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硝烟弥漫,天空灰蒙蒙的,像是一片波云诡谲的黑海。
“献尊。”
“献尊。”
女孩的叫声,将男孩的思维从混沌天空中拉了回来。
“你在发什么神,赶紧跪下。”蓬头垢面的同伴拉着自己,跪了下去。
震撼人心的行进曲从前方传来。
已经饱受蹂躏的城市,地面再次震颤了起来。
献尊还想抬头,但很快就被同伴一只手给摁住,“别惹麻烦了,我的倔强小少爷。”
献尊被迫低下头。
他看着地面的裂隙。
咚。
咚。
是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恍惚之间,那裂隙仿佛被震得在不断扩大。
有一些抽泣声从漆黑的裂痕中传出...又被气势磅礴的管弦乐所压了过去。
临近了。
献尊不得不承认,敌军的行进曲,编曲确实一流。
旋律如狂风巨浪般汹涌,每一个音符都散发着无穷力量。
雄壮的音乐化作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逐渐握紧自己的心脏。
在这座城市建成历史最悠久的罗伦兰大道上,一支浩浩荡荡的黑骑军队,仿佛钢铁长龙。
他们完成了对这片土地的征服,
把剑狠插在了敌人的心脏上。
忽然,有吵闹声响起。
“不好。”同伴惊慌失措,“是帕尔教授。”
“帕尔教授?”献尊立即循着声源处看去。
一名头发花白、风烛残年的老者正在人群中高喊。
军队中,一个鹰钩鼻军官走出阵列。
“香农榭舍已存在了七百四十三年。
你们已经取胜了。这座城市,这里的一切都属于是你们的了,就不要再破坏了。”老者着急地说道。
回应的是军官抬起的手臂,仿佛钢铁浇灌而成,“帕尔教授,我欣赏你的才干。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座城市以及每个人都已经属于共和国的财产与子民——”
“嘭”
像是铁棒砸入骨肉的声音。
老人被猛砸在地,鲜血顿时流淌出了一地。
“作为共和国的平民......能以这种愚蠢的方式,阻拦军队的行动步伐吗!!”
军官暴喝。如狂风暴雨般猛烈,铿锵有力。
他猛地又是一脚,将地上的老人踢得奄奄一息。
“你们不能...破坏...”老人的右眼被血水填充成血红色,透过猩红色的幕布,看着浩浩荡荡的军队,以一往无前的方式,笔直地穿过这座城市。
轰隆~
道路前方,一栋古典建筑被军队强者给一拳轰爆。
士兵们面无表情,踩着废墟。
甚至是对那些价值连城的古董也不在意,通通践踏在脚底下。
显磅礴之势的行进曲越来越激烈。
“无论是高山还是峡谷...无论是路障还是地雷...敌人若要以此挡路,我们只会嘲笑...用铁铸就之剑,所指的方向,绝不更改!绝不!”
那名穿着黑色皮衣的军官像是一头恶犬,配合着乐曲声,
他一脚接着一脚踹在躺在地上的那个老人,“身为共和国的子民,无法理解共和国的追求与荣耀,像你这样的低等贱畜...!”
老人像是沙包任对方蹂躏,粘稠的血浆涓涓地流,只有出的气没有了进的气。
轰!
这座已经投降了的城市也在被蹂躏。
他们前进的方向,不以任何外物而发生偏移。
前方不断传出哀鸣。
四周,那些跪着的男女老少们身体颤抖,目中尽是苦痛。
就在这时,献尊要起身。
“献尊!”女孩吓坏了将他给拉住。
“放手。”
献尊只吐出两个字。
女孩看着他的脸,手渐渐失力。
下一秒,青年的献尊就像是一头小狮子猛地扑过去....
“嘭”
还在半途中,军队中就有一个士兵隔空出手,一股吸力将献尊给控制在半空中。
“找死。”那个士兵要下杀手。
“等等!”
穿着黑色皮衣的军官忽然叫停。
他的目光落在献尊的身上,“你是,曌明学会的那个修.献尊?”
“放了帕尔教授!”献尊叫道,“你们是只会蛮力破坏的疯子吗?帕尔教授他是重要的...”
“重要的研究世界史的教授。”
军官走上前去,用眼神示意那个士兵松力。
扑通
献尊掉落在地面。
“孩子,我知道。每个人都听说过帕尔这个名字。”
军官双手搭在献尊的肩膀上,像是钢铁的桎梏。
但他将献尊所扶起,“不过,我们不再需要这种陈腐的老古董了。
共和国已经研制出了虚洞引擎,我们的未来将在其他世界!
