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国外才上市的新药, 效果很好,经过严格的药检非常安全,极小的机率才会出现一些不严重的副作用, 不会有后遗症, 所以请您放心。”
既然国外专家都这么说, 我在手术后两年多的时候, 开始换用这种药控制白血球数量。
并不是身体出了什么状况, 这东西对我来说, 比较大的程度上只不过是吃下去作为心理安慰的药物而已。
可是后来想想, 这东西大概就是这件事情的罪魁祸首。
那天早晨, 我在清晨的微明里睁开了眼睛,感觉周身很暖。
当然很暖,我正睡在一个人的胸口,被抱着, 四肢交缠。警醒到这个的时候,我吓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动作飞快地爬了起来。
我我我我干什么了, 我在哪儿?
周围的摆设很熟悉,这……好像就是我家啊。
微微松了口气, 低头一看, 睡在我身旁还没醒的人居然是他。
洛予辰。
感谢上天,不是我抑郁过度糊里糊涂把什么乱七八糟的人给带回家了。
可是好奇怪, 洛予辰为什么会睡在我的床上?
他不是从来不睡床的吗?更奇怪的是——床头灯好像也没开。
而且吧, 他怎么会搂着我睡?
不会因为我住院,他突然良心发现了, 觉得一直以来对我太过分了吧。
昨天才拆线, 额头上多了道不小的疤, 虽然他推我那一下也是在气头上,可是我还是气得三天没和他说话。
……好吧,这句话其实只是自我安慰。
事实是他三天都没和我说话,他根本没来医院看过我一次,我出院后自己回到这里,他还直到半夜都没回来。
我还真是够凄凉的。
所以,他为什么会睡在我身边?
发生了什么事?他昨晚几点回来的?我一向浅眠,怎么可能什么声音都没听到?
还有……才三天没见而已,他的睡脸怎么好像就有点不一样了,好像表情比以往要柔软,应该是在做什么美梦,略微勾起的嘴角更迷人了。
发丝散落在耳边,散发着令人心痒的诱惑,我不由自主就想要伸过手去。
……等等,他的耳坠呢!我送他的耳坠哪去了?为什么没有戴,他把它摘了?
所以是住院和耳坠加在一起让他产生了负罪感,才会睡到我身边来么?可他是这样的人吗?
按照我对他的一贯了解,他根本没可能对我产生抱歉这种情绪的吧?
正胡思乱想着,他“嗯”了一声,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早安。”他看着我笑了,慵懒而满足,仿佛习惯性动作一样,伸出一只手勾住我的后脑,欺身凑过来,吻了我。
被子在他起身的时候从他上身滑落,那性感的身体、无可比拟的诱惑,让我的脑子瞬间一阵迟钝。
这是错觉、错觉、一定是错觉!
我在被子里偷偷掐自己的大腿,果然不疼。
“喂,你干什么!你你你轻点成么!”他的睡意被我一下拧掉了大半分,完全不严厉地瞪我。
我讶然,我捏痛他了,可是他居然都不生气。
这样都不生气!虽然他从来在大清早没有什么起床气,可是看样子也醒得很彻底了,怎么会这么一反常态?
而让我惊讶的事情还在后面呢,他抱住我,腻歪地在我怀里蹭了蹭,蹭得我受宠若惊心痒痒的,然后就听他抱怨:“啊~受不了了,不要一大清早就用那种勾人的表情啊!如果不是你体力有限,好想每天早上也能做一次啊!”
然后像个孩子一样嘟嘴,依依不舍放开我,掀被子起床。
“你干什么去?”我拉住他,心里有那么一点害怕。
他笑笑,又爬回来吻了我。很甜,很轻柔,仿佛情人之间的蜜语,我恍恍惚惚,觉得就算这是一场梦,也未免太过幸福了。
要是每天都能做这样的梦,该多好啊。
“你慢慢起,再睡一会儿也行,”他把我塞回了被窝,拍拍:“等做好了早餐我来叫你。”
“嗯。”我乖乖点头,看着他的背影心说真好,真幸福,我竟然也有一天反过来被他宠溺。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回味着刚才一连串不可思议的甜蜜,心里七上八下。
他抱着我睡觉,他吻我,他帮我煮早餐。我一直奢望的,甚至连同我不曾奢望过的,一日之间竟然全有了。
简直不像真的。
……当然不是真的!
