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不是易事,根据尸首上呈现的痕迹,再看此处屏风倒塌、地毯歪斜……身形壮硕的燕钧必定拼死挣扎过,凶犯用帷纱勒死燕钧的时候必定非常用力。
“仇恨不深都不会眼睁睁看着燕钧窒息断气的。”云曦喃喃道。
青果摸着自己的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云曦脑海里思绪翻涌,诸多线索一股脑上头,她不断地整理着、筛选着,组合出最有可能的选项。
突地,她身畔的灯笼倒了、瞬间燃烧起来。
青果“呀”地一声,本能地拉开自家小姐。
蓦地,黑暗里突然出现了一团黑物,准准盖住了燃烧的灯笼,方才燃起的火苗骤然熄灭!
“谁!”云曦厉声喝问、手已经抚到了袖箭。
青果也警惕地握着拳头防卫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掌叠放在云曦的手腕上,男子低沉的嗓音透着无奈:“别紧张,是我。”
陆青帆预判到小姑娘怕是要射袖箭,无奈出声阻拦。
“陆大人?”云曦紧绷的神经一笑,恍然笑道:“你不是入京了吗,怎得又回来了。”
她还以为陆青帆高低得在冉大人家中凑合一夜呢。
陆青帆默默收回手,手心滑软的触感让他的心都仿佛被轻轻挠过似得。
“差事办完了,便没住在城里。”
陆青帆不会告诉云曦,他回到驿站看见她的房间烛火亮着人却不在,心瞬间沉入谷底。
直到瞧见他们的马车也不见了,陆青帆便猜到小姑娘恐怕是带着青果回案发现场了。
“看来大人此行是出师大捷了,”云曦弯了弯眉眼。案子有进展,她由衷高兴。
陆青帆重新点燃一个烛台,屋中再度亮了,四处暗浓的血迹也如隐匿在黑暗中似得、变得不扎眼了。
他低声问道:“你呢,找到线索了吗?”
云曦把新发现悉数说了。
“现下可以确认的是,凶犯极有可能与谈云蝶有私、亦或与燕钧有怨;在发现屋内情况之时气怒杀人。”
陆青帆总结毕,看着云曦道:“现在,圆月郡主的立场尤为重要。”
“明日我一定竭尽全力争取圆月郡主的信任。”
云曦笃定,身为母亲的圆月郡主定然知晓女儿的心上人是谁,否则不会拼死告御状,只求给谈云蝶一个公道。
夜已深,能做的都做了,云曦终于可以回去睡个踏实觉。
次日一早,云曦主仆下来用早膳的时候,陆青帆早就不见踪迹。
听驿站的小哥儿说,陆大人临走前已经吩咐给她们备早膳,马车也留给二人差使,还专门租了个马夫,人一会儿就到。
“那陆大人呢?”云曦闻言,不免惦记陆青帆该如何入京。
“陆大人是骑马走的。”小哥儿嘿嘿一笑,见云曦没有别的吩咐,便麻利地端吃食上桌。
青果望着桌子上满满当当十几种点心、七八笼小包子,还有各色米粥,一双眼绿油油地亮:“小姐,陆大人真是好人哪!”
“这是要管饱了。”云曦哭笑不得地道。
讹了尚书大人的钱,连早膳都丰盛起来了!
青果笑眯眯地撞了撞自家小姐的肩膀:“奴婢还不是沾了小姐的光呀!”
早膳后,主仆二人再不耽搁,径直往圆月郡主府邸去了。
“吁!”车夫动作麻利地给两个小姑娘搁了脚凳,青果扬声道:“小姐,咱们到了!”
云曦一边下车一边打量着周遭:此处地段偏僻、门可罗雀,连商贩都少得可怜。门口的两头硕大的石狮子也仿佛蒙尘一般、早没了皇家的威严。
明明都是世勋大家,圆月郡主的府邸还不如天玉长公主的一处京郊别苑富贵。
以京城中人惯会迎高踩低的嘴脸,圆月郡主不豁出脸面去,当真没甚旁的法子给女儿伸冤了。
云曦再不多言,二人敲响了郡主府的大门。
青果足足瞧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朱红的大门内才探出一张苍老的脸。
见到两个漂亮姑娘拜访,老嬷嬷一脸警惕地问道:“来者何人?”
“嬷嬷,我是刑部侍郎陆大人聘的仵作,现下已经接手了谈姑娘遇害一案。”云曦并未被老妇人的敌意喝退,温声道:“今日来是想给圆月郡主启禀一下验尸结果。”
“胡说八道!刑部右侍郎聂大人才上书告老,哪里还有个侍郎?!”老妇压根不信,扭脸就要关门!
“哎,嬷嬷!我们真是仵作,我家小姐有聘书、还有陆大人的令牌,昨日才去过琼芳别苑的!”青果哪里肯依,忙不迭上前拍门:“嬷嬷,你让我们见见郡主吧!”
一听到“琼芳别苑”,原本紧闭的朱门又再一次打开了。
老嬷嬷重新探出头来,狐疑地道:“你们不是京城人士吧?”
云曦老实点头:“才从青州入京的。”
大门敞开,老嬷嬷肃板着脸道:“进来吧。”
云曦和青果面面相觑,不知方才是哪句话触动了老人家,方才那般厌恶警惕、怎得突然又让进了?
“一看你们就不是京城人士。现如今谁不知晓我们郡主……这种情况下还敢上门来的,确只有衙门中人了。哼,普通人靠近都嫌晦气!”
云曦嘴角微抽,只得道:“嬷嬷慧眼如炬。”
三人绕过正厅,来到后院,便在花园的小亭里看到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妇人。
不待云曦近身,老嬷嬷就出手拦住二人,她率先进去禀告。
亭内贵妇人微不可察地颔首,老嬷嬷冲云曦主仆招招手,示意她们进去回话。
“民女云曦,参见圆月郡主。”云曦客气行礼、圆月郡主却没叫起。
“你是陆青帆身边的仵作?”圆月郡主声音透着几分喑哑、眉目也带着几分硬撑的憔悴。
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绝望在这些日子耗尽了圆月郡主的眼泪,连精气神都溃散殆尽。
“启禀郡主,正是。”
“有何凭证?”圆月郡主沉声道。
云曦没说话,从袖中掏出匕首刀刃图奉上:“郡主娘娘请看。”
老嬷嬷从云曦手中接过宣纸,打开后,主仆二人皆变了颜色,再打量云曦时那视线就多了几分探究、几分钦佩。
“这是什么玩意儿?”
复杂的视线只一瞬就变成了故意掩饰的不耐烦,圆月郡主尖声质问:“本郡主不是仵作也知晓那燕钧是被人勒死的,你给本郡主看什么匕首?”
猜错了,云曦想。
她们的注意力一直在凶犯情急杀人上,却没想过这匕首的主人,也可能是谈姑娘亲近之人赠予的。
比如圆月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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