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有人等不及,想早点吃饭,于是问道:“那徐逸春今天还过来吗?”
一个和徐逸春关系还行的知青说道:“他走的时候说他会过来的,还说来晚了就请咱们喝橘子水。”
说得一桌子人面面相觑。
徐逸春那个人平时就是嘴好,说话会哄人,让他拿钱请客基本是不可能的,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镇里的橘子水都是现榨的,水果又贵,要一块三一瓶,平时大家去看电影,都没人舍得买,只有于静姝和方小檀这样家境好的,才会买了看电影的时候喝。
徐逸春张嘴就说请大家喝橘子水,一句话将近二十块就没了,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过这年头,大家手里都紧,一群知青纳闷过后,就觉得徐逸春不过是随口一说,当不得真,所以也都没放在心上。
只有于静姝听见这句话,眉头一皱。
徐逸春这个人平时还算挺爱惜名声的,就算嘴甜会说话,也不会轻易承诺什么东西,一是为了避免破财,二是怕别人事后传他坏话,说他光说不练。
这样的人突然承诺要请大家喝橘子水,可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更别提他还偷偷摸摸去过一趟镇医院。
这时候药品管制没那么严格,很多处方药的副作用还没有被发现,轻易就可以买到。
外面卖的橘子水送过来又都是敞口的,谁知道徐逸春会不会在里面下什么东西?
虽说国营饭店大庭广众的,徐逸春肯定不敢做当众下毒杀人,或者下什么迷情药害人之类的事,但即便如此,于静姝也不想喝这种来路不明的东西。
就算里面下的只是泻药,人不是依旧得遭罪吗?
不过于静姝的担忧并没有来得及成为现实。
他们一群人等了徐逸春足足等了四十多分钟,等菜都上齐了,徐逸春也没有出现。
这年代可没人舍得浪费粮食,眼看着菜都快凉了,知青们当然不可能再等,宋志飞也不耐烦了,当即就张罗着开吃。
“都动筷子吧!再等还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呢,好不容易来一趟,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有人开头,剩下的人当然也就不再矜持。
大家干了好些天农活,最近着实亏空了不少,对着国营饭店的好菜,吃得头都不抬。
于静姝和方小檀天天在老薛家吃得不知道多好,此刻当然没那么急切,于是问道:“咱们村那几个老知青,都叫什么名啊?”
宋志飞闻言停下了筷子。
他在知青院就是个包打听,村里的事很多他都知道。
“那两个嫁人的女知青我没打听,不过剩下的三男一女我倒是知道。其中一个男知青还跟你一个姓呢,就是名字不咋好听,叫什么于鲁。另外两个男知青,一个叫陈玉明,一个叫翁兴艾,那个女知青,叫王晓虹。”
“于鲁?”方小檀用胳膊肘碰了碰于静姝,说道:“我记得咱们副业队里有人提过这个人,说是他正和保管员家的姑娘谈对象呢!”
于静姝在上海期间,副业队照常运行,很多她没听到的八卦,方小檀倒是都听到了。
“没错,就是他。”宋志飞说到兴头上,还拍了一下大腿,“我还纳闷他最近最近怎么能那么消停呢!你们说,村里那两个嫁人的女知青,都让家里人闹成什么样了?就他屁事没有。要是他想回城,保管员能就这么答应?我听说他和保管员家的姑娘可是谈了一年了!”
多数时候,男人不像女人,会因为孩子而心软,况且他们自己本人没有生孩子的能力,对于孩子的爱往往天然就差了一层。
因此对于村里人来说,男知青肯定是没有女知青容易被“绑住”的。
而且这个年代男女双方分手,被传闲话更多的肯定是女方。
如果于鲁要去上大学,保管员就是为了他女儿的名声,估计也不会善罢甘休。
再不济,也得逼着他先表态再说。
现在这么风平浪静的,倒真是有些反常了。
不过于静姝对于这个年代大家竞争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有多激烈,还是有所耳闻的。
为了回城,情侣决裂,兄弟反目的都不在少数,这段时间村里的知青闹成什么样,偷偷搞什么骚操作,于静姝都不会太惊讶。
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的事,她穿越前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时又有人说道:“我看他最近还和保管员家的姑娘走得挺近的,昨天碰见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不像是闹过矛盾的样子。”
“难道他就这么放弃名额,决定留在这一辈子了?”
说话的男知青自己都不信,结了婚的为了回城抛妻弃子的都不少,更何况还只是谈对象,连束缚的正当理由都没有一个呢!
孙建平吃得满嘴流油,听见这话,嗤笑了一声,说道:“我看他就是花言巧语,把人家姑娘给哄住了,要真让他选上了,恐怕立马就远走高飞!”
一群知青正说着话,突然一个长途大货车停在了国营饭店门口,从车里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老司机,胡子拉碴的,拎着个暖壶,钻进饭店就要了一碗阳春面,还要后厨给他灌一壶热水。
国营饭店的厨子好像和他挺熟的,一边收钱一边还和他扯闲篇儿。
“你这回又是哪的货?没带学徒一起?”
“还是从我家那边送到北京,学徒好热闹,听说你们镇上出事了,就看热闹去了,一会儿过来汇合。对了,我带了点奶豆腐,你要不要?”
“要啊!怎么不要?”大师傅立刻从兜里掏出一盒大前门,给那司机发了一根,随后问道:“镇上今天出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屋里一群知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纷纷竖起耳朵等着老司机的下文。
“就刚才没多会儿的事,我和小李开车路过电影院的时候,看见一群公安在那按住一个人,长得细眉细眼的,看着还像个文化人似的!”
有反应快的知青,脸色立刻就有点不对劲。
宋志飞伸着脖子,冲老司机挥手,“大爷,问您个事,那被抓住的人穿得什么衣服啊?”
“里头好像穿着个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鸡心领毛衣,那颜色我也说不上来。”
不等宋志飞说什么,彭勇军就憋不住了。
“卧槽!这不是徐逸春吗?他犯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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