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幕中,啪嗒一声,粘稠如汞的黑血滴到地面。
“受伤了?”大黑天学者凝目,在那液体中感受到了黑暗气息。
就在这时,沈然攥起右手,径直走过,“完了。”
“可你似乎并没有进行炼化。”
大黑天学者疑惑。
沈然看过来,淌着雨水的脸庞,那份湿润的感觉诉说着一种宁静的美。
“送我去阿拜多斯。”
并没有正面回答,
大黑天学者心中有种说不出的异样。
少司命那种级别的生命,一旦出现任何差错,后果都将极其严重,己方难以承受。
“我需要确定一遍你的状态。”
大黑天学者说,“因为后面万物母貘们肯定会对你进行......”
“那种事,不用再考虑了。”
沈然冷淡。
他的右手紧攥。掌心处像是被锐器割了一条始终无法愈合的伤口,
仍在向外流淌黑血。
与昔日,堕天界遭深渊入侵时的降下的黑血,同出一源。
沈然眺望远方。
灰蒙蒙的天空,狂风如群狼,乌云被聚拢在一起,内部孕育出震耳欲聋的雷声。
暴雨无情地砸落在地面,原本宁静祥和的世界,此刻仿佛矗立在翻涌的海洋之中。
“沈然。”
大黑天学者神色严肃,看着这个男人略显萧瑟的背影,“你要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变化,不只关系着我们山海界,还包括各个大族的决策。影响多元宇宙的未来。”
骤雨抽打着,雨水飞溅。
沈然开口了,“送我去阿拜多斯。”
......
在沈然离开后,无涯海,大黑天学者踱步向前。
他走到当初献尊枯坐的位置。
刚才,沈然就是站在这里。
低头。
在积水的洼地里,有一团类似油性墨水的黑色液质。
“这究竟是对的吗。”大黑天学者也无法用学识解惑,
“为何,造物主的血,会如此黑暗。”
......
暴雨中的献峰,恍若一座孤岛。
阿七几人仿佛被困在了这座孤岛之上。
“到底发生了什么...”松月奈呢喃。
撕拉——
昏暗的天穹,六道流光突然从雨幕中冲出,至很远的地界眨眼而来。
“是小辜他们。”献峰上,白眉和古野学者立即惊喜。
可还没等发声——
“献尊弟子何在?!”
一声厉喝。
符文交织,场域化形,在献峰显照。
原本昏暗的天地,刹那间被黄金色的光芒淹没,变化作天庭降临人间的神圣场景。
白眉几名学者顿时惊容。
举目四望,六道身影显化在黄金色的云彩间。
每一个都如山峰般宏大,威严无比。
四周流动着雾霭状的匹练之光,铺满天地,皆为法则之力所化。
“辜朝明,你们干什么?”身躯高大的古野学者,煞是纳闷。
“赫拉,松月奈,林七、塔子四人可在!”
天空中,一黑发男子震声,声若天罚。
他名为辜朝明,是山海界中很年轻的一位学者,平常都是以温和的形象示人。可现在却像是一尊愤怒的天神。
峰顶。
阿七呆呆地抬着头,不由自主地站起。
“你那么大嗓门是干嘛吗。”大个子的灭却族人,塔子骂骂咧咧地表示不忿。
“他们都在。辜学者你们先...”
另一位在献峰的学者眉头紧锁,站到松月奈她们的身前,抬头。
话还没讲完。
“山海网突生变故。很可能是献尊他编撰了一条专门针对性的混沌规则!!”
谁都没想到,另一位伫立在云端的学者愤怒地来了这么一句话。
霎时。
白眉、古野几位站在地面的学者脸色剧变。
阿七瞳孔骤缩。
松月奈猛然间扭头,不可置信地朝某处望去,“难道是赫拉......”
“不可能!!!”
一道粗犷的大嗓门响起,
震得山体摇颤,在场几人都没忍住露出不适的神情。
塔子他亢奋地大吼大叫,“你们诬陷!在说假话,我们什么也没干。”
“聒噪!”
上方,一位命运学者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
刹那间,一股恐怖的意念像是汪洋般欺负,猛烈压向塔子。
塔子如遭无形中的撞击,三米多高的大个子踉跄后退,面如金纸。
“这绝对不是我们干的。”塔子还是咬牙,大声反驳,“和我们师门没有干系。”
“塔子。”
阿七着急,随后也抬起头,“几位学者是不是搞错了,我们......”
众所周知。
山海界的本体,山海网乃宇宙第一至宝,可镇压至强巅峰。
如今却突然迎来惊世骇俗的剧变。
而且还恰巧在献尊开座谈会的期间。
阿七面色苍白,毫无血色。
他的嘴唇在哆嗦,想起献尊当年回山海界时所说的一些离经叛道的话语。
“我们才没干这种事——你们就是觉得我们师门是好欺负的!”
旁边,塔子气极了。
“塔子。”
“别拦着我。上次那个季学者直接就闯入我们这里搞事。我母亲被坏人绑架了,他们不作为也就算了,还反过来说沈师兄做的不对,逼得沈师兄去了别人那里躲风头...太欺负人了也!”
“塔子!”
一道加重的娇喝。
峰顶的空地上。
松月奈身材修长,玉腿高挑,一头黑发垂至腰际。原本因为这段时间相处而性情有所改变的她,此时又回到了冰山美人的样子。
“我们明明啥也没干!不是的...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受这样那样的针对啊?”
