侧身让约翰斯进来。
约翰斯走了进来,他转过身,还从外面还拉了点东西。
那是一个巨大的明黄色旗帜,四周都镶上了金边,旗面上的图案乱糟糟的,让人理不清头绪,线条重叠之处,隐约透出一个巨型莲花的图案,正中间似乎还用朱砂画了一只猩红的单眼。
江梓衿看了一眼就觉得有些不舒服。
这种感觉像是旗帜中伸出一只手,穿过她的躯壳触碰灵魂,拉拽着她往前拖。
约翰斯将旗帜捂住,“哎呀哎呀,这东西可不是随便看的。”
他冲着江梓衿笑,“尤其是你。”
老管家上前几步挡住了江梓衿,面色有些不善。
“您逾矩了。”
约翰斯抱着旗帜,又在身后掏了掏,掏出一把蜡烛来。
“行行行,早点干完我也能早点回去休息。”
江梓衿视线越过老管家,她看到了熟悉的红烛。
和昨晚上放在娃娃房的红烛很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约翰斯手上拿着的红烛上面也用金丝勾画了一些凌乱的线条。
约翰斯手微动,将红烛在她眼前晃了晃,“好奇?”
江梓衿细长的睫毛受惊般的颤了颤,朝后退了半步。
约翰斯:“这是一种熏香,很难得的东西,一般多用在神明佛祖的祭祀上,使用者的心越诚,效果也就越显著。”
他冲着江梓衿狡黠的眨眨眼,“当然,价格也非常昂贵哦~用几根就少几根的稀罕货。”
江梓衿听到‘祭祀’两字时,心就跟着提了起来。
“这里......供奉着什么?”
约翰斯扫了一眼老管家抖动的脸皮,长吁短叹,“我可是签了保密协议的,要是泄露出去,要赔几个亿,我可付不起。”
他玩笑一般的道:“要是小美人愿意帮我付违约金,我不介意更换雇主。”
江梓衿也笑道:“我以为生意人为了讲究诚信,不会轻易更换雇主。”
约翰斯:“美人在我这儿总归有点别人没有的特权。”
他提着大包小包稀奇古怪的东西,哼着小曲儿往别墅二楼走。
“都说谢家大少平日里最不信封建迷信,如今看来,和传闻也是有点出入。”
老管家清了清嗓子,“约翰斯先生。”
约翰斯灿金色的瞳眸微微一转,不知是憋着什么坏心思。
“好好好,这也说不得那也说不得,谢景的规矩真多。”
他转脸看向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江梓衿。
“江小姐也要跟着我一起去吗?”
老管家先一步答道:“江小姐留在这边。”
江梓衿的话被老管家堵了回去。
直觉告诉她,约翰斯的‘工作’一定不简单,很可能还和她的主线任务有关。
老管家对着江梓衿道:“谢先生有过吩咐,不让您接触这些。”
江梓衿抿了抿唇,“好吧。”
这别墅里面到底有什么......
江梓衿想起了好几年前,她曾经通过走廊的密道见到了一个被绑在椅子上的女人。
那女人披头散发,形容狼狈,身上也乱糟糟的散发着恶臭。
当时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也许......那时看到的一切是真实发生过的。
——谢景在那栋别墅里,囚禁着一个人。
江梓衿大脑天马行空的想了很多东西,越想越荒诞。
谢景现在要什么有什么,不至于去干一些违法乱纪的事吧,江梓衿只能这样想来安慰自己。
老管家和约翰斯上了二楼,江梓衿看着他们走进了那间封锁起来的娃娃屋。
系统01:【去卧室。】
江梓衿:“系统?”
系统01:【我有办法让你神识跟着进入那间屋子。】
休眠状态醒来后的系统比起之前更加人性化,也越来越像个人。
江梓衿躺在卧室的床上,眼睛闭起,身上腾得冒出烟雾,夹杂着金色的碎光萦绕。
她又看到了那道人影,和中转站里面没有五官的影子不同,这次的系统有了明晰的轮廓和五官。
单看外貌,居然和谢景有五六分相似。
江梓衿:“系统?”
系统01:“我已经恢复了大部分的力量,可以脱离识海现出原身。”
他的声音不再是机械般冷冰冰的调子,而是轻缓的,沉磁悦耳的男声。
江梓衿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越过层层阻碍的白墙,重新回到了那间阴森诡谲的房间。
01抱着她的腰,从空中稳稳的踩落在地面上。
“不要说话。”
男人冰冷修长的手指抵在江梓衿唇上,“他虽然看不到你,但是能听清你发出的声音。”
柔软的唇珠被磨蹭的有些红,昨天被谢景咬得发红发肿到现在都没完全消下去。
江梓衿眨眨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
她朝着那条漆黑的通道一路向前,01稳稳的跟在她身后,视线上移,似是看到了什么东西,眼睛危险的眯了起来。
房间里跟没有装灯一样漆黑一片,现在是大白天,里面却透不出一丝光亮。
江梓衿重新回到了那间巨大的娃娃屋,她看到了约翰斯。
约翰斯割破了手指,正在地上画着诡异的图腾。
鲜血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让刚进去的江梓衿胃里阵阵翻涌。
约翰斯看起来心情很不错,嘴里还哼着歌。
“呜呜!!”
