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愿离的律令出来后,姽婳是第一个正式到户婚律部衙门提出和离的贵户妇人。
就连户婚律的主司使都有些诧异。
毕竟,在外界看来,商愉此人乃是不错的夫君了。
虽然婆母早些时候有些磋磨举动,但是也算不上大问题,这商夫人怎么就成了户婚律的第一人了。
姽婳示意婢女呈上自己写的证供。
主司使粗略一看,眉头便皱了起来,待细细看完后,整个人神色都不好了。
他示意底下的人为姽婳搬来椅子,而后沉着道,“商夫人,不,明小姐。你这和离官司,户婚律部收了。本官会着人去请商大人前来,请您稍候片刻。”
姽婳点了点头,安静地坐在那里。
主司使瞧了她几眼,心中也是有些唏嘘。
如这般出众的美人儿,照样会被夫家那般对待,陛下出台的这道两愿离的律令,在某种程度上,对许多后宅女子来说,真的犹如一颗救命稻草。
商愉到时,面带郁色。
她先是朝主司使行了个礼,而后转身看向姽婳。
“夫人,你在闹什么?”
“闹?”
姽婳抬眸看向她,眼睛中满是讥讽。
“婚后的冷待是闹?婆母的磋磨是闹?商愉,你有一日把我当成是你的夫人么?从新婚第一日开始,我不过是你摆在那里充门面的一尊琉璃摆件,接受旁人对我们夫妻和睦的褒奖和赞美,然后一个人承担着你的冷漠。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也不想过了。”
姽婳给出的那份证供中,是商家奴仆签字画押的证词,里面写尽了商愉婚后的冷待。
新婚第二日便被婆母立规矩以致昏厥。
夫君婚后从无一日留宿。
婆母遇到贼匪,主动将自己推出去的所作所为。
这桩桩件件,在旁人看来或许是家丑。
但姽婳不这么认为。
做错事的是她们,该受世人唾弃的也是她们,自己为何要自卑,为何要掩盖?
在恩科令颁布的当下,她不会拆穿商愉的真实身份,以免阻碍新令的推进。
但是她可以做两愿离婚律的第一人。
商愉不管是做官还是做人,不管是为男子还是女子,她都不是一个值得称道之人。
所以,今日这和离书,姽婳势在必得。
布了那么久的局,让商愉出了那么多的错,如今在此时,都成了最佳的证供之词。
“商愉。”
主司使此时已经进入公事公办状态,也不称呼商愉为商大人了。
他打断了商愉进一步的激动之举,沉着道,“状告之人明婳提供的证据,足以证明你二人的婚事存在极大问题,且已经足以严重威胁到了其性命,按照婚律新政,可判和离,你和还有其他话要讲?”
和离?
听到这个词,商愉的脸上闪过一丝狰狞之色。
即便明婳真想离开商府,那也该是自己递她休书,谈何和离。
“主司使大人,和离之事,我不同意。此婚事,过错方并不在我,而在于明婳。”
商愉激动地说完这句话后,几步并作一步走到了姽婳面前。
商愉此刻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不议家事的讲究了。
若这两愿离的婚律让她成了第一人,商愉已经能够想象到自己面对的讥讽和议论了。
她的名声,她的仕途,全都要深受影响。
还有褚凛,他会不会更加冷待自己?
“我有何处亏待过你。你嫁入府中后,我和母亲一直厚待于你。你不喜伺候婆母,母亲也取消了早晚伺候的规矩,相反,是你平日里根本不过问母亲的事,同母亲也不亲近,这才导致婆媳生了嫌隙。”
商愉的好口才和锦绣才华,此刻全用在了编造对姽婳的指责上。
“至于你最记恨的城郊一事,母亲也不过惊慌失措下的口误之言,并无半分要害你的意思,如今也内疚以致卧病在床。你为何一直抓住不放?”
商愉这话,极为恶毒。
她不光在反击刚刚姽婳所说的事,更是在暗示,姽婳素来不敬婆母,心思恶毒,小肚鸡肠。
她是奔着毁了姽婳的名声来的。
姽婳站起身,悄悄凑近了商愉。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讥笑道,“商愉,面具戴久了可就摘不下来了,你如今的模样,可真是像极了一个自卑无能的男人。”
商愉的脸色顿时煞白。
像极了男人?
她知道了什么?她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商愉几乎僵在了原地。
昨夜吃了玉容散,她的精神本就有些过度亢奋后的萎靡,此刻听到姽婳的话,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自己被人揭穿身份后的一幕幕。
母亲哭到要背过气的样子。
同僚们不屑且鄙夷的指指点点。
褚凛生怕被自己连累到的撇清关系。
还有当初钦点自己为探花郎的陛下,冷酷的一声斩立决。
这一切的想象,让商愉几乎站立不稳。
姽婳看似亲昵地扶住了她,低声道,“夫君,怎么了呢?”
在两人几近撕破脸的当下,姽婳的这一声夫君,直接叫得商愉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以震惊的眼神看向姽婳,再一次确认了一个事实。
面前这个女人,的确是个疯子。
她到底是何时发现了自己是女儿身?又如何能忍到如今?
不过,即便此刻内心波涛汹涌,商愉也清楚,今日和离,势在必行了。
哪怕名声有损,她也不可能拿自己和商府上下的脑袋开玩笑。
“回主司使大人,我同意和离,自此我与明氏女明婳,二人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商愉艰涩地说出了这句话。
上首的主司使虽不明白,为何商愉的态度会转变如此之大,但是既然主动同意和离,那自然万事大吉。
他看向一旁的师爷,师爷机灵地拿出草拟好的和离书,上面已经写上了明婳和商愉的名字。
“二位请在这份和离书上签字画押吧。”
半刻钟后,姽婳拿好那轻飘飘的一纸和离书,神清气爽地踏出了衙门。
她的身后,商愉叫住了她。
“你是何时知道的?”
商愉承认,这一刻她心内起了前所未有强烈的杀心。
不能让明婳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可突然,她呆愣地看向姽婳身后。
户婚律部衙门外,停着一辆马车,此时从马车上下来了两人。
一人,正是明婳的兄长明珩。
而明珩身后那人,竟是褚炀。
陛下怎会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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