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没有说话。
他并不是在犹豫,而是悲愤交加!
如果顾北笙没有判断错误,这么多年,他岂不是亲手害了自己的夫人?
这个事实如同晴天霹雳,根本无法接受,一时间踉跄着往后倒退一步。
沈烟连忙扶住他:“爸爸!”
总统胸口起伏,阖下眼底的悲痛,看向顾北笙,沙哑着嗓子开口:“顾小姐,你继续说。”
顾北笙点头,拿过之前那捧泥炭土,递给丹妮拉:“公主,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污蔑,那你敢尝一点这个么?”
丹妮拉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声音如同一只被捏紧脖子的鸡:“我堂堂一国公主,为什么要吃土?”
顾北笙朝时青使了个眼色,顿时,时青根本就不惯着丹妮拉,走上前,一脚踹在她的膝窝。
他丝毫不顾忌丹妮拉的身份,更不会怜香惜玉,比起那些束手束脚的手下力道要大得多。
丹妮拉直接被踹的双膝跪地,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之后,时青压着她,将她双手捆住。
“放开我,你放开我!”丹妮拉瞳孔缩到极致,脸上因为愤怒而狰狞,眼看着顾北笙一点点朝她靠近,愤怒逐渐被恐惧取代。
她惊惶喊道:“贱人,你敢!”
刚说出口,时青一使劲,她那只还没好的手直接被时青废了。
快!准!狠!
没有丝毫犹豫!
“啊!”丹妮拉惨痛出声,凄厉的嗓音贯彻这一片。
顾北笙淡然的停在她面前,手指沾着一点泥炭土,嗓音低低的:“你不是说这没问题么?只要你吃下去,就能证明清白,我就跪下给你道歉,把命交给你,怎么样?”
她俯视着丹妮拉眼中的惧色,再一次蛊惑道:“尝尝吧。”
顾北笙说着,将指甲盖大小的土直接送到她唇边。
丹妮拉脸上的妆容被汗渍沾湿,哪里还有半点精致可言,惊惧的哭出声:“我不要,你拿走它,快拿走!”
她拼命的挣扎,两腿死命的往后蹬,仿佛那点土是什么洪水猛兽。
丹妮拉给出的反应,是最真实的。
洋藤花的汁液剧毒无比,总统夫人光是呼吸进去有毒气体,就缠绵病榻这么多年,若是直接吃进去,更是见血封喉。
丹妮拉当然不敢尝试!
总统再也控制不住,上前几步,狠狠地抽了她一耳光,气得浑身发抖:“丹妮拉,你怎么敢,你们怎么敢!?”
咬牙切齿的嗓音,仿佛要将丹妮拉活活撕裂!
丹妮拉摔到地上,身子缩成一团,只知道哭。
这一刻,她真的怕了。
总统深吸一口气,猛地抬手:“来人,关丹妮拉禁闭,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见她!”
好几个下人连忙赶过来,拖着丹妮拉往外走。
她惊惧抬眸:“不,你不能这么对我,爸爸他不会放过你的!”
“那我就在这等着!”总统声若洪钟,砸的每个人心头都生惊,怒意席卷的脸上翻涌着狂风暴雨,手毫不犹豫的抬起:“带下去!”
转眼,丹妮拉被带走了。
总统胸口剧烈起伏,眼底一片血丝。
他转过身看向顾北笙,刚想说些什么,眼前突觉一片发黑。
气急攻心,轰的一声,总统昏迷倒了地。
“爸爸!”
沈烟慌忙的扶着他,下人们猛然乱成一团。
整个王宫,从未有过的混乱了起来。
……
半个小时后。
沈烟眼眶红红的,用勺子给昏迷中的总统喂完药。
她放下碗,看了眼总统紧闭的双眼。
他的身边,还躺着因为镇定剂而熟睡的总统夫人。
沈烟一直以为,妈妈的病情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疾病,治不好。
直到今天,才知道全是被沃克害得,还是经过了爸爸的手。
这样的事实她都接受不了,何况如此深爱妈妈的爸爸呢?
也难怪他会气血窜涌,急晕了过去。
沈烟抹了下有些湿润的眼角,回头看向顾北笙:“笙笙,爸爸他真的睡一会儿就能醒吗?”
“药已经服下去了,不会有大碍。”顾北笙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就让他陪你母亲好好休息一会,等醒来,我们再谈其他事情的解决方法。”
沈烟感受着她手心的温度,心里感觉到无比的温暖。
这几天若不是笙笙,她还不知道要怎么度过,也不会查清楚母亲患病的真相。
沈烟感激的蹭蹭她的手,随后站起了身,几个人一起退出了房间。
沈烟关上门,回头道:“笙笙,你们今晚可以在这睡么?我怕爸爸他——”
万一醒过来,再情绪激动,就不好了。
现在这样的情况,顾北笙本来也没准备走,点头:“好,放心,有什么事可以让人去叫我。”
沈烟心中的谢意,说再多都只能表露万分之一。
她上前抱了抱顾北笙,又感恩的看向傅西洲和时青。
之后,让下人领他们去了准备好的房间。
等走廊里安静了,沈烟才往后退了退,身体抵到墙上,腿有些发软。
她的心里有后怕,有惊忧,种种复杂的情绪到现在才能冒头,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是她不能倒下,她也绝不会再让叔叔一家害她的亲人了。
沈烟深吸一口气,擦掉了脸上的泪,看向前方的宫殿。
偌大的王宫,像牢笼,锁住大家的贪婪和野心。
叔叔和爸爸,明明是亲兄弟……
她眯了眯眼睛,正要收回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半靠着睡着的时青。
周围的下人都退了下去,安静极了。
时青沉沉的睡在那里。
他一只胳膊垫在脑后,另一只手就搭在胸前。
上面有猩红的血迹,已经干透,纵横交错着,格外醒目。
那是他徒手握住了那块碎片时受的伤,是替她受的。
她之后有注意到丹妮拉为了伤她重一些,故意挑的满是尖锐的棱角。
也不知道他握住的那一刻该有多疼。
他一定是很累吧,才会这么疲倦,在这里就睡着了。
笙笙也没叫走他。
她有些好奇,他是去拿了什么东西回来,才那么辛苦。
目光触及到他手上的伤,轻轻咬了咬唇。
随后放轻脚步,动静很小的翻出了医疗箱,走回到沙发边。
这才清晰看到他的睡颜,英俊、安静,还带着些风尘仆仆的疲倦。
沈烟的目光从他的眉眼往下,落到坚毅的下颌,划过他的胸膛,最后看向他的手。
她拿出酒精和棉签,以及其他工具。
试探着,将时青的手翻过来,先用沾湿的棉签湿润血迹,再擦掉。
之后,等伤口完全暴露出来,再给伤口一点点上药。
她的动作格外的轻,就连呼吸都很轻,生怕惊醒了他。
一番操作下来,时青没有醒,她却累的够呛,脸颊因为憋气而泛红。
终于,绑好最后的绷带,沈烟松了口气,关好医疗箱。
正欲离开,一抬头,却撞进了一双寒沉深邃的眼眸。
她的心,猛地一颤。
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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