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逸王殿下,早就相识了吗?”回皇上寝宫的路上,云曦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
陆青帆摩擦着掌心的柔荑,低声道:“算是吧。”
他有所猜测,但一直没能确认。
直到逸王出招,才算是确认,此人就是他的小师弟。
“我师父云游四海,居无定所。”陆青帆突然起了头,跟云曦从御花园最幽暗的小路穿过的时候,提起了从未讲过的一段过往。
那时白家大案触发,父母身死流放之路,陆青帆迷茫无助之际,在西南瘴地跟押解他的官差走散,被师父纯阳道人所救。
“我不若你这般坚强,心无生志,被师父逼迫练武,日日都提不起劲。”再忆过往,陆青帆苦涩一笑,“被师父骂醒后,我便专心练武,准备从军。”
“后来呢?”云曦听得认真。
“三年后,我便学有所成,师父又收了一个外门子弟,可他对那小师弟十分关照、日夜操练,颇有速成醍醐之势。”
陆青帆当时不懂,只觉拔苗助长颇无助益,可师父却言他二人所行之路不同,缘法亦不同。
那外门师弟,便是从不露出真容、亦习武两载的逸王。
“这中间到底生了什么变故,你和逸王殿下的武功为何都如此醇厚?”
一个习武五载、一个习武不过两载,按说不该内劲如此相似。
“他忤逆师门、派兵以‘窝藏逃犯’的名义绞杀师父,还吸取了师父的泰半内劲。师父为了护住我……”
一想到回到那小院时的血腥场景,陆青帆下意识地住了口。
云曦立刻握住陆青帆的双手。
她身负满门血海深仇,陆青帆又何尝不是?
这些个不曾了然真相、一直寻找追踪逸王的日日夜夜,他又是遭受着何等内疚蚀心之痛啊?
怪不得陆青帆鲜少睡眠,只怕是夜夜难以合眼吧?
说来也怪,当时陆青帆正好去帮师父采药,出门两个时辰再回来,师门便已覆灭。
他的师父撑着最后一口气,将剩下的一半内劲传给了陆青帆。
陆青帆直到现在都清楚地记得师父的教诲:“你师弟若能爱护天下苍生、便放他一条生路;可若他倒行逆施、不顾天下,便、便替为师手刃了他!”
云曦轻声道:“想必老人家也非常后悔倾囊相授了吧?”
“嗯。”陆青帆点点头:“师父很后悔。”
他也后悔。
陆青帆摊开掌心,低声道:“我能够成为绝顶高手,是因为体内大半都继承了师父的内劲。”
否则单靠他再如何勤学苦练,也会吃了内劲不足的亏、更遑论压制洛青峰等前辈的武功了。
云曦反握住陆青帆:“你能够成为绝顶高手,是师公老人家对你寄予厚望。我刚才看你二人对招时瞧得清楚,虽然你们内劲师出同源、但逸王殿下明显没能将内劲融会贯通。”
跟陆青帆那般行云流水的内劲和剑招合一的境界还差得远呢。
陆青帆抿唇微笑,算是收下了云曦的安抚。
二人无声又行了一段儿,在即将走出御花园葱郁花海之时,云曦突然开口道:“陆青帆,等到此间事了,我们去祭拜师公他老人家吧?”
陆青帆眼眶一热,“……好。”
回到圣上寝殿,云曦安然无恙让殿内人开怀不止。
“还真是让大人料中了,您走了没多会儿,逸王殿下就率人又闯了进来,看到皇上那副样子……才满意离去!”金公公一说起来直嚷嚷着造孽。
范围无奈地道:“幸好他没想着跟我动手。”
看陆青帆的架势,必然是跟逸王也对峙过了。
“说得是。你不是他的对手。”陆青帆开口就让范围膝盖一痛。
“陆大人,有没有人说过你讲话很气人?”锦衣卫副使没好气地道。
陆青帆点点头:“说过。我不改。”
范围:“……”行,武功高的人就是硬气。
云曦坐到皇上面前,认真地为他诊脉之后,悄然松了口气,冲一脸担忧的天星和逐月道:“多谢两位姑娘照料皇上,皇上的情况不错。”
天星激动地道:“都是按照姑娘吩咐的去办的。皇上好转便是我大明之福了!”
“是啊是啊。”逐月也松了口气:“看到姑娘也能平安归来,当真是太好了!”
这一通折腾,已然到了丑时前后。
陆青帆和云曦一左一右看顾着皇上,金公公坐在凳子上打盹儿。
天星和逐月也困得跟小鸡啄米似得。
锦衣卫副使范围还是一副精神抖擞地瞪着眼睛,像一只猫头鹰,主打一个“熬”字。
寅时的钟声响起,陆青帆突然站起身来,走到水盆边洗了一把脸。
不知何时睡着的云曦也被他的动作惊醒。
云曦走过去也擦了擦脸颊,小声问道:“有情况?”
“嗯。”陆青帆耳朵稍微动了动:“你听,有整齐划一的军队入宫声。”
云曦一讶:“逸王殿下的人?”
“可能是。”
也可能是他的人。
“不好了,不好了!”殿外蓦地冲进来一个小太监,“不好了金公公!有、有大军压进来了!领队的人是、是个江湖人!”
终于来了。
恰逢此时,一个小小的信鸽直直飞入寝殿,落在了陆青帆身边不远处。
陆青帆将信封展开,沉声道:“花间影身上药效已经过了,他带着盾三杀出了庄子。我的人损失惨重。”
这般推论,带兵而来的人,必然是花间影了。
云曦一听心头便是一紧,暗暗责怪自己下药轻了。
“不怨你,你已经给我们争取了一夜的时间,足够了。”
陆青帆望着殿内众人,沉声道:“诸位,此刻宫内外局势一触即发,大家很快就要迎来殊死一搏。我等的目标便是保住皇上的性命,擒拿贼子逸王。”
“明白!”云曦等人决定听从陆青帆号令。
陆青帆随即写下两张字条:一张字条绑到信鸽的腿上,拿着另外一张字条出去了片刻,回来的时候字条已经不见了。
云曦猜测陆青帆是给外间的人传讯了。
锦衣卫的人留守在宫中,当做最后一道防线。
金公公和云曦守在皇上身边,陆青帆则主动前去迎战。
临走前,云曦握住陆青帆的手,“大人,咱们可是要一道去西南的。”
陆青帆墨眸闪烁,“放心,我一定平安归来。”
云曦握住陆青帆的手,又干脆地松开,绽开一个柔美的笑容:“我信大人。”
此刻,宫外,刑部衙门。
安郡王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吓得坐在椅子上的冉杓和任丹青也睁开了眼。
当意识到是在做梦时,安郡王嗤笑一声:“俩老头儿反应挺敏锐啊!”
“上岁数了,觉少。”任丹青没好气地反唇相讥:“不像安郡王年轻、睡得沉。”
“知道本郡王长得年轻英俊,不必你夸赞。”安郡王得意地笑了笑。
突地,房门被敲响,青果赶紧从角落翻起身开门,口中喊道:“肯定是小……阿闪?”
“有信。”阿闪一脸不明所以,“一个黑衣人从天上下来给我的。我听那声音像是川大哥啊……”
“少废话,拿来。”安郡王一把夺过来,展开信笺之后,脸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收敛了些。
“诸位,到咱们登场了。”安郡王将信顺手一烧,沉声道:“冉大人、任师爷,你二人往三司报信。”
青果和刑部众人,随他一道赶往宫城,与即将走马上任的兵部尚书一行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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