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卫指挥使司衙门距离内城不远,京卫指挥使司邓延被人暗杀的消息传出来后,京卫指挥使司的人马立刻将案发地围得水泄不通。
云曦和陆青帆一行到后,发现场内密密麻麻皆是人,脸色就有些不好。
“让让。”陆青帆声音不大,但场内所有京卫将士全都听到了。
众人抬眼就看到了陆青帆一行的身影,其中一个认识他的,即刻叫破了众人的身份:“是刑部的人到了,大家伙让一让!”
陆青帆一马当先、云曦等人紧随其后。
经过京卫指挥使司众人时,间或还能听到众人的窃窃私语:
“那位便是‘活阎王’陆侍郎?当真是年轻有为啊!”
“不仅年轻、武功也高强!咱们这般说话,他会不会已然听了去?”
……
陆青帆的眸光微瞟,几个悄然讨论的兵将立刻住了口。
云曦见陆青帆慢下来,便和青果越过他独个儿往前。
很快,视线内就露出了一个眉目狰狞的中年男子,他的腹腔内插着一柄刀,似乎难以置信自己为人所杀。
因了死者被一击致命、伤口被佩刀堵住,伤口周围渗出的血水染红了官服,流血不多。
“诸位、诸位,刑部办差,咱们稍微往后让让哈!”
后方冉大人也到了,忙不迭请京卫指挥使司的兄弟们挪挪。
云曦戴好透明手套子,已经走到死者身边,她低下头仔细地翻看死者的伤口,低声问道:“我看京卫指挥使司都配有武器,这刀是邓指挥使的吗?”
“不错,是我们邓大人的刀。”说话的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他红着眼眶说道:“京卫指挥使司的武器都是监造司制造,有出处可查,刑部一问便知。”
“多谢。”倒是个理智的。
云曦看完之后,冲走过来的陆青帆道:“死了半柱香,致命伤就这一处。”
其他的线索,得等剖腹验尸之后再看。
陆青帆颔首,示意云曦和青果将尸首带走。他们暂时留在此处勘察。
青果即刻挥手,示意刑部的差役将尸首抬走。京卫指挥使司两个年轻的兵将一怔,挡在了前面:“尔等要带邓大人去哪儿?”
“回刑部。”云曦耐心地解释道:“邓大人致命伤显著、但是否有暗伤尚不可知,得细细剖验……”
“万万不可!”那年轻的兵将梗着脖子道:“大人生死不明、你们却要让他死无全尸?”
云曦没想到京卫指挥使司、堂堂天子亲卫,竟然能说出这等老古董的话来。
“死无全尸和死不瞑目,将军可愿替邓大人做主?”
且不说断案本就需要勘验尸首,就是云曦的技术,她经手的还不曾出过“死无全尸”的。
“你……”
不等那年轻的兵将责问,另外一人即刻拦住同伴,反问云曦道:“姑娘可是云仵作?”
“正是。”二人的肩头皆是一松,干脆地让开了。
“既是云仵作,请便。”
云曦和青果本以为带走尸首剖验还需要一番唇枪舌战,不想竟然报上姓名就能轻易离开。
走的时候,青果还小声道:“小姐,咱们名头啥时候这么大了?”
“也许……前段时候?”云曦也有些茫然,随即甩甩脑袋,示意赶紧干活为要。
陆青帆见云曦一行顺利离开,无需他插手,扬声问道:“邓大人的亲卫何在?”
“正是在下。”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客气地道:“属下张或,见过陆侍郎。”
“今夜为何是邓大人值守?按照指挥使司的规矩,若无要事,指挥使不必亲自巡防皇城。”
陆青帆对宫中各司行事颇为熟悉,连不成文的规矩都通晓,惹得张或惊讶不已。
“确实如此。今夜本不该指挥使亲自坐镇。邓大人原本在差房小憩,中间说是要去如厕,离开后便没回来。”张或迟疑了下:“陆侍郎并非京城人士,怎得连我指挥使司的行事都了如指掌?”
