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吗？”
只有长发女生呜咽声的厕所里突然响起了女鬼的声音。
漆黑粘腻的长发再次笼罩住了整个厕所，包括窗外刚才明明还是亮堂阳光的天色，都在瞬间变成了灰暗一片。
本来靠坐在原地哭泣的长发女生已经失去了踪迹，取而代之的是一地的斑斑血迹。
白筝的目光在触及到地砖上那些血迹时微微一动，心底有些发凉。
她垂下眼皮，嗓音微哑：“看到了。”
看到你曾经的痛苦和挣扎，以及最后彻底陷入崩溃的漩涡中沉溺。
听到她的回答，隐藏在漆黑发丝中的女鬼笑出了声，阴测测的，仿佛在冷笑一般，但是白筝还是从中听出了些许悲哀。
就像女鬼明明在拼命压制愤怒和痛苦，却还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女鬼冷笑一声，“既然这样，那就让你看看最后的她，到底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下生活。”
白筝没有拒绝，“好。”
在白筝接受了的瞬间，面前灰暗的厕所几乎是在眨眼间变成了天亮时的模样。
白筝站在厕所的洗手台前，面前的洗手台边缘上还泛着些许脏污，但是吸引了白筝全部目光的，还是洗手台上方的镜子。
是的，镜子。
白筝终于知道打扫厕所时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了。
现实中南城学院的卫生间，每个洗手台台面上方的墙面上，都没有镜子。
按理说镜子应该是每一个卫生间里都会配的，更何况南城学院的卫生间里还有一个不算小的洗手台。
但是现实中教学楼里的卫生间内，明明是有镜子的。
那么为什么后面卫生间里，已经完全看不到镜子的存在了？
抱着这个疑问的白筝在五分钟后得到了答案。
当时她正站在卫生间内的窗户前往下看，一开始白筝只是想随便看看，但是这一看，目光当时就被厕所下方的竹林给吸引住了。
那片生长了一丛玫瑰的竹林，竟然在厕所窗口的下方。
白筝脑海里快速的闪过了什么，还没等她捋清楚刚才灵光一现间的思绪，卫生间的门外，传来了几个女孩的谈笑声和打闹声。
白筝一惊，下意识的想要打开隔间门走进去，却没来得及。
就在她还有些担心被对方看到会怎么样时，却只见那几个谈笑着的女孩们径直穿过了她，打开隔间门走了进去。
白筝一顿，顿时明白在女孩们的眼中，应该是看不到她的存在的。
想到这点，白筝微微松了口气。
就在白筝耐心的等待她们出去时，其中一个女孩突然开口了。
“那个，你们都看到那些照片了吗？”
白筝表情一变。
另一个女孩也沉默了会，压低声音道：“看到了，谁没看到啊，我估计学院里的人都看到了吧？”
“真不要脸啊，她才多大啊，竟然拍那种东西，恶心死了。”
“就是说啊，我看着都想吐，你说她怎么想的啊？”
“对了对了，其实我听他们班齐茜说过，说她就是想火，所以才拍那种照片的？”
“天啊，这也，这也太，哎呦，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好像也听过……”
“……”
一开始的女孩打开这个话头后，聊天就止不住了。
所有的女孩好像被洗脑了一般不停的辱骂着明明是受害者的人，还言之凿凿的认为自己是对的。
最后的谈话在一声声中的不要脸中停歇了下来。
随着女生们一个个走出了卫生间，卫生间内再次恢复了安静，安静的仿佛过了头一般。
白筝站在原地，平静的目光中透着些许冷凝。
有的时候，人的语言，会比打在身上的疼痛更为疼痛百倍千倍。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隔间内突然传出了低笑声。
说是笑，其实不是，那更像是一个走到绝境中在嘲笑自己的讽刺，听的人心底发凉。
白筝目光随之望去，像是透过隔间门看见了一个已经被痛苦所侵蚀的灵魂。
一分钟后，隔间里缓缓走出了一个长头发的女生。
长发女生像是行尸走肉般走到洗手台前，缓缓抬起头来动作轻柔的洗了个脸，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的弧度。
白筝站在洗手台前，透过镜子看到了一张苍白而秀气的脸，长发女生不算好看，却能算的上是看上去很舒服的感觉，一笑起来，其实脸颊两边还露出了两个小小的酒窝。
明明应该是女孩正好看的时候，却被脸上几处青紫色的淤青给遮掩住了。
长发女孩的目光缓缓移到厕所门后的拖把上，她静静的看了好几秒，伸手拿起了拖把。
下一秒，拖把被狠狠的砸到了镜面上，镜面缓缓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却并不明显。
因为长发女生的动作，白筝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要上前阻止，却直接从女生身上穿了过去。
身后，长发女生依旧不停歇的砸着镜子，仿佛不知疲倦。
与此同时，卫生间外传来了上课的铃声。
长发女生的动作一顿，随即又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继续手上的动作。
“咔嚓。”
“咔嚓咔嚓咔嚓。”
镜面终于被彻底打碎，凌乱的散落在洗手台上，甚至有些镜片锋利的碎片深深的割伤了长发女生的脸，手，自己胳膊。
鲜红的血液瞬间顺着伤口的边缘处冒了出来。
白筝心底一颤，她想她终于知道女鬼脸上那些疤痕的由来了。
最后的最后，白筝就看到长发女生拿起了一块碎片，然后，划向了手腕的……
面前的场景突然崩塌，随之而转变的，是卫生间内蔓延而来的漆黑的发丝，几乎将整个厕所围绕住。
隐藏在发丝中的女鬼突然极轻的笑了下：“其实我该感谢你一下，你让那个曾经孤立无援的女孩短暂而虚假的被救了一下。”
女鬼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对啊，短暂，虚假。”
刚从回忆中醒过来的白筝没有反驳她，因为女鬼确实说的是事实。
幻境毕竟只是幻境，回忆也终究只能是回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也绝对不可能因为外来能力的侵入而改变。
这就叫做不可改变。
因为它曾经是真真切切的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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