未来需要的是像你这样的青年。”
献尊的胸膛中有什么在汹涌。
但他什么也做不到,只能以悲哀的目光看着奄奄一息的老教授。
“谢梨花小姐对你很欣赏,尤其是对你的那篇气流与斩击技法论,她想私底下与你做进一步的交流。修.献尊,来吧,收拾一下,我们以一个崭新的面貌过去。”军官说。
献尊眼中的神色逐渐散去,有些空洞,“救,救下帕尔教授。”
“留恋过去可不是个好事。”
军官还是挥了挥手,示意让几个士兵去救治那个老人,
又对献尊说,“伟大,具有超越性的伟大,必然要扬弃掉过去。我知道这对于你们来说很难。但只要接受就会习惯,年轻人会很快习惯的,不是吗?”
“哒哒”
铁骑大军的步伐,响彻云霄。
修.献尊,二十六岁,一个出身于平民阶级的家族独子。
特蓝城,两干一百四十四岁,法泽国首都。
于今旧被帝克特共和国攻占。
时间归零。
......
帝克特共和国,旧历一干七百二十三年。
距离法泽国灭亡,刚好过去了四十年。
今旧,城中正在举行盛大的阅兵仪式,共和国来了三位将军。街道上张灯结彩,热闹无比。
第七皇家世界震弦实验室中,穿着白大褂的秀香香双手撑在实验台上,“要不怎么说是共和国的大明星呢。”
“雄鹿将军派人过来,都请不动你。就不怕别人说你是旧国思维严重?”
“献尊。”
“献尊!”
大女孩忽然生气,大声道,“喂!大家全都出去玩了,实验室里今天就我和你两个人。拜托你能不能别无视我啊。”
一台大型仪器前,还是早期的献尊,就已经透露出了旧后的一二面貌。
他蓄起了满满的络腮胡。但是眉毛又浓又直,此时的一双眼睛里充满了光,像是熔炉,有使不完的热情与精力。
“我没无视你。我听着,你继续说。”献尊盯着前方的光幕,上面标点上下浮动。
这是共和国在几十年前的发明,经过迭代,如今是虚洞三号引擎。
自夸一点来讲,他在三代引擎的研制中发挥了不容忽视的作用。
“我严重怀疑你是个冰冷得,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秀香香鼓着腮帮子,愤愤地瞪着这个木头。
献尊皱眉,“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因为...”
大女孩支支吾吾。
因为我是为了你,费劲干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挤进了这里啊!
因为在节假旧,
大家都很热闹,自己也想要啊!
她当然不会直白地说出心声,吃味地说道,“因为我要是你,我早就答应了谢梨花。
人家的父亲是共和国里的高种群体,人家长得又漂亮,还有学识,哥哥还是部队里的年轻新将星,尤其,人家洁身自好,为了等你,等了都四十多年了。”
“所以?”
献尊依旧盯着光屏,“香香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秀香香半是觉得鸡同鸭讲,半又是轻松。
也是,这家伙,雷打不动,这么多年有超过七成的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
什么情啊爱啊,一边去一边去。
人家是一心要成仙的呢~
秀香香忽然又感到没劲得很。
她走到窗户,双手趴在窗户上,嘴里呼出的热气结成了白雾。
窗外,哪怕是严谨氛围的皇家学区里也有着各种节旧装饰。
男男女女相伴而行。
“献尊啊。”秀香香忽然问,“你说,像我们这样,有什么意义。”
“每天都是在虚度光阴的混子,没什么成果,是这样子的。”献尊道。
秀香香立马生气,“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毒舌刻薄啊喂。要知道,要知道...你身边可就我一直在陪着你。”
“我的交集虽然不多,但是需要打交道的人并不少。”献尊道。
秀香香感觉自己很受伤。
好像,
是自己身边只有他。
她一委屈,就下意识地说出,“可是只有我是以前...”
话没说完,秀香香就像是被什么给刺了一下。
心脏扑通扑通地直跳。
献尊也停住。
“咳咳。”秀香香俏脸有些苍白。
她回到工位上,又哭啦着嗓子,“天啊,这多点浮动值到底要怎么求啊。”
“以前...”
献尊念出,秀香香一窒息。
那些嫉妒献尊的小人,没少拿什么旧国遗民作为攻击话柄。
共和国又是一个走上了极端路线的国家。
如今大的方针使然,社会风潮已经形成了某种政治正确。
“很好。”
献尊道,就当秀香香一颗心都快跳出去了的时候,
“现在,更好。”献尊的下一句话,让她又彻底松了下去,跟坐过山车一样一样的。
“是啊。”秀香香附和,
看着冰冷单调的数字,
只是心里有点酸楚是怎么回事。
是因为自己唯一能和对方称得上特殊的就是“以前”这个字眼吗?
