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笑哭笑不得地说：“你知道他多大吗？”
辛怡然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抿着嘴笑道：“这个一点都不重要喔！”
“嗯……确实，喜欢一个人，和年龄没什么关系。那么，你喜欢他什么呢？”
唐笑望着她问。
“当然是——喜欢少爷长得好看啊！”
辛怡然毫不犹豫地回答。
唐笑噗嗤一笑：“你这个理由……还真是很简单啊。”
“唐小姐，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肤浅呀？”
辛怡然问。
“这个嘛……”
唐笑沉吟几秒，说：“因为一个人的样子，而喜欢上那个人，也的确是很常见的事情。”
况且，裴远晟长成那样，女人喜欢他很正常，女人不喜欢他才奇怪吧。
“有句话叫‘相由心生’，唐小姐你说有道理不？反正我小时候一看少爷的长相，就觉得他这个人肯定心底善良，待人宽容。”
辛怡然手指在她那条又粗又亮的麻花辫上绕来绕去，俏丽的小脸儿上挂着少女怀春的微笑。
唐笑忽然觉得，要不是年纪太小，这个辛怡然还真挺适合裴远晟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第一次见着他的啊？”
唐笑好奇地问。
“可能是五六岁的时候吧？我估计少爷是不记得了。可我记得很清楚，而且，他当时还抱了我呢！”
说到这个，辛怡然神情兴奋，一点儿也不怕羞似的。
“后来我再大点儿，看了些言情小说，知道了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我就在想，要是将来嫁人，我肯定要嫁给少爷那样好看又温柔的人。不过，我也知道少爷比我年纪大很多，可能等我长到能结婚的时候，他早就跟别人结婚了！”
“我呢，也不是一根筋的人。要是少爷结婚了，我就算了，不喜欢他了，换个别的好看又温柔的人喜欢；要是他没结婚，那我就努努力，嫁给他！”
辛怡然两只眼睛亮晶晶的，整张脸上光彩照人，就那那两只又黑又亮的麻花辫，都仿佛散发着蓬勃的生命力。
唐笑不禁心生羡慕，她也在这一刻，感到自己确实是不年轻了。
自己像辛怡然这么大的时候……恐怕也没她这么朝气蓬勃吧？
一个天生快乐而无畏的人，倒真让人羡慕。
想了想，她说：“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才好说努力嫁人的事儿，现在你这么小，他就算喜欢你，也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啊。”
辛怡然听了这话，狡黠一笑：“唐小姐，我刚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让你有了危机感啊？你是不是担心我把少爷给抢走啦？”
唐笑好笑地说：“你多虑了，我完全没有这个想法。”
“真没有？”
辛怡然歪着头，一双眼睛乌溜溜地盯着她，脸上笑眯眯的。
“你们大人就是喜欢心口不一，我看少爷那么好，你没道理不喜欢他呀！可别心里喜欢嘴上却不承认，到时候要是真被我抢走了，你再后悔就晚啦！”
唐笑听到她说“你们大人”，不由得又想笑。
这还真是个没长大的小朋友啊。
换个人说这么一番话，她恐怕会觉得对方有些太不知分寸，但既然是辛怡然这样的半大孩子，无论说什么，都不值得人计较，更不必放在心上。
“你看他哪里都好，但不是世界上每个人都非要喜欢他喔，至少，我就没喜欢他。小朋友，我心里面，已经有喜欢的人啦。”
她摸着脖子上挂着的那枚银质袖扣，温和地对她说道。
“唐小姐，你叫我怡然就好了嘛，可别叫我小朋友呀！哪有十七八岁的小朋友？我都这么大了，才不是小朋友哩。”
辛怡然不满地噘了噘嘴。
“……嗯？可你刚才不还说‘你们大人’吗？既然我们是大人，那你当然是小朋友咯。”
唐笑振振有词道。
辛怡然愣了下，好像她说的也怪有道理的喔？
可是，她才不要承认自己是小朋友！
于是梗着脖子，扬起下巴说：“……反正我不是小朋友！我马上就成年了，我也算半个大人啦。”
“半个大人”四个字，说起来还是莫名心虚。
唐笑忍着笑，将她上下打量一遍，点点头说：“嗯，半个大人。”
辛怡然被唐笑看得直跺脚，嘴里娇嗔道：“唐小姐，你好坏喔，你笑话我！”
“不敢不敢。”
唐笑忙说：“你说你自己是‘半个大人’，我就只好承认并且接受咯，难道这你也要怪我啊？”
“……”
辛怡然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又无话可说。
她发现，这个看起来文雅和气的唐小姐，骨子里可是大大的狡猾！不过……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挺喜欢这样的唐小姐的。
唐小姐和那些大人们不同，也和她在学校里接触到的那些女孩子们不同。
