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帆和云曦敲响院门,发现院门竟然是开的。
有了此前数回经验,云曦心神骤然警惕起来。
陆青帆走到前面,用剑柄推开院门。
走进院子里,前方的角楼中便传来吆喝畅饮的声音。
陆青帆剑收,云曦也心神一松,苦笑自嘲:“判案都判出毛病来了,走到哪里都觉得有猫腻。”
“进去看看吧。”陆青帆抿唇微笑,拉住云曦的手。
二人快步进去,才发现角楼内别有洞天:在外瞧着不大的角楼内里颇为宽敞,十几个小方桌几乎坐满了人:
大家开怀畅饮、有那喝得面红耳赤的划拳吆喝声大得很;招呼着众人吃菜喝酒的亦不在少数。
小角楼内的热闹非凡同外间的静谧形成鲜明对比,一派烟火气让二人的心神皆跟着松快了不少。
“两位客官,一间客房还是两间客房?”
“两间。”云曦道。
“一间。”陆青帆道。
二人对视一眼,又立刻改了口:
“一间,”云曦道。
“两间。”陆青帆道。
小二彻底被二人弄糊涂了,挠了挠头反问:“到底是一间还是两间哪?”
云曦哭笑不得地摆摆手:“你做主吧。”
“一间。”
“好嘞,一间上房!”小二笑嘻嘻地引二人上楼,一个面孔颇为喜庆的小二便接手继续为二人引路。
云曦和陆青帆来到三楼一处角落,小二笑着说道:“这处上房十分幽静、夜了等用膳的客官散去之后必定能歇个好觉。两位客官是去楼下用膳、还是在房中用?”
陆青帆和云曦对视一眼,二人默契地道:“在楼下用。”
“得嘞!您二人歇息片刻!”小二识趣地为二人带上房门。
陆青帆听着小二彻底下楼后,意味不明地道:“云仵作今日又是验尸、又是救人,怎得不累吗?”
“陆大人奔波整日、又是验证据又是寻案发地的,不辛苦吗?”云曦学着陆青帆的口吻反问道。
二人对视一笑,都想得是楼下用膳的人鱼目混杂,必能探听到飞鹤峰康满学士的一些讯息来。
“既然想到了一处去,你梳洗一下,咱们就下去用膳。”陆青帆低声道。
“好。”
行了一路,云曦也确实想洗把脸。
她梳洗的功夫,陆青帆推开窗子观察这处角楼:他们所居方位为正西方的小套间,对面的房间当是与之对应、格局相似。
从三处的窗户可看到西、南、东三处景致,北面便是二人来时的长廊。
从东面便能瞧见最上方的飞鹤峰,峰间盈盈灯火皆可探其一二。
“大人,我梳洗好了。”云曦从内间出来,换上了一身寻常女儿家的碧霞锦衣,将清丽秀美的小脸儿衬托得越发灵动漂亮。
她也探出头去瞧了一眼窗外,随即认真点头道:“确是不错的上房。”
“换身劲装吧。”陆青帆指了指云曦的衣衫提议道。
“啊,”云曦讪然摇头:“我就带了一身衣裳。”还是此前装在包袱里的,想换劲装都没得换。
陆青帆揉了揉太阳穴,“也罢。”一会儿要是有那不开眼的登徒子敢轻举妄动,他护着便是。
下了一楼走到大厅,负责招呼客人的小二已准备好了空桌,笑着招呼陆青帆和云曦入座。
进门时尚未注意二人的吃客们视线开始随着云曦的身影转动,皆惊叹于会在京郊飞鹤峰附近看到这般标致的人儿?
