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吃的正高兴的时候，巧巧突然从外面走进来，凑到姜蕖的耳边：
“娘娘，魏大人进来了……”
她说的不是“求见”，是直接“进来了”。
姜蕖淡淡点头：“不用拦着。”
主要是拦也拦不住。
姜蕖这几天对魏家的态度，以及对魏全父子的刻意避开，此时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自然不管怎么样都要和她见上一面。
没一会儿，魏全现身在庭院中，略显阴沉的视线先是定在姜蕖身上，随后又缓缓移向一旁的明空。
“明空法师。”
不管魏家如何势大，定国寺是南国不可撼动的存在，就是魏全也要礼待三分。
明空也站起身来合手回礼。
稍稍两句寒暄之后，魏全也暂时顾不上对方的身份，自认为还算合理地想要将对方请离。
毕竟现在在场的还有一对父女，父女间想要说点“悄悄话”对方总不该还厚着脸皮留在这。
姜蕖摆弄着桌上的酒杯，对两人的交流并没有插足。
但是没想到，明空在听到对方明显的暗示之后，并没有顺势离开。
姜蕖见对方朝自己看过来，不解地歪了下脑袋。
不走吗？
刚刚不是还不愿意过来？现在走了还能回去好好吃顿饭。
在场两人的视线全都聚在了明空的身上，和尚清咳两声，竟然在这样的注视中直直坐了回去。
低头避开目光，却淡定地询问着：“不是娘娘请小僧过来用膳吗？”
这会又要赶他是什么意思？
姜蕖眨眨眼，反应过来。
“……是呢，是我请法师来用膳的。”
姜蕖眉眼带笑，好不容易才将目光从明空面上移开转向魏全：
“魏大人呢？这个时辰过来，是也想在慈安宫蹭一顿午膳？”
魏全怎么可能是来吃饭的，但是此时还有明空在场，原本准备好的质问自然也说不出口。
视线不断地扫向坐着的和尚，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为什么铁了心似的就是不和他对视。
魏全的脸色愈发不好看。
按理说定国寺的僧人不该如此不懂眼色才对。
最后无法，魏全竟然转身让宫人去添一双筷子。
“想来娘娘应该也不介意下官也在这蹭上一顿午膳的吧？”
等到这顿饭吃完，他不信对方还有什么借口赖在这不走。
但是就在魏全一撩衣摆，准备在石凳上坐下的时候，姜蕖却一伸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魏大人政事繁忙，难道还有时间在哀家这吃便饭？况且外男不可在后宫停留过久，若是传出去，魏大人难道不为自己的名声考虑吗？”
当然，他要是不怕自己明天就传出和宫女调情的消息，大可以继续坐下去。
姜蕖的后半句话说的微微慢，对方如果够聪明当然会明白她的意思。
魏全又缓缓直起身子，一双有些浑浊的眸子微眯：
“娘娘就一定要这么不待见下官吗？”
两人对视片刻，姜蕖突然笑了，一张昳丽的小脸灿烂起来，在魏全质疑的视线中突然变得乖巧：
“怎么会呢？父亲要相信，我始终是知道自己姓什么的，就算做了什么……也肯定是为了魏家考虑。”
魏全似乎成功因为对方突然的卖乖面色好看了些。
……等魏全走远，姜蕖乖巧的表情淡了下去，转过头看向明空，眸子又布满笑意：
“巧巧，上菜了。”
——
傍晚时分。
姜蕖带着两本经书跟在明空的身旁，两人一起回宫。
明空瞄了眼对方那本新的好像连翻都没翻过的经书，默默叹气。
两人走的是一段没什么人的小道，美名其曰：
比较安静，方便交流佛法。
虽然周围也并不是空无一人，但是和太后待在一起，明空还是有些紧张。
脑海中总是下意识提防对方突然说出什么让自己不知道怎么应对的话语。
同样这样绷紧了神经的还有巧巧。
保险起见，巧巧带着一众宫人一退再退，确保他们确实听不见前面两人的谈话声才罢休。
姜蕖装模作样地翻着手中的一本经书：
“话说，我昨天听见两个宫女在议论你的样貌来着……”
明空竟然自然而然地接话：“嗯，如何说的？”
姜蕖惊奇地朝他看了一眼，而对方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白袍和尚轻咳一声，避开了身旁人的视线。
“……自然就是说，法师容貌出众、气质出尘；
“当真像是神仙下凡为民祈福，仙气飘飘使人膜拜不已；
“下次遇到了可得好好拜拜，好沾上些佛气；
“说不定就能佛祖保佑自己也能找个这样样貌的如意郎君……”
姜蕖一口气说了许多，一直到明空听不下去制止了才闭上嘴。
好笑地看向他，故意说道：
“法师也是觉得，她们这样背后随便议论，该罚是吧？”
明空侧眸终于有些无语地看向姜蕖，却一句话也没说。
“骗你的。”姜蕖自顾自开口：“毕竟她们说出的也是我所想的，怎么可能罚她们呢。”
明空的唇抿的更紧了。
姜蕖盯了半天也没见他露出什么她想看见的表情。
嘁，真没意思……
俩人在慈安宫门前分别，衣着华贵的女人逐渐隐入宫门。
明空呼了口气，觉得周身骤然一轻。
摸了摸自己不太正常的脸，男人甩甩头，叹气。
即便已经相处了几天，对对方也已经有了些了解。
但是太后娘娘好像比师傅对他的影响还大，他果然还是有些无从适应。
……好在明日祈福结束，自己就会离开。
——
又是深夜。
姜蕖抱着一叠经书过来。
明空看见她手上的东西还有些惊讶，原本他以为对方要学佛法是说着玩的。
姜蕖将不算薄的一沓经书放在桌台上，转过身伸出胳膊，熟稔道：“手。”
对方却避开，退了半步撩开袖子。
前一夜被敷上药的地方此时已经缠上了薄薄的一层绷带，能看见那儿已经提前被敷上药粉。
姜蕖手一顿，脸上明显露出不爽的表情，视线毫不客气地往明空脸上望。
和尚有些心虚：“多谢娘娘好意，今天……”
“不用解释。”
姜蕖“哼”了声：“法师德高望重，用的药粉肯定比我们凡夫俗子用的高级些，看不上也是正常的。”
明空：“……”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比皇家所用更有效的药物。
和尚咳了两声，更不敢看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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