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太婆可莫要装蒜,你们不也是为了拿回被孙子供奉来的传家宝?咱们半斤八两,谁都别说谁!”万尺不愧是长时间混迹在祥龙斋的人,连贺氏老夫妇的目的也摸清楚了。
云曦躲在角落里听着,心下暗道这可比挨个探问精彩得多。
“……哎呀你莫要拉我!”
贺老夫人可不是输阵的主儿,撇开贺老的手便叉腰呵斥道:“谁让康满老二连孩童的物件都要昧下,我们想讨回来有什么不对!既然都是来找茬儿的、先到先得,你们后面排着!”
贺老爷子眼睁睁地看着傻媳妇儿将什么都说了,如何使眼色也不见她有反应,一张老脸急得皱成了个菊花!
完了完了!现下什么都让角落里的陆青帆听了个分明,他跟老太婆的罪名怕是彻底坐实了!
万尺三人被贺老夫人挤兑得不成样子,也没甚可说,只能按照贺老夫人的指挥上前帮贺老叶子推棺材板。
棺木极沉,手无缚鸡之力的三个书生加两个老人家委实难以推动。
云曦看向陆青帆,眼底浮现出一抹焦急之色。
陪葬品云曦是丝毫不在乎,可她不愿任由众人破坏尸首。
死者已矣,总要留下一点尊严。
陆青帆感受到云曦的眼神,大掌不轻不重地捏了捏她的掌心,下巴轻扬、示意她看门口。
“看来诸位需要在下相助啊。”
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他笑嘻嘻地将打晕的小厮丢在旁边,跟同样被贺氏夫妻打晕的人齐排躺平。
贺老夫人乍一看到来人是胡子越,忍不住一亮,“废话少说!再耽搁一会儿他们可就都回来了!”
这就尴尬了。
云曦轻轻地挠了挠鬓角的碎发,贺老夫人这一打岔,都没来得及让胡子越说明来意。
不论如何,一斋的房客们各怀心思、赖在祥龙斋也根本不是所言的冠冕理由,如此行径倒也算是情理之中。
等到众人好不容易齐心将棺木打开,皆忍不住面面相觑。
“什么情况……”万尺望着空空如也的棺木,喃喃出声。
胡子越第一反应便是中计,转身运功便要飞身离开!
陆青帆哪会让他跑了?
长剑“嗖”地便从隐蔽的角落飞出,直直对准胡子越的后背击去!
那剑飞得太快、俨然在空中形成一道残影,万尺等人压根没捕捉到、就看到已经到门口的胡子越被突然击中、踉跄了一下。
毕竟是御林军出身,胡子越被重击之后再提气欲跑,陆青帆人已经到了近前、攥住了他的肩膀。
那力道大得惊人、胡子越压根挣脱不开。
胡子越被抓住后,云曦这才从角落里走出来,清眸望着众人,随即瞟了一眼空荡的棺椁,“还满意自己看到的吗?”
从万尺和贺老夫妇都有充分的不在场罪证之后,云曦便觉出这些房客恐怕对康大学士并非表面那般尊崇。
他们只要故意透出一些可乘之机,这些人必然会自露马脚。
所以陆青帆当时跟余弦商量后,以话术吸引心怀叵测的访客们。
云曦只是没想到,陆青帆竟然这般细心,不知何时偷偷将死者的尸身一走,还顺便唱了一出“空城计”。
“陆、陆……”万尺等三人没想到陆侍郎竟然在,连云仵作都……
贺老夫人诧异地转头看向掩面的贺老爷子:“怪不得你刚才眼睛跟抽抽了似得。”
合着是早就发现陆青帆了,给她使眼色呢!
贺老爷子生无可恋,已经不想说话了。
“哎哎,轻点啊陆大人!”胡子越被抓住也不恼,嬉皮笑脸地告饶。
陆青帆也不废话,将人重新揪进灵堂,随即方才喊着肚子痛的余弦便带着众人重新出现在灵堂外,将周围包得严严实实。
“嚯,这么大阵仗……”胡子越呐呐地摸了摸鼻尖。
陆青帆也不废话,淡淡地瞟了三拨人一眼:“你们是自己交代、还是回刑部慢慢交代?”