“呦,这荒郊野岭的,怎得冒出这么娇俏的小娘子啊……”
一个模样粗犷的男子手持酒壶,笑嘻嘻地转到云曦跟前,手刚拍要搂云曦的肩膀就先触到一冰凉的剑柄。
那粗犷的汉子神色一怔,就对上了陆青帆冷冽如刀的寒芒。
“滚。”带着几分内劲的陆青帆手腕一翻、剑柄一扬,方才那汉子从哪儿来的便回哪儿去了。
直到坐下了,想要占云曦便宜的汉子还处在一脸懵当中。
云曦见状,遗憾地收起手里的银针,叹了口气:“没来得及试试。”
“试什么?”陆青帆饶有兴趣地低声问道。
“试试我新研究的针法:扎到三个穴位,就能让他一边跳舞一边翻白眼。”云曦小声道:“还是青果想到的好法子呢。”
最适合惩治这些个手闲闲的家伙。
沉着脸的陆青帆被云曦的话逗乐,薄唇微扬、无奈地道:“调皮。”
坐在凳子上愣神半天的汉子终于反应过来被耍了,他站起来就要发火,旁边几个好友立刻拽住了他,“葛兄莫要上头!你喝醉了,赶紧坐下吧!”
天神哪,他们刚才就感受到了陆青帆身上那股沉敛的高手气息,可不能看着兄弟上杆子送死去!
“我才没醉!你小子,对、就你!”被同伴称之为“葛兄”的男子挣扎着起身,指着陆青帆吼道:“你搡我!”
旁边几个看客忍不住大笑起来,“哎呦,瞧葛兄这点子出息!”
“葛兄实不当随便调戏良家妇人嘛!”
“堂堂葛兄弟也有被人推搡的一日。这‘飞鹤霸王’的名头怕是保不住了!”
有人看热闹就有人拱火,听得姓葛的壮汉面皮更加涨红,面上更挂不住了,要跟陆青帆讨个“公道。”
“你看我媳妇儿。”陆青帆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反驳道:“找揍。”
云曦被陆青帆的话说得耳根悄然红了,轻咳一声低头喝茶。
“你媳妇是什么金尊玉贵的不能看?老子今儿个偏要看……”
那姓葛的莽汉蹭过来就要发飙,却再度被带着内劲的剑柄直指眉心,一股隐隐强悍的罡风骤然刮过面门,死亡的强势气息将他通身的酒气激得散去了大半。
姓葛的瞬间酒醒了。
他再不醒酒,怕是小命都要葬送在那一坛子烧刀子里了。
“大、大侠饶命。是小人口无遮拦,不该冒犯尊夫人。”这次压根无需旁人劝阻,姓葛的颇为识时务、手软脚软地道歉认错。
“滚。”陆青帆淡淡地吐出一个字,姓葛的手脚并用、转身爬上了楼梯,竟是连一楼都不敢呆了。
其他几个同伴生怕被迁怒,三步并作两步地搀扶着姓葛的回了房。
云曦见状偷笑,小声道:“真苟啊。”
“请”他坐他不坐,非要陆青帆威吓一下才行。
陆青帆将手中剑放下、墨眸瞟了一眼方才拱火看笑话的几桌食客,刚刚落定的看客们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儿,直到陆青帆双手抱臂再无动作,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再不敢随便看笑话了!
“客、客官,您二位吃些啥啊?”
方才的场面太过震撼,小二都吓得有些哆嗦,还得硬着头皮招呼陆青帆和云曦。
“挑你们拿手菜上三样,来点馒头米饭即可。”云曦温声道:“酒就不喝了,给我们来壶助眠的好茶水。”
“哎,客官稍坐,这就来!”小二被云曦的微笑壮了胆,说话终于正常了些,麻利地去准备膳食了。
一段小插曲之后、云曦二人用膳再无风波……也不敢有人当着陆青帆的面再掀起风波。
夜深了,陆青帆睡在外间,听到内间云曦传来清浅规律的呼吸声,他心头稍安、薄唇微扬,也准备入睡。
岂料困意将袭,就听楼道里传来“咚咚”匆忙的脚步声。
“死、死了!掌柜的,葛大爷被人杀啦!”惊慌的声音骤然划破暗夜的驿馆,惊得不少住客都打开了房门。
陆青帆闻言蓦然坐起,内间的云曦也披着外裳睡眼惺忪地问道:“出事了?”
“姓葛的死了。”陆青帆颔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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