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禾有信心,这中年男人会答应自己。
毕竟这种犯罪集团,一路上的存在感肯定是越低调越好,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自己既然已经找上门去,最好的办法就是答应自己,然后尽快摆脱自己。
这种无伤大雅的小事,拒绝得越利落,反而会有被纠缠的可能。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他锐利的目光扫向年轻人们。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含义是,想尽快解决掉眼前的这个小插曲。
年轻人们也松了一口气。为首的、穿着格子衫的青年唯唯诺诺道:“可以,当然可以。”gòйЪ.ōΓg
他们看到纪禾,内心也是无比激动的。
毕竟他们被骗到卢旺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过正常、自由的华国人了。
乍一看到自己的同胞,仿佛看到了一些希望。
可惜,他们心里很清楚,被骗来了卢旺,就约等于这辈子都没有生还的可能了。
他们会一辈子替犯罪集团打工,一辈子过着见不得光的生活。
离开……?奢望罢了。
青年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百元来,想要递给纪禾。
那中年男人突然道:“等等。”然后走上前来。
他抓住那一百块钱,翻来覆去地看了看,带着审视的目光。
纪禾沉静地看着他。她当然知道对方在干什么。
是在检查纸币上有无向外求救的痕迹。
检查一番无果之后,中年男人才将纸币亲自交到了纪禾手中。
纪禾微微一笑:“您在看什么呀?”
“没看什么……与您对话的这位,是我弟弟。之前母亲给了我们一张拜过佛的纸钱当护身符,要求他一直带在身边。我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这张纸币当成普通的送出去了。”
中年男人脑子转得很快,直接睁眼说瞎话。
纪禾也装傻,笑嘻嘻地道:“原来如此。”
中年男人从她手里抽过来了那一叠纸币,捏在掌心。
纪禾问:“你们也不数数么?不怕我少你们的钱。”
“这么漂亮的小姐,我当然相信是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中年男人似笑非笑。
“多谢了。”纪禾冲他们礼貌地笑笑,然后转身离开了。
见纪禾的身影消失,中年男人将手心摊开,里面捏着一团皱巴巴的纸币。
他将纸币一张张地拿了出来,挑拣一番,确定没有翻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以后,才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他扫向那些年轻人,发出怪异的冷笑。
“这个钱你们不需要拿着,给我好了……
“千万不要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
那群年轻人们又低下了头,心里渗透出无限的悲凉。
…………
晏琳焦急地等在远处。纪禾回来的时候,她赶紧站了起来,问:“怎样?”
“我已经将那些纸币给出去了。”
“我方才不是看见你将符文夹在了纸币里?他们没有发现吗?”
“不会。”纪禾摇摇头,“我在符文上施加了一道障眼法,他们看不出来那是符文,只会觉得是普通的钱币。”
晏琳愣了愣,然后忍不住在心中感慨了一番。
“那万一他们为了保险起见,直接将钱币全部丢掉呢?”
才一百块钱而已。
犯罪集团都是很聪明很谨慎的,没必要接受外人的东西,为了区区一百块钱暴露风险。
“那也没有用。”纪禾道,“早在他的手指沾上符文的一刹那,就与符文签订了契约,我就可以感受到他的踪迹了。”
所以,只要那人接触过纸币,无论如何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晏琳:!!!
高,实在是高!!
“任务已经完成了。我到时候会把符文的另一半给你,你再联系其他人,去追踪他们的踪迹。”
晏琳忙不迭道:“好。”
纪禾叹了口气,只觉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这群年轻人表面看上去开心,实则背地里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只是方才的一点点交谈,她都能感觉到,那群人死气沉沉的,已经完全丧失了对于求生的渴望。
最可怕的不是困境,而是处在困境中久了以后,看不到生的希望,便麻木了。
但愿他们能够被早日营救出来吧。
……
一番周折,好不容易才从卢旺回到了华国s市。
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中,纪禾只觉得百感交集。
正盘算着回国以后是不是该好好地休息休息,电梯的门一开,纪禾被吓了一跳。
只见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蹲在她的家门前。
纪禾试探性地往前走了几步,拿脚轻轻地踢了踢。
最后总算认出了对方:“……楚翼?”
这不是她的好邻居楚翼吗?
怎么几天不见,搞成这副模样了??
此刻的楚翼,哪里还有那副意气风发的少年模样。
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拉碴,像个流浪了好几天的孤儿一样。
见到纪禾,楚翼的眼前一亮,然后咕噜一下子站起:“纪姐……”
纪禾:“……你这是,怎么了?”
“纪姐,你还记得之前,你破的尚乐小区那个案子吗?那会儿你说,我的心中也有魔鬼。你说得不错,我的心中确实有魔鬼……”
楚翼越说,声音越低了下去。
“我不是坦坦荡荡的。我之所以成为警察,不仅仅是因为我想要惩恶扬善……我也有自己的私心……我其实挺失败的。”
纪禾默不作声地看了楚翼一会儿。他的状态确实很不对劲。
叹了口气,将门打开:“你进来说吧。”
楚翼眼角通红,手脚冰凉。
即使捏着滚烫的杯子,也没有让身体变得更暖和一些。
“纪老师,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的父亲也是一位警察。我曾经亲眼看着他,死在我的面前……”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翼闭了闭眼。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很不愉快的往事。
纪禾“嗯”了一声。
楚翼双手有些局促地捏在一起,继续道:“我的母亲在生我时难产去世,因此我只有一个父亲。但是我的父亲忙于工作,从小也很少参与我的成长;我一直由他的一位女性同事带大,我叫她芸姨。
“芸姨每天都接我下幼儿园,然后带我去她家吃饭,有时候我还在她那儿过夜。
“在我六岁的那个下午,芸姨接上了我,正准备开开心心地回家。就在这个时候,芸姨接了一个电话,脸色大变……然后就在车子上装上了警笛,驱车带我来到了航天大厦。
“纪姐,你知道航天大厦吗?你可能不知道,它以前在s市市中心的区域。现在已经拆迁,不复存在了。但在十几年前,它是最大最豪华的购物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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