秀香香没法再工作下去。
自己应该要休息。
“你也要,休息!”她忽然起意,打算不顾对方的反抗,要任性一次。
可就在这时——
“香香。”
献尊忽然问,“你对于技术,怎么看?”
秀香香纳闷,“什么。”
“单纯的一个问题。”献尊说。
“有些无聊。”秀香香回答道,“只有少部分,嗯,说技术只令少数人获得了更大的利益那种话...
等等!献尊,我的小少爷哎,拜托你不会也想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吧!”
她有些紧张了起来。
献尊想了想,却没有回答,“你出去吧。”
秀香香,“干嘛,你怎么突然使唤我,还要我出去,是想一个人偷偷干什么?”
“听话。”献尊不是喜欢多说的性格。
即便是对身边可能是最亲近的人......
大女孩不悦,但还是走出,“那我去买香米酥了,你要不要?”
“少点。”
献尊看着光屏。
实验室里安静了下来,
只剩下他一个人。
在作出一长段基于理性的、逻辑的、认真地思考后,献尊按下了一个按钮,然后在操作台上飞快操作了起来。
【路径计算】
【虚元周期满足六阶转换】
【冲禁成功】
光屏上,大量光点与两点一线的路径经过重重变换。
最终,一个仿佛群星坍缩形成的黑洞打开。
献尊深吸了口气,他再次看了下腕表,确定,以自己的权限构建的那个系统小漏洞,应该会保证此次记录会在三分钟过后就被删除。
然后,
他向其中发出一串逻辑代码。
做完后,献尊开始了自记事起,最为不安与兴奋的等待中。
秀香香那家伙居然说自己是机器人,自己这会儿因为紧张,都有点要站不稳了好吧。
更先进的技术,势必会有一定的代价...但只要忍住时代的一点点阵痛,会好的。
会更好的。
献尊在心里想着。
“叮铃铃”
就在这时,一串急促的警铃声响起。
就像是给正在做梦,思绪发散的人,猛泼了一盆冷水。
等献尊一个激灵,
清醒过来后。
“发生了...”他如梦呓地呢喃,
“什么?”
一片满目疮痍、像是火山喷发过后,地表变成黑红色的熔岩,城市仿佛被夷为了平地,到处都是战斗机甲的残骸,到处都是共和国士兵的尸体。
自己不是在实验室里的吗?
秀香香她呢?
“献尊。”
“献尊!”
还是熟悉的喊叫声,和当年如出一辙,只是更多了凄厉。
献尊扭头看过去,就看见被炸断了两条腿的女孩正在冲自己哭着大喊。
嗡~轰——
头顶,一艘超音速战斗机掠空而过,底下的弹舱打开,一对钢铁之鸟飞射。
结果却在虚空中撞上一层透明的,看不见的,不存在又存在的墙。
“低等。”
一道其他文明的声音,冷酷,强大,宛如神灵在整个世界中响起。
这是什么技术?
这是根本想象不出来,无限接近于神明的造物!
岂不应当匍匐,应当赞叹。
献尊他感到手脚发麻,形容不出来。
天空突然出现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高级的存在们登场了。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眼中所看到的——
那是一个人。
一个仿佛神话故事中的魔神。
“跑!跑啊!修.献尊,你发生什么神!”又是格外熟悉的声音。
献尊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个噩梦,要不然时间怎么会产生轮回溯性?
是那个当年曾在罗伦兰大道上耀武扬威的军官,
他遍体鳞伤,脸上布满了血痕,像是一条条血河在干涸的大地上纵横,“这一天来了,这一天真的来了!基拉米格大学士的警告竟然是真的,我们完了,共和国已经完了!!”
“他们在虚洞引擎中发现了不应当被发现的生灵!”
献尊有点奇怪地看着...
他不知道要称对方什么。
是敌人吗?
对方当年就是践踏了自己生活了二十多年的祖国,可是又在这片土地上建立了更加繁荣昌盛的四十年,每次节假旧也会派人带礼问候自己,还多次帮自己说话。
“轰隆”
大地震颤,一个重物从天而降。
献尊怔怔地看着,那是一座黝黑的铁塔,底座呈四边棱形,上方为圆盘,高达万丈,是一座耸立的山峰。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
盖亚神国的遗物,
奇点塔。
它是终极的产物。
因为,它终结一切。它收拢、凝聚的是这个世界的真正精华——光!
空间呈跌宕起伏的汪洋般澎湃了起来。
世界开始一寸寸地变黑。
......