我突然反应过来,难道不是开玩笑吗,像他那种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我坐起来,先弹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太奇怪了,怎么还是有真实的触觉?!
我去洗漱,凉水洗脸,美梦还是没有醒。镜子里面的模样让我有片刻讶异,才三天而已,怎么我的头发就长了那么多,而且样子也看着又沧桑了不少——我承认自己前几天确实情绪很低落,可是应该也没到愁一愁就老了好几岁的地步吧!
撩起浏海,昨天看还很狰狞的疤痕,一夜之间居然已经淡掉了,模模糊糊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可见我的恢复能力还可以。
磨磨蹭蹭下了楼,从厨房里传来诱人的香气,我推门进去,洛予辰系着围裙,正在纯熟地做着烙饼,另一边牛奶也正在咕噜咕噜冒泡。
这……快醒,快醒,肖恒你快点给我醒过来!
“这么等不及么?就快好了。”他在厨房里往往返返,动作匆忙却井然有序,很快热腾腾的早餐就上了桌,他倒好牛奶,切好饼,弄好水果,放到我面前。
我一边楞神于他让人意外的训练有素,一边暗地里猜,今天究竟是什么日子。
我生日?纪念日?解放黑人奴隶三百周年?
可他一向不是个在纪念日里会对我比平时好的人啊。
“怎么了,法式烙饼不是你很喜欢的吗?”他看我久久不动筷子:“不然想吃什么,我再给你做?”
他的表情竟然很认真。我目瞪口呆,哪还敢造次,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好吃,确实好吃,这个东西的美味程度远远超过预期。
他似乎很得意,笑着说:“看吧,我说的只要你肯教我,我一星期之内一定能做得很好吃。”
我抬头,露出惑然的表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忘了么?就是那天嘛,嗯……清明那天去和方写忆扫墓回来之后!”他伸手给我蹭了蹭嘴角,眼里带着令我恍惚的温柔:“我缠着你教我做,结果一不小心还碰到铁板烫伤了的,后来我就学会啦!怎么样,学习能力还可以吧!”
说着他伸出左手,拇指下面贴着一条绷带。
绷带是证据吧,可是,烫伤是怎么回事?他说的事情我怎么不记得?
清明?离清明不应该还有两个月吗?而且谁教过他做饭了啊!
他说的这些事情我怎么一点也没印象,难道我选择性失忆了?不可能啊,昨天前天在医院,方写忆和小路和我说了什么我还记得一清二楚,一周甚至一个月之内的事情,也都还有印象。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好像没发烧。又摸摸他的额头,测不出来异常。
他倒立刻紧张起来了:“肖恒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摇摇头,却终于再度意识到有些事情不对劲。卧室的布置真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我们现在身处的客厅,墙上贴着的海报,相框里放着的相片,我都分外的不熟悉。
就拿我现在盯着的那一张巨幅海报来说,上面是他,却是一个我从没见过的造型。金色的西装,与他平日风格迥异的可爱笑容,而海报上印制的醒目的日期,竟然是……五年之后的二月十四日!
就算是要做新年历,也不至于做个五年之后的吧!
而且不止这一张,其余的壁贴也有很多是我这个狂热粉完全没见过的。我疑惑之余,不禁产生了一个诡异的念头,我……是不是穿越到了某个未知的时空?