云曦站在陆青帆身畔,眸子已经扫到了胡子越虎口处古怪的老茧。
奇怪,在斋内又不舞刀弄剑的,怎得会轻易伤到虎口处呢?
“别别,大人,我们都说、都说!”万尺方才对贺老夫人有多横,到了陆青帆这里便有多怂。
原来,康满虽无偿讲经,但却是个极为擅长搅弄人心绪之人,言谈之间坑蒙拐骗地就让人上了“学士供奉”。
万尺是个糊涂的,一开始就没察觉出其中端倪,康满便夸海口言其定可高中状元。
为了这句话,万尺将家中所凑银两全都捐了供奉。热血上头之后,便是半路吃土的悲催遭遇。
无奈之下,万尺又重新请上门来,求康满将他凑的银钱还来。
康满非但不再见他,连带着这些小厮下人们也以各种理由推说康满不在。
万尺指着余弦恨声道:“这个小狐狸天天跟着康满那个老狐狸招摇撞骗,将我们三个人的兜子都掏空了!我们回来以后用尽手段都没能要回半个字儿……他们怕我们再惹出大动静来,才退而求其次让我们暂居祥龙斋到大考开始。”
被蓦然指责的余弦怔了一下,“‘学士供奉’是尔等自愿上供,后悔了又要回去如何说来?难道求神拜佛者皆如此吗?”
不说也就罢了,一提余弦的气也来了:“你们仗着先生心善,接连几次都闹将到竹楼去,多少银钱啊,我们祥龙斋会缺吗?”
“不缺你还来啊!”一直没吭声的闵进财没好气地道:“总比给康益那个赌鬼强。”
余弦气恼地走到供奉箱中,没好气地道:“谁给康少爷了?这些供奉……”
他话音没落,举起空空如也的供奉箱喃喃道:“怎得没了?”
贺老夫人见状多少有些幸灾乐祸:“啧啧,干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云曦和陆青帆眼瞧着这场闹剧,确认万尺三个读书人确是脑子进了水,想着多供奉一点就能高中状元,便将所有盘缠给捐了。
等到下了山,肚子饥饿、风餐露宿的现实终于让他们脑子清醒了,反应过来这根本就是一场无根之水的骗局。
等到再上山来,可就不是之前的待遇了。
压根不能再有什么“供奉取回”的说法。
照目前来看,为了考取功名的万尺三人倒不像是会为了些盘缠杀人。
“学士供奉”引出了康益好赌,倒是意外收获。
“年轻人功利心上头,将身家性命都赔了也就算了。你们怎么连小孩子都骗?”
余弦强词夺理为自家先生说话,贺老夫人终于忍不住了:“我家孙子看到了供桌上的好吃的嘴馋吃了几口,就被康老头讹去贴身玉佩的事情怎么说?”
一说到玉佩,陆青帆和云曦便是一怔。
那东西他们可熟悉,但不在康满的手里,而是……陆青帆和云曦齐齐看向被制住的胡子越。
胡子越一点儿不慌,摊了摊手,表示他一概不知。
见二人神色有异,贺老夫人也有些发憷,小声解释道:“老太婆可没杀人啊,当真是心中疑虑这才想着把东西找回来的。”
为了块玉佩杀人剖伤口,确实没必要。
这下,案件有些违和的地方终于算是搭上了。
祥龙斋确实富贵荣华,只是这些年摊上了康益那个二世祖。他不知晓何时染上好赌的习惯,后来躲赌债就钻进了祥龙斋。
债主们知道康满有些家底,赊账的时候无限度签契、还不上就上祥龙斋要债。如果不给就闹翻天,将祥龙斋的名声搞臭。
祥龙斋会封山宵禁,其实是为了挡那些个上门的讨债鬼。
“你家先生不管教康益吗?”云曦好奇地道。
任由子孙这样败坏家风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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