陆青帆瞥了张或一眼,没有回答,继续问道:“何人发现的尸首?”
能年纪轻轻坐上正三品侍郎之位的官儿,怎会没点自己的能耐?张或也知自己问的话过了,呐呐地摇摇头,“不是属下。”
这就怪了。
陆青帆巡看一圈,京卫指挥使司的将士们武艺或高或低,有人情绪外放、红了眼眶,也有人义愤填膺、扬言要助刑部捉拿凶手,为邓指挥使报仇。
可发现尸首的人,竟然不在?
陆青帆沉吟不语。
冉杓做事老练得很,趁着刑部差役将案发地控制起来,他便扭着身子在诸位指挥使的将士们中间穿梭了数个来回,搜索了不少有价值的口供。
“大人,问了一圈儿了,都说是一起发现的尸首,大家能互相佐证,偏没寻到第一个看到尸首的人。”
第一个看到案发地的人十分重要,说不定会提供有助破案的重要线索。
“这不应该。”陆青帆沉声道。
“邓指挥使的亲卫将士不止一人,除了张或,还有个叫苏放的。”冉杓将一沓口供奉上,随即贴近耳语道:“苏放不见了。”
陆青帆抬眸看冉杓,眼底一沉:“早不失踪、晚不失踪,偏赶着上峰大人死了找不到人了?”
“下官怀疑,这个苏放就是第一个看到邓指挥使身死的人,说不定……他还看到了凶手。”
陆青帆神情一凛,“这个蠢货!”
邓延死了,苏放就失踪,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凶犯苏放目击了凶案?
若他是凶手,下一个灭口的便是苏放。
“全城通缉苏放,抓活的。”陆青帆即刻下令。
说完,他便准备回刑部去。
“陆侍郎、陆侍郎!”
陆青帆走出不远,张或便从人堆里钻出来跟上:“您要通缉苏放,是不是因为他是杀害邓大人的嫌犯?”
“你这般判断么?”陆青帆反问。
张或忙不迭摆手:“不可能的,苏放对指挥使忠心耿耿。我们被选为邓指挥使的亲卫便是因为足够忠诚!他断不会弑杀上峰大人。”
“是么。”陆青帆不置可否,脚下走得更快。
张或还是亦步亦趋地跟着:“陆侍郎,属下愿意帮助刑部办差,您……”
不等张或说完,陆青帆就跃上了马车,里间传来淡然清冽的嗓音:“你且回去候着,若有需要会喊你的。”
“是!”张或激动不已,只觉陆青帆并非坊间传闻那般冷酷淡漠。
不到几息的功夫,冉杓便也哼哧哼哧地回来了,灵活地翻上马车后,他还好奇地看了一眼等在车外的张或。
“驾!”
刑部众人干脆地来,又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
车厢内,冉杓古怪地道:“大人,这张或怎得如此积极?”
“冉大人也觉此人不妥?”
“下官看小伙子挺周正,不是坏人吧?”冉杓捋了捋胡子,呐呐地道。
陆青帆并未下定论,他双手抱臂,脑海里开始思索邓延身死的前因后果。
且说云曦主仆率先带着尸首回来,待青果把尸首放好,二人合力将凶器拔出。
邓延腹部伤口一下子涌出无数鲜血,云曦眼疾手快,当即用白纱布摁住伤口的血渍,冲青果道:“止血粉呢?”
“来了小姐。”青果即刻往邓延的伤口撒上一层白色粉未。
那药粉颇为神奇,遇血水即溶、化作透明渗入伤口之中,片刻的功夫就没了踪迹,只余清晰明晃的血肉伤口暴露无遗。
云曦认真地瞧着,低声说道:“凶犯一击毙命之后,为了让死者不出声,将佩刀转了一点儿。”
她手中扬起半面扇形,青果即刻动手画了下来,还举起让自家小姐看看弧度够不够。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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