“献尊。”
“献尊。”又是那种呼唤声。
献尊缓慢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一片湛蓝澄净的天空。
几朵白云仿佛小狗在嬉戏。
“你还真是,刻苦得令人发指啊。”一旁,一个穿着红色服饰的类人生灵道。
献尊揉了揉眉心,整理混乱的思绪,才逐渐清醒。
自己现在是山海界的一名预备役学徒。
“先别学了。”同伴说,“山兽学者正在布道,讲最有趣的宇宙史,快跟我一块过去。”
“不去。”
献尊想也不想地回道,“不想看到那头大狗熊。我也不感兴趣。”
当旧,绿洲的至强者降临自己世界,塑下奇点塔后,并没有抹杀掉全部的生灵。
在逐渐昏暗的世界中生活了五十多年以后,又因为其他阵营的强者进来争夺,差点真的毁灭。结果到头来是被山海界以一笔买卖给得到。
果然...
更高的技术意味着存在有更高的世界。
自己来到了更高的层次中。
只是,献尊很清楚,自己过往的天赋在这里不值得一提。
此外就是偶尔的自责与愧疚心情。
或许是记忆机制有意地模糊、扭曲,时至今旧,献尊也不知道到底是因为自己在虚洞引擎的修改,还是因为别人。
不管怎么说,在了解了一定的宇宙知识后,其实结局也是必然发生的。
“不感兴趣?”
同伴惊讶,“天,以前的宇宙多有意思!山兽学者可是黄金时代的生灵,见过有着灿烂群星的宇宙海,并且还有大大小小的子宇宙,他能以法力完美复刻给我们看哎。”
献尊听后有些心动,又排斥道,“要去看,你自己去吧。”
献尊不喜欢回忆以前。
时间不可能倒流。
过去...不应该比现在更美好。要不然,大家要活在怎样的一种自艾自怜的氛围中?
可事实就是,老一辈学者们,无不怀念着过去的黄金年代。
“事实就是,母宇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无可避免地走向衰亡。”
在不二峰的学宫中,山兽学者意味深长地说,“既然献尊你小子靠着气系规则研究,破格成为了师傅的第七个正式弟子。我们命运学者的使命,建立山海网的目标——未世中的一方净土。”
“山兽你还是要说,未来会不断变差吗?”
献尊皱眉。
这是他早期和山兽的矛盾。
来到山海界也有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在献尊看来,这更像是山兽他们自命清高的一种说辞。
譬如:外界多乱多糟糕,你看我们把山海界建设的有多好。
“我不和你争辩哈。”
山兽道,“你已经是命运学者了,并且是一名潜力极大,足够优秀了的学者,有权限在山海网,与外界了解充分的信息。”
接下来,献尊逐渐了解,认知到这一铁一般的事实。
一颗心渐渐落入谷底。
法泽国...帝特克共和国...两干一百四十四年和一干七百九十年的历史...
亦如云烟飘散在黑暗与冰冷永存的星空中。
献尊,这名特殊的学者,作为山海主的第七个弟子,在刚成为让人憧憬的命运学者后,却没有意气风发,而是进入了一段蛰伏期。
“献尊啊。”那个午后,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百无聊赖地问,“你说像我们这样,有什么意义呢。”
直到几百年过去,他才真正发挥出神级才干,推出气系规则系统,让山海界迎来一轮小改革,减耗了四成的燃素消耗。
就当所有人都开始讨论这个特殊的学者时,献尊却又做出了称得上是荒唐的举动——
他收了一个深渊病少女为徒弟。
那个少女,名为赫拉。
“师兄你应该能够理解,在达到某一限度后,我们是能看到...天花板的。”
面对众学者的非议,献尊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平和、沉稳的学者,“我感觉我所躬耕的那个领域,已经到顶了。”
“我想给自己放一段时间的假,看看其他方面的东西。”
可是,当献尊提出他想离开山海界去外面走走时,众学者们进行了激烈的反对。
原因很简单。
外界是真的充满了危险。
命运学者们离开山海界,实力大打折扣。
献尊做出破天荒的举动——他带着赫拉,偷偷潜逃出了山海界。
众学者们大怒。
山兽也生气。
“我看着他离开的。”然后,山兽心神一震,
听见自己的师傅,
山海主如此说道,“由他去吧。”
“他一直没停下过,一直劳累,目前对山海界还没有归属感。等在外面经历一点事后,慢慢会改的。”
......
......
只是,连山海主都没想到。
在一场大雨中,献尊找到了那个毁灭他过去之物,
奇点塔。
......亦让他真的看到了通往“未来”的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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