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还是在念经，跪坐在蒲团上，一手悬停在胸口，一手缓缓敲打着木鱼。
不过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也没有装聋作哑，反而先一步开口：
“娘娘今日也要继续听佛经吗？”
姜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也拉了个蒲团做了过去，倾身凑过去看他紧闭的双眼：
“你为什么要闭着眼和我说话？”
木鱼声一滞，男人的睫毛颤了颤，却没有睁开：
“因为……现在应该是休息时间。”
这个时间过来，真的让他很难不紧张。
“你的意思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姜蕖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那就休息吧，床在哪？”
她一边说一边起身要求找休息的地方。
明空终于有了反应，睁开眼吓到一般抬手去拉她。
姜蕖低着头无辜对视。
明空：“……”
明空叹了口气：“娘娘您该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你知道我半夜找到这里花了我多长时间吗？”姜蕖控诉。
这个无情的男人。
竟然让她回去？
她刚刚看他确实留了门，还以为他开窍了呢？
“你知道我住在哪吗？你知道我回去要多久吗？你知道我回去的路上会不会被发现吗？你知道被发现了会是什么后果吗？”
姜蕖一连几个“你知道”将明空堵得哑口无言。
所以说她一开始就不应该来的。
那她就不想想第二天如果有人进入她的房间发现没人，后果又是什么？
姜蕖好像看出他的顾虑：“要不你送我回去？”
明空：“……”
回去的路上如果被人发现……一个人也就算了，两个人一起的话……
明空连后果是什么都不敢想。
姜蕖笑出来，拍板：
“我晚上就睡这了。”
似乎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明空将人领到里屋，然后自己又走了回来，继续跪坐在蒲团上念经，只不过声音小了些，里屋不太听得清。
但是姜蕖来这可不是为了睡觉的。
就算睡也不可能是她一个人睡！
姜蕖抱着枕头也回到明空身边，一本正经：
“我会愧疚的。”
她一点也不怀疑对方能在这个地方念一晚上的经。
明空强迫自己将眼睛闭上，不和她的视线对上。
就算委屈太后，自己也绝对不可能如她想的那样做。
心里也做好了准备。
不管对方再说什么，都打定主意不再回应。
但是周围却没声了。
昏黄的主屋只有清冷的声线缓慢颂着经文。
过了好一会儿，明空将一段经文念完，手里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一睁眼，面前的影子证明了身边人似乎一直都没有离开。
男人转头，姜蕖还盘腿坐在原来那个蒲团上，支着脑袋闭着眼，昏昏欲睡。
明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娘娘……”
抬手去推了推她，哪知人影晃了晃，下一秒直直地往他怀里栽了下来。
明空下意识接住，身体瞬间僵硬得不成样子。
离得过于近了，女人身上的香味甚至掩盖住了房间原本的味道。
发丝松散沿着肩膀缓缓滑落，洁白脖颈一瞬间跃入眼帘。
明空紧张的不知道做什么好。
慌张了好长时间，一抬头，看见了桌台上供着的小巧佛像。
……更不敢动了。
阿弥……阿弥陀佛……
明空一个劲地念静心咒。
姜蕖等了半天不见那人有一点动作，耳边除了念经声就是被刻意放轻的呼吸声，托着自己的双手更是一动不动。
好像她是什么洪水猛兽。
姜蕖撇嘴，终于动了动。
不然这人即有可能就着这个姿势跪一晚上。
装作刚醒的样子起身，姜蕖抬起胳膊地伸了个懒腰：
“我睡着了？”
明空不知道是松了口气还是被她刚刚的举动吓到，一时没有回应。
低着头一言不发，漂亮的唇瓣紧抿着，纤长眼睫下垂，好像被人欺负了一般。
姜蕖盯了他半晌。
唔……生气了？
姜蕖碰碰他。
躲过去了。
他知道她刚刚是在装睡。
“……算了，我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姜蕖说完，终于不再碰他。
怎么进来的怎么出去，房间回归寂静。
明空抿了抿唇，心跳也终于逐渐缓了下来。
目光再次碰上上首的佛像，又仿佛被烫到一般收回。
他……有罪了。
……
姜蕖脸皮厚，第二天该来还是来。
明空似乎也整理好了心绪，两人见面并没有什么尴尬。
但是似乎又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姜蕖知道自己似乎不能将人逼得太狠了，毕竟对方是个和尚，这还是对方的老窝。
因此接下来一连几天，虽然两人基本上处在一个房檐下，但是过分的动作很少再有了，大多只是口头调戏。
明空……明空则有些不习惯。
还有点……小愧疚。
但是这话说是不可能说的。
所以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
“我好饿。”
姜蕖毫无形象躺在院子里的椅子上。
明空此时在翻阅经书，闻言只是看过去一眼：
“你不若回皇宫去。”
毕竟这里只有斋饭，自然比不上皇宫的御厨们做的饭菜。
“你做饭给我吃。”
姜蕖直接无视他说的话，骄纵道：“这是本宫懿旨。”
明空：“……”
懿旨都出来了，他还能不做？
正好也到了午膳的时间，男人便起身进了旁边的一间简单小厨房。
当然，即便是定国寺掌门唯一的土徒弟，伙食也不可能是大鱼大肉。
姜蕖盯着桌面上简单的三菜一汤：
炒青菜、炒白菜、炒不知道什么菜，还有菜汤。
明空说的回宫不是不能考虑。
姜蕖将吃不下写在脸上。
明空有点想笑。
既然这么不爱吃为什么还非要留在这。
“我不饿。”
姜蕖最终还是对吃了好几天的绿油油食物表示拒绝。
明空本来想随便她，但是却看见对方的视线凝在自己身上。
姜蕖拖着自己的椅子凑到明空身边，支着脑袋，表情比刚刚吃饭的时候好上许久。
男主……明空……长相是真的很不错。
剑眉凤眼，看向人时清冷出尘，此时捏着筷子，又生生增添了许多烟火气。
好像真的是佛子坠入人间，染上了什么不该染的东西。
姜蕖越盯目光越晦涩，两人的距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拉近了。
明空手中的筷子被缓缓捏紧，有点想后退，但是……又怕她不高兴。
毕竟上次自己似乎就已经下她的面子了。
再来一次的话……
姜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这人今天，似乎有点乖？
说不定能得手呢？
这么一想瞬间兴奋起来，也不慢慢靠近了，直接上手拽住他的袖子。
“吱吱——”
一道十分清楚的动物叫声忽然响起，明空下意识转头，一旁石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只红色小狐狸。
此时正扒着碗，一口一口将里面的食物舔个精光。
狐狸……吃米饭？
来不及想这个有些离谱的问题，姜蕖很快注意到这是她的碗。
那她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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