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闻言神色一慌:“贵妃娘娘怎么了?”
“因了废太子,贵妃娘娘悬梁自缢、俨然是不想活了呀!”逐月已然顾不得体面,在街上痛哭出声。
云曦转头看向陆青帆,一脸哀求:“大人……”
“你去,我独自去大理寺将尸首带回来等你勘验。”陆青帆怎会不知云曦心中所想,即刻同意。
云曦用力点点头:“多谢大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太子被人暗算气血逆流而亡,不能再在贵妃娘娘的事情上无所作为。
直到这一刻,云曦都在后悔,后悔不曾为储君多做些什么;现下,她必须要帮助太子殿下保住贵妃娘娘的荣耀。
云曦下马,逐月身后的小太监也忙不迭下马道:“贵妃娘娘的事情耽搁不得,云姑娘和逐月姐姐共骑一程、奴才跑回去就是了。”
“辛苦公公。”云曦也没推辞,快速跟小太监交换了位置。
“多谢了小灵子。”逐月姑娘抹了一把眼泪,低声道谢。
小太监忙不迭摇头:“贵妃娘娘于奴才有救命之恩,奴才必要报之……二位快走吧!”
说罢,他一拍马屁股、云曦拽着缰绳,大喊一声“驾”,两个姑娘便疾驰而去。
陆青帆吹了个口哨,做了个手势,示意两个暗卫沿途护送两个姑娘入宫。
做完这一切,陆青帆记住了那知恩图报的小灵子面目,快马赶往大理寺。
路上,逐月便跟云曦说及了废太子薨逝之后的事:皇上下旨命废太子以“贤王”身份下葬,因其谋逆逼宫,除废太子宫人之外,一应宗亲皆不允其披麻戴孝、百姓不必守丧……
“废太子殿下那样高傲的人,皇上连他身后的荣耀都不愿存续,贵妃娘娘悲痛之下便……”
逐月说到后面再讲不下去了,哽咽着直落泪。
云曦感同身受,轻拍着逐月姑娘的手臂安慰,沉声道:“承乾宫正是危难之际,姑娘万不可倒下,否则贵妃娘娘身边还有什么忠诚可用之人呢?”
“是,云姑娘说得是。”逐月用力擦干眼泪,说道:“我们万不能倒下、让贼人得逞!”
二人快速从宫门来到大内,加快脚程赶往承乾宫。
一入宫门,周围白麻批孝的模样让云曦心头一颤,眸光闪烁的晶莹被立时压下,她快步跟着逐月姑娘来到了内殿。
内殿中,心如死灰的贵妃娘娘仿佛一下子苍老了数十岁,艳丽无双的眉目都是晦暗,她的脖颈上有一显眼的红色淤痕,明显是之前自尽留下的。
云曦快步走到贵妃娘娘身边,将她的手放在诊包上,片刻后喃喃道:“娘娘又何必自苦?”
贵妃娘娘气血淤堵、又悬梁自尽,若非被人发现得早,当真是危险得紧。
“自苦?分明是皇上让我们这般苦!本宫的儿子都死了,他不肯见过、到现在连个说法也不愿当面给本宫!”
贵妃望着云曦低声喃喃道:“你说,这等男子可是天下最最薄情之人?”
“娘娘既知晓天子是世间最薄情之人,又何必自寻烦恼?‘白骨香’的余毒好不容易才肃清,现下娘娘又想不开要自缢,便是太子殿下仍在、也不愿见娘娘轻生的。”
不说太子殿下还好、一提太子殿下,贵妃娘娘的眼泪便再也止不住了。
“本宫和本宫母家已经退让至此,为何皇上还不肯放过太子?”
户部尚书的差事推了,母家一脉告老的告老、隐退辞官的辞官,朝中几无可用之人,怎得还能被冠上结党逼宫的帽子?!
这样忤逆不孝的罪名,纵使到了九泉之下,贵妃都要向阎王爷陈冤!
贵妃娘娘死死握住云曦的手,痛声道:“本宫不甘心,本宫不甘心啊云曦!”
