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帆墨眸涌上一抹愠怒:“你怎得才说?”
冷海也懵了,“属下是想着,兴许是彭夫人气恼彭老板招了船女支风流快活赌气藏起来了,万一不是失踪……”
“彭老板昨夜招了船女支?”青果惊呼一声,关注的重点跟大家截然不同。
云曦亦面沉如水:“凶手未卜、很有可能再次犯案。”
就说话耽搁的功夫,也许彭夫人已经遭遇不测。
冷海这才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恐怕是闯了大祸,他面色一白:“我方才已经通知船夫注意彭夫人的动向,属下这就再去找找看。”
陆青帆摆手,示意冷海赶紧去办。
“哦对了,雷老大他撒谎,就是他将班教头死了的消息散出去的,不是彭老板说的!”
说完,冷海就脚底抹油溜走了。
“咱们不跟着冷护卫去找找吗?”云曦神色忧虑地道。
船上刚死了班教头,人心惶惶的,若再有人遭遇不测,只怕船客们会先乱起来,届时更不利于破案。
“你先说说凶犯特征。”陆青帆倒沉得住气。
这么大的客船,找一个有心躲藏的人难上加难。冷海既然已经叮嘱过各处的船夫注意彭夫人的动向,一时半会怕不会有消息。
但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捉住凶犯。
云曦恍然,才想起正要说到对凶犯推论的时候,冷海就进来了。
“凶犯身量在五尺四寸上下,不算魁梧、属于精瘦有力型。勒死人所用的绳子有些特殊。”云曦略一沉吟:“像是用什么东西自己编织的,但……”
但她拿不准,所以没有画凶器图。
“此人脚上功夫强,对上拳法极佳的班教头委实有些艰难。架不住班教头喝多了,二人这才有了一较之力。”
饶是如此,凶犯杀害班教头的时候也颇耗费了些力气。
陆青帆闻言点点头,意味不明地望着云曦:“雷老大确实没有嫌疑。”
所以云曦方才提议让雷老大听听无妨。
“大人,小姐,奴婢不明白。既然雷老大不是凶犯,他为啥要散播班教头死了的消息给船客听?”青果已经被无数信息弄得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诚如雷老大之前所言:他是船老大,最忌讳的就是船上出事。一旦客船坏了名声,嫌死了人晦气的客人还会光顾么?
“既然有疑,去问问便是。”陆青帆干脆起身,临走前,他特意瞟了一眼桌上青果拿出来的“证据”。
“脏腑内的证据味道太大了……你们解决一下。”
不然晚间歇息的时候,熏得人睡不着。
云曦和青果偷笑一声,俩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好、放回房间之后又换了一身衣裳,这才跟陆青帆一道去寻雷老大。
经打听,雷老大还在瞭望台。
没能听到班有为的验尸情况,手里拿着望远镜的雷老大坐在凳子上,目光放空、眼神失焦地望着海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雷老大,”陆青帆一行走到近前招呼,他才惊觉有人上来了。
“陆大人,如何?可是排除了我的嫌疑?”雷老大面上一喜,想到班有为,他眼底的光芒重新黯了下去。
云曦望向陆青帆,眼神询问讲不讲。
得了陆青帆首肯,云曦低声道:“班教头死于窒息,是在与你们分别后……”
她简单概述了班有为的身亡过程,眼睁睁看着那钢铁一般的汉子悄然红了眼眶。
“雷老大,节哀。”
“多谢云仵作。”雷老大抬手压住微湿的眼眶,讪然道:“让大家笑话了。我跟有为少年相识、白手起家至今,情谊自然不同。他遭人毒手,我势必要为他报仇!”
雷老大眉宇间不复初见的爽朗、涌上浓浓的戾气。
“本官既然插手,便断不会放过凶犯。但也绝容不得有人徇私复仇。”陆青帆握剑的手紧了紧,冷声警告道。
他眼里揉不得沙子。
“那是自然。”雷老大收敛情绪,抱拳道:“实不相瞒,雷某初始确有私下调查之意,但见云仵作如传言那般手段非凡、陆大人又秉公明断,雷某就改了主意,愿尽全力配合大人调查。”
“如此甚好。”
“既然雷老大跟班教头兄弟情义颇深,为何他一死你就立刻散播消息,还污蔑此事是彭老板做的?”既然话都说开了,云曦也不含糊,有疑就问。
“额,”雷老大黝黑的面上难得露出一丝窘迫:“实乃雷某故意为之,存着想要试探彭嵘的心思。”
“船老大怀疑是彭老板……”青果说到一半就住了口。
没别的,因为她想起了自家小姐的推论。凶犯身量也好、体型也罢,都跟彭老板相去甚远。
“你二人同彭嵘也是旧识、亦有过节,可对?”陆青帆办案无数、经验丰富,一语戳中要害。
雷老大承认了。
三人是同乡,初时一道合伙做水产生意,彭嵘是个见利忘义的,在一个大单上故意坑了二人、还卷走了千两的货银,逼得雷老大和班有为险些跳江。
“因缘际会,我二人没死成、还结识了船老大,这些年仗着会些拳脚功夫、又敢拼命,反而闯出了些名堂。岂料五年前,我们就在这艘船上又遇见了彭嵘。”
三人都已不是年轻时的模样,成为了船老大的雷威鸣和当上总教头的班有为不再意气用事,而衣衫富贵的彭嵘主动道歉,三人明面上算是“握手言和”了。
“彭嵘这厮仗着有两个臭钱,行事却无赖得很。每次都仗着与我们是旧识,用普通舱房的银钱住尊贵厢房,吃用极尽奢靡浪费。有为私下对彭嵘颇有微词。”
雷老大苦涩一笑,“若不是张烨临时寻我包下最好的两个仓房,这一趟航行,我怕是还得自己贴钱。”
虽然心里怀疑彭嵘,可雷老大又觉得彭嵘没有杀人的本事,所以才想着借此试探一二。
好像也说得通。
云曦沉吟片刻,抬眸望向陆青帆,陆青帆也在看她,“还有问题么?”
“没了。”
“稍候我等整理好供词,还请雷老大签字画押、留作凭证。”陆青帆道。
“一定。”
三人还要去拜访其他船客,便离开了瞭望台。雷老大冲三人抱拳,眼底的悲意久久不见消散。
从瞭望台到地下一层,主道向左转,便会出现另外一条岔路,是次尊贵的船客厢房。
彭嵘的房间便在甬道的尽头。
路上,陆青帆沉声道:“雷老大应该还有隐瞒。”
云曦一讶,“我跟大人有同样的猜想。”
直觉雷老大定然还没全说实话。可供词也好、前因后果也罢,乍一听确实挑不出错漏来。
雷老大究竟隐瞒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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