塔子像是情绪失控。
松月奈宝石般的眸子里,尽是冰冷之色。
“去喊赫拉师姐出来。”她理智地说,“然后,大家老实配合,以大局为重。”
白眉、古野学者等不由得赞赏。
正在这时——
“不用了。”
熟悉的少女声响起。
松月奈看似傲雪凌霜的身姿,忽然产生了一刹那的摇晃。
众人纷纷震惊地转头。
“与他们无关。”
一个齐刘海黑发少女走出,精致的小圆脸上,面无表情,眼瞳中唯有极致的冷漠。
阿七愣愣地看着,
一种无法接受的情绪从心底里升起,“师姐,不要告诉大家,以这种方式....”
“别叫我师姐。”
赫拉看也没看一眼,“除了沈然的资质尚可,以你们几个的劣质水准。”
顿了顿,
“真把自己当作是我们的一份子了吗?”赫拉瞥去,看着仿佛静止雕塑的松月奈、阿七和塔子几人。
居高临下...
不。
是完全两种物种的目光。
“我说,赫拉你的表演技术是否有点差。”古野学者忽的说道,“如果这真的是因为你们而起,尽快修复还能......”
话音未落。
嗡~
赫拉抬起白嫩的小手。
古野学者所站立的地方,骤然间虚空形成一个大漩涡。
他整个人凭空消失、被转移去了其他地方!
“古野!”旁边的白眉惊叫,甚至连反应都来不及。
“什么?”
“这是怎么...”
“她窃取到了山海网的部分权限!”
“那岂不意味着就连山海主大人也出了事?”
“这个深渊女,老夫就知道!献尊他妈的也是个有大问题的疯子!!”
霎然间,地面上的,云端上的命运学者们大惊失色。
或是震惊,或是辱骂,皆为情绪激烈的显化。
“真弱。”
赫拉冷淡地说,“师尊早警告过你们。很多年前,解兽派的学者也说过,这世上存在有——无解之物。”
“你别闹了。”松月奈深吸口气,认真地看着那个身材娇小的少女。
赫拉歪头,“看着我的样子,我的生命形态。你以为,是胡闹?”
松月奈光洁的额顶,青筋一跳,“...我最后再说一遍,不要这样。”
“赫拉师姐,这不对!这不是真的!”
突然间,塔子失措地想要冲过去。
他说,“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是你最先为我们站出来...”
“塔子!”
阿七着急想制止。
相比于心性单纯的塔子,阿七相对还是一直以来对赫拉深渊病患者的身份抱有注意力。
突然。
塔子在半路上,脚被地里伸出的一只手给抓住。
紧接着,地面塌陷。
大量仿佛鬼一样的“奥术族人”涌现,仿佛丧尸群将塔子给抓住,飞快控制起来。
在场的命运学者们都看得头皮发麻。
完了。
对方真的窃取了山海网的权限。
“你们究竟想要干什么?!”
一位苍老的命运学者激动,愤怒地骂道,“不管你们打的什么主意,都不可以,不允许破坏我们大家的山海网!这太乱来了!”
“还看不出来吗。”赫拉道,“你们辛辛苦苦建设的山海网,在我们的手段之下,不堪一击。我们要做的,是以混沌规则,重塑山海界。”
众命运学者们大怒。
“不是你说的,我们不能迷失在混沌之中,我们要以彼此作为锚点的吗?”
就在这时,【毁灭铃声】的效果发动。
塔子仿佛溺水的人,在被奥术族人的淹没中,大喊,“赫拉师姐,松月奈后爸当时揍我们的时候,无论如何也战胜不了的时候。最不肯放弃的,不断压榨自身,给我们一次次重来的机会的不就是你吗。”
赫拉一滞。
阿七心脏如同遭受枪托地猛击,一下子凹下去大部分。
“最不肯放弃,最坚信,认为存在有希望的,好像是你。”
松月奈看着召唤出一个个[异化]奥术族人的少女。
难以觉察的,
赫拉的喉结滚动了一圈。
不行。
已经做到这一程度了都。
的确是有希望啊...
她开口,“别犯傻了。”
“我从来也没把你们当作过师弟师妹。你们只不过是用于混淆分散外人视线的,真正的师门实验对象,只有一个人.......”
“沈然。”
松月奈说。
“快去把沈然找到!”
霎然间,这片天空下的命运学者们集体大叫,“快去联系山兽师兄,务必控制住沈然!”
“你是想要让沈然他怎样做?”
松月奈忽然问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赫拉看着对方,突然一挥手,直接动用世界的权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之中。
只留下一句存在于虚无之中的话,“再也不见了。”
“去阿拜多斯!”
陡然间,松月奈大喊,“快赶去阿拜多斯。”
......
......
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天空像是被撕开,无尽的雨水倾泻直下。
地面湿润,形成水潭,又汇聚成溪流、激流,自由不羁地奔腾。实则冥冥中河流的形成也依循着一种规则。
成群成片的种族正在大迁徙。
只是,规则之内,就无法解决那些根深蒂固的无解问题。
唯一的办法只有跳出规则,
——没有一个生灵能离开此时的山海界。
雨中,沈然像是一个雕塑,与灰色的天地融为了一体。
前方就是阿拜多斯。
赫拉微笑,“没有让师尊和我失望呢,沈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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