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太阳跑到了南半球,好像把所有的温暖都带走了。
当它毫无顾忌地把热辣辣的阳光直射在南回归线上时,北半球也迎来了黑夜最漫长,白昼最短暂的一天,中国人称为“冬至日”。
下午学长宋亚齐还打电话来嘱咐莫小安:“冬至日要吃饺子哦,不吃会冻耳朵的。”
莫小安听着电话那头温柔的叮嘱,一瞬间春心荡漾,整个人飘飘忽忽,犹如暖阳洒在了身上一般。她愣了两秒,清清嗓子摆出一副矜持的姿态:“好的,谢谢。”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
莫小安从灯火璀璨的甲级写字楼走出来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整座城市华灯初上,霓虹闪耀,汽车鸣笛,人群熙攘,这样的热闹非凡一点都不比白天逊色。寒风瑟瑟,每个人嘴里呼出的气体都能清晰可见。
她开着车子,看见红灯亮了,便停了下来。一阵风吹来,把路旁法国梧桐上仅存的几片枯黄的叶子吹落,片片枯叶在空中飘飘荡荡,有种无边落木萧萧下的伤感。
这时,绿灯亮了。莫小安刚要发动,前面的车子上突然有个长发女人冲了出来,她只好猛地踩住刹车,身子由于惯性向前扑了一下,差点飞了出去。
“我去,搞什么啊。”莫小安对着前面白色大奔的屁股抱怨道,右手摁住喇叭拼命地催着。
一瞬间,后面紧跟着的喇叭鸣笛声也催命似的响起,而前方车子驾驶座上的人则跟着下了车,两人拉扯了好久,才终于又回到了车里。
可此刻,红灯又亮了。
莫小安气得又猛按方向盘,刺耳的鸣笛一声又一声,好像在表达着不满。
“两口子吵架,回家去啊。在大街上丢人现眼。”她不耐烦地嘀咕着,心里多了几分烦躁。别看她长了一副温柔和善的脸,却是个急脾气。
不过说来也奇怪,前面那辆车好像在屁股后长了眼睛一样,跟莫小安是同一条路,连最后停车的小区都是一样。
这么巧?莫小安心里感叹,却也没多想,城市那么大,人那么多,这种巧事多去了。
她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停好车,然后回家。路过东区的花坛时,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哭。越走近声音越清晰。
出于好奇和多管闲事的性格,她还是慢慢靠近哭泣的声源地。
果然,东区角落的花坛边上,一个长发女子正一手扶着电线杆,一只胳膊挡着脸放声大哭。在这清冷的冬日夜晚,那位女子只穿了薄薄的风衣,在昏黄的路灯下,瘦弱的肩膀不住地颤抖,让人看之心疼。
莫小安有些不忍,再稍微走近一些,看到了女子旁边的男子。他身材修长,上身穿了黑色的羽绒服,却没有脱下来给那女子披上的想法。
“是他们!还没吵完啊。”莫小安心想,“刚才路上已经闹了一出了,现在还闹,真是够闲的。”
因为有些距离,灯光又黯淡,她看不清两个人的脸,只听到了不断提高分贝的争执。
“为什么!为什么要分手!”长发女子哭着嚷道。
“你先提的好不?”男子并没有看她,脸看向别处,有些不以为意。
女子放下手来抓住男子的袖子摇晃:“你知道的,我只是吓唬你,我不是……”
“行了。”男子淡淡的打断她,语气平静但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这种把戏玩多了就没劲了。刚才街上你不是还牛哄哄要下车分手么,现在哭哭啼啼给谁看啊。”
听了这话,莫小安火冒三丈,这男的怎么这么没品!
“我那会是被气昏了,对不起,我跟你道歉,是我不好。你说会爱我一辈子的,我们不要分手好不好?”长发女子放低声音哽咽,嘴里呼出的白气在灯光下飘飘荡荡。
“好聚好散吧。”男子一把推开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转身就要离开。
只听“扑通”一声,那长发女子竟然,跪下了!她抱住男子的腿哭道,“不要,不要分手好不好?你以后可以随便和别的女生玩,我再也不因为这个和你闹了,只要不分手,好不好?你有绝对的自由,我再也不管着你了好不好……”
男子显然不耐烦了,他抬起腿扯了扯,最后没好气道:“行了啊,差不多行了。我分了手想跟谁玩跟谁玩,不是更自由?”
听了这话,莫小安实在是按耐不住心里正义感爆棚的小宇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冲了上去。
因为从小被父母放养,她表面上看起来是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骨子里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女汉子。而她最讨厌的就是男人始乱终弃,比如她爸爸。
她心里的爱情,是有始有终,有头有尾,天长地久,从一而终的,是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承诺。而父母婚姻的失败让她在出生后的二十三年里不敢轻易碰触爱情,但是,如果认定了,那就一定要爱到天荒地老,一生一世一辈子。一如《霸王别姬》里程蝶衣对段小楼说的那句:“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如今看到这种情形,她的气自然是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劈头盖脸地对着男生一通臭骂:“渣男,你眼睛瞎了啊,没看到她为了你忍让到什么地步了!”
男子和坐在地上抱着男子腿的女子被这突然间冲出来的程咬金吓得愣住了,紧接着交换了下眼神。长发女子对着低头俯视自己的男子泪水涟涟地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男子才嘴里轻哼了一声,抬起头翻着白眼道:“你谁啊,多管什么闲事?”
这说话间,地上的女子也起来了,并排和男友站在一起对着莫小安。
莫小安仰着头,伸出食指指着那个高出自己一头的男人骂:“追人家的时候就甜言蜜语,玩够了就始乱终弃,你这种男人就该直接送进宫里阉了当太监!”
这一句的杀伤力可够大的,男人的火气腾地一下子就上了头,对着这个不知好歹的毛丫头嚷道:“管你屁事啊,管的还真宽,我该不该被阉了送去做太监还轮不到你管!”
男子顿了一下,抬起眼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黄毛丫头,撇撇嘴接着嘲讽道:“但看你这样,卖到妓院去都不一定能拿个好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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