一个中年女人被绑着手脚,一下下的用头砸着墙壁,她眼神呆滞癫狂,口中流着口水,看起来有些痴傻。
“喂喂,谢景让我留着你一条命,可不是让你这么霍霍的。”
约翰斯站起了身,跟看不过眼似的,抬脚把女人的身体往空地上挪了挪。
他手上还在滴着血,一点一点掉在地面上。
女人看见了约翰斯手腕上的血,像是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张着口大声嘶叫,要不是她嘴里堵着棉布,那声音估计都能把房盖掀翻。
“唔唔!”
江梓衿脊背发冷,头皮跟炸开了似的发麻。
约翰斯似是有所察觉,眼神敏锐的朝着江梓衿站立的方向看去。
江梓衿注意到,约翰斯的眼睛在变,灿金色的眼瞳像流淌着的金水,在翻涌到一定程度时,那种颜色,已经无限趋近于不详的暗红色。
她不敢乱动,约翰斯的视线就像一台精细的扫描仪,将她从头到脚都跟着扫了一遍。
就在江梓衿以为约翰斯要发现她的时候,管家突然出声道:
“约翰斯先生。”
在他旁边站着的老管家像是已经快受不了了,他脸色惨白如纸,几乎站都站不住。
“大概还需要多久。”
瞧着老管家的样子,似乎下一秒就要低下头吐出来。
在他面前摆放着一个半人高的鼎,里面红红白白的堆满了动物尸体,有牛有羊,那些动物全部都被扒了皮,除去了内脏,散发着腥臭味。
视觉的震撼让江梓衿也有些承受不住。
“那是祭品。”
01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轻声道。
江梓衿张了张口。
“嘘——”
01捂住她的嘴巴,“你现在还不能说话。”
约翰斯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视线越过江梓衿瞥了一眼血鼎。
转过头,敷衍道:“很快。”
从他手腕上源源不断涌出来的鲜血宛如拥有了意识一般,朝着地上画着的图腾靠近,鲜血将凌乱的图案填满,又像是被吸收了一般消失不见。
图案被鲜血浸透,变得越来越鲜红。
约翰斯单手就把装满了动物尸体的鼎抬到了木台上。
“嘭”
地面都跟着震了震。
江梓衿用眼神询问01他们到底在做些什么。
01冷嗤一声,“囚神。”
就在他说出这两个字的下一秒,整间房子都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江梓衿站立不稳,扶住墙壁。
恍惚之间,她好像感受到了别墅外的汽车鸣笛声。
管家捂着肚子吐得昏天暗地,“我......我受不了了!”
他趔趄着跑离了剧烈摇晃的房间,这间房子好像和外界割离开了,这边晃得人晕厥,外边却是一片风平浪静。
江梓衿看到满橱窗的娃娃都跟活过来了一样,用手在推着透明的玻璃窗门。
“砰砰!砰砰!”
这种场景简直是诡异到了极点!
“我现在该怎么办?!”
娃娃屋乱得不成样子,就算江梓衿现在说话,约翰斯也已经完全顾不上她了。
他手臂上被无形的刀刃割开一长道伤口,似是割到了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约翰斯脸色跟着一白,祭台上的蜡烛安抚不了橱窗上躁动的娃娃,闻到血腥味儿的它们就跟开了荤的野兽,叫嚣着不顾一切的扑上来。
“砰砰!砰砰!”
01:“打断他的祭祀!”
躺在地上的女人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她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失也跟着出现了许多伤口,但没有约翰斯那么严重。
江梓衿踩在地上连站都站不稳。
房间内如同被鲜血冲刷过一样,冲天蔓延的血腥味让她呼吸都不顺畅。
突然,一只冰冷的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脚踝!
狼狈的中年女人张张口,口中堵着的棉布已经掉了出来,声音嘶哑难听。
“杀......杀了我......”
江梓衿吓了一跳,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啊!”
她坐倒在地上,长睫颤个不停。
约翰斯头也不回,他似是没察觉出江梓衿的出现。也可能是察觉到了,却无瑕再顾及她。
他将旗帜重重的插在地面上,在祭台背靠着的墙壁上,逐渐显露出一个人影。
江梓衿忍着反胃,视线聚焦在祭台上的人影时,瞳孔骤缩。
——那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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