很奇怪，她觉得她又像个大人，又像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反正，和唐小姐说话，她不会觉得无趣、无聊。
而且，唐小姐看起来贵气，但一点也不端着，像是个谁都可以和她说上几句话的人。
她最讨厌那种假模假样假客气的成年人了。
她长大了，才不要变成那种大人哩！就像唐小姐这样，好像挺不错。
咦……
她怎么在心里表扬起她了？
方才在停机坪见着唐小姐的时候，她心里直感叹这位未来夫人长得真漂亮，真让人服气。
现在，她又觉得，唐小姐的性子，也很讨人喜欢。
难怪少爷会喜欢她了。
辛怡然手指玩着自己的辫子，乌溜溜的黑眼睛转来转去，脑袋也在转个不停。
但到了最后，她得出的结论是，唐小姐这人还不错。
唐笑知道辛怡然在盯着自己看，于是便随她看——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好奇心强一点，行为举止大胆直白一点，也很正常。
唐幂和辛怡然一般大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大胆、直接。
那时候，唐幂是走在路上看见中意的男孩子，都能上去表白，问对方要不要和她谈恋爱的。
当然，最后也没什么结果，因为唐幂那时候中意的，都是家境普通长相帅气的男生，这种肯定是不被李妍允许的。
“唐小姐，你确定你不想嫁给少爷吗？”
辛怡然眨巴眨巴眼，认真地问。
唐笑摇摇头说：“至少现在不想。”
“啊？！”
辛怡然惊愕道：“现在不想——那你以后会想咯？”
“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啊？你想要一个确切的答案的话，我只能回答你，我现在是不想的。”
唐笑淡笑道。
“哎……好吧！”
辛怡然有点儿郁闷，很显然，这个答案不是她想要的。
可是，她也不能说唐小姐说得不对。
因为确确实实，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就拿她自己来说吧，她现在是喜欢少爷的，但是谁敢肯定，她就能一辈子喜欢少爷？
所谓的承诺，也不过只代表当下的想法。
倘若对未来的事情拿不准，还是不要轻易打包票的好。
这么一想，她又一次认同了对方的说法。
又见唐笑一直用手指摩挲着胸前的一个小吊坠，不由得上前一步，好奇地探过头去：“唐小姐，你戴的是个什么项链啊？亮晶晶的怪好看的，能不能给我也看一下呀？”
唐笑松开手指，使吊坠自然垂落在胸前，在辛怡然眼前露出全貌：“喏，你看吧。”
辛怡然似乎想伸手捻起来看，但又觉得不礼貌，便缩回了手，只是尽力地瞪大眼睛研究着那枚吊坠。
“唔……是一颗袖扣呀！看样子是制服上的，唐小姐，这是你喜欢的人留下的吧？”
辛怡然那双亮亮的眼睛望着唐笑问。
“你可真聪明。”
唐笑笑了，“是的，是我喜欢的人留下来的。”
“那你喜欢的人去哪里了啊？”
辛怡然问道。
“他去世了。”
唐笑神情坦然、语气平静地说。
她并不打算隐瞒什么，也不打算拿“他去了很远的地方”这种话来搪塞对方。
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她十分平静。
没关系的，她想。
成烈确实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这不是什么不能承认、不能接受的事。
又何必去欺骗别人、欺骗自己呢？
唯有接受当下已经发生的一切，才有可能更好的面对未来吧。
辛怡然愣了愣，又接着问了一句：“他怎么会英年早逝呢？”
换成一般人肯定不会闻得这么直接，可是，辛怡然就敢这么问。
唐笑哑然失笑：“是啊，他怎么会英年早逝呢。我一开始也想不通的。”
“那到底为什么呢？”
辛怡然眼睛瞪得大大的，两道浓郁的黛眉也皱了起来：“出意外了？还是……为国捐躯了？”
唐笑没想到居然还真给辛怡然蒙对了。
“嗯，他牺牲了。”
唐笑说。
“啊……”
辛怡然立即捂住了嘴巴。
两只眼睛里也迅速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唐笑淡淡一笑：“没关系的，怡然，喜欢一个人，和他在不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大关系。即便他离开了我，我也依然爱他。”
辛怡然吸了吸鼻子，眼中浮现一层水光。
唐笑心想，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唐小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不如……我抱你一下吧！”
辛怡然说完，张开双臂朝唐笑抱了过去。
唐笑：“……”
不远处，刚刚走进来的辛姨一脸错愕：“怡然，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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