云曦也不甘心。
她回握住贵妃的手,压低声音道:“太子殿下为人污蔑、贼人还在逍遥法外,圣上存心猜忌之下,太子殿下才没了活路。”
听到云曦所言,贵妃神色一凛。
她不在当场,如今听云曦道来,心口都像被人狠狠攥住一般难以呼吸。
“娘娘定要好生活着,活着看到仇家陨命、太子昭雪,才不负殿下生前傲然于世。”
云曦的话让贵妃瞬间燃出几分生机。
“不错、你说得不错!”贵妃出自名门、心性高傲,自尽只是一时想不开,被云曦的话激将后她重燃斗志,沉声说道:“贼人不死,本宫凭何自戕?!”
云曦见状赶紧为贵妃娘娘施针清肃血脉、助血液回流,又在此基础上扎了几个补针,随即写下一张方子,快速跟逐月姑娘交换了个眼色。
逐月姑娘眼底皆是感激,接过方子命人去抓药。
云曦悄然走到香炉边给贵妃调制了安神香,点燃之后才重新回到贵妃身边。
“你当时救了太子,可对?”
“对。”
云曦把太子被褚昭射中三箭、内腹破裂等事悉数道来,又讲起大殿之上如何被以韩茗等官员恶意攻讪引帝王疑心……最终,在太子之位上不过几月有余的储君便被圣上冷漠的帝王心湮没了生机。
“太子殿下想到了其中一些关键,又察觉到皇上的疑心,最终……”
再提及此事,云曦仍旧觉得揪心不已。
“是本宫的错!本宫原不该将他教授得这般心高气傲,致使被人利用、灭了生机!明明、明明都救回来了啊!”
贵妃娘娘掩面低泣,那样重的伤势云曦都能从鬼门关把人拉回来,最后却在心性这一处被人狠狠拿捏了。
云曦不动声色地用银针灸了贵妃的睡穴,在安神香和热灸睡穴的双重作用下,贵妃终于无知无觉地睡着了。
饶是睡颜的贵妃娘娘亦仍旧紧闭着眼、泪水悄然顺着面庞滑落。
云曦为她拢好被子,起身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几个大宫女:天星已经哭成了泪人儿,丽日神色难掩悲伤、仍旧忙活着给贵妃娘娘擦洗面颊。
逐月姑娘很快归来,看到贵妃已经睡着,感激地对云曦行了个全礼:“多谢云姑娘救下娘娘!”
云曦忙不迭扶起逐月:“姑娘折煞我了,贵妃娘娘待我不薄、赏赐丰厚,太子殿下更是屡次倚重刑部、为陆大人行方便。如今承乾宫正是危难之时,我人微言轻、也只能做点这些微不足道之事聊表心意。”
“能唤得娘娘生机、怎会是‘微不足道’之事?幸得有云姑娘宽慰娘娘心神,想必娘娘坚强过后必能再坚持一二。”逐月说着眼眶再度湿润。
云曦叹了口气:“会的。”
她特意嘱咐了几位姑娘着力关照贵妃娘娘的饮食起居,尤是素来不曾注意的细节更不能掉以轻心。
待安顿毕,这才从承乾宫内告辞。
逐月特意命人护送云曦赶回刑部,沿途宫禁森严、不少宫女太监仍在洒扫乾清宫外的血水。
云曦看了一眼便不再停留,拿着宫牌快速赶回刑部。
且说,陆青帆率人将兵部侍郎邵云兵的尸首从大理寺转到刑部,期间大理寺寺正于植和顺天府尹荀严清全程跟随也去了。
“案发地下官已经遣人看顾好了,刑部随时都可接手,只是……”顺天府尹荀严清呐呐地道:“此事当真不是下官隐瞒不报,实乃人死了一整日兵部毫无动静,勘验尸首和案发地也无甚隐情,只能报送大理寺了。”
一个小小的自尽之案,总不能一直隐而不报啊!
“我当荀大人会一直当缩头乌龟,今番怎得出面了?”于植颇有怨念地道。
荀严清也知晓自己之前办事不厚道,呐呐地道:“多事之秋,下官也藏不住了。”
陆青帆瞥了二人一眼,随即将话题引入中心:“尸首留待云仵作归来勘验,我等先往案发地再探。”
话音落,陆青帆揪住正准备溜走的荀严清,淡淡道:“荀大人也同去吧。”
“下官都去看过好几回……好吧,同去同去!”
【作者题外话】:荀严清:脖梗子陆大人,松松!
陆青帆撒开手。
于植:嘿嘿,老小子也有今日!畅快!(终于不是本宝宝一个人被陆大人抓壮丁了嗷吼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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