于是我问洛予辰今年是哪一年?他疑惑我居然连年分都搞不清了,然后报出来的数字令我愕然。
现在,居然是我所以为的时间的整整七年以后。
坐在沙发上,我比他冷静得多。
“原来我有得到你真心的一天啊……”
我喃喃说着,说给自己听,全然心满意足:“原来再有七年,你就会对我这么好。”
此刻的我就好比跳过了黑沉沉的一年又一年,突然走到了光明的结果,于是万分窃喜,原来他可以爱我,原来七年之后他就会是我的了,原来七年之后的自己那么幸福。
这样一想,之前的等待和委屈,居然就统统烟消云散了。
因为我太高兴了,因为一直奢望的东西,竟然真的有结果了。
“什么再过七年!我们已经过了那七年了,肖恒,从十八岁开始我们加在一起过了十二三年了,我后来都对你很好啊!”他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听我这么一说简直如火上浇油:“你怎么还能那么镇定!你突然忘了——你突然整整忘掉了七年的事情哎!”
我知道他急,但很可惜确实不能真正意义上感同身受地理解他的焦躁,因为对我来说,这就是一场凭空的跳跃,而且是像中了头彩一样的跳跃。
我一夜之间突然从一个极其可悲的人,变成了无上幸福的人,我想要的追逐的,奇迹般降临,而且远比我想的要多得多。
他在我身边,任我靠着,温柔以对,看着我。就只看着我一个人。
我还是不能相信自己真的一夜之间掉了七年的记忆,虽然无数的证据都证明了洛予辰没有骗我。而且肯定也不是他骗我——他才没那么好心为了骗我一下对我那么好。
他对我真的很好。
我想了一下,不知道七年之间发生了什么,也许七年之后的我会觉得这个好好得理所当然,或者不是理所当然也渐渐习惯了。但是对于少了七年的我,就好像武侠小说里的愚钝少年突然修得绝世神功一样,只感觉超级幸运以及活生生的不真实。
太不真实了,所以我很急切地想知道这些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他突然回心转意了。
“嗯,那个你为什么……算了,呃,夏明修他,”我惴惴不安,觉得似乎不该提,可最终还是横下心来问道:“他还好吗?”
“很好呀。电影上个月才得了奖,事业如日中天……你没事问他干什么?!”
因为在我的认知里,我不问他问谁?因为洛予辰不是很喜欢他?
“你们为什么分手……因为我?”
他瞪我一眼,脸色黑黑的,我看到他这种表情,当然也就不敢继续问下去了。
我还是习惯性地怵他,尽管知道七年之后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可能已经不是这样不平等了,但是现在的我,还是得看他眼色说话做事。
看他忙着收拾碗筷,我弱弱问:“你今天……不用去工作吗?”
他白了我一眼:“你变成这个样子,我还工作?!”
“那……那怎么办?旷工的话会被方写忆刁难吧?”
“白痴,今天是你生日,我早请假了!”他轻轻敲了我的头一下,表情很是复杂,让我看得有点高兴又有点心慌:“你说想要一起去东京迪士尼,我机票和行程都安排好了,结果你这个家伙居然给我发生这样的事情!”
“啊?因为我而请假啊……”我窃喜,死撑着尽量不表现在脸上,还是被他看出来了。
“我能做得远比这多得多好不好!”他看起来是很不喜欢我受宠若惊的样子,从衬衫里拽出挂着的项链道:“请个假而已!我有权利为你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因为我们已经结婚了,去年在瑞士,我干脆都告诉你好了,省得你不断大惊小怪的!”
“结……结婚?”
我震惊了。结婚?!
他项链的坠子是一枚戒指,样式简单大方,我没见过。他又在我脖子上扯了一下,也扯出来一条炼子,下面是同样的戒指坠子,戒指里面似乎还有铭文。
结婚,对戒……天哪,想都不敢想的奇迹。
还有多少惊喜?我脆弱的心脏开始不能承受这种巨大的幸福,觉得再多一点,我恐怕就是这个世界上难得的几个喜极而死的人。
“这个还是你送我的哎,你都不记得了!”我惊喜的表情,继续让他磨牙而委屈万分。
“……是我向你求的婚?”我有那么大的勇气吗?
“是我向你啦!但是这戒指是你早先送给我的……算了,和你这个时间错乱的家伙也什么说不清楚!”
“哦,好吧,那……你求婚的时候对我说了什么?”
“啊?”
“我有点想听,你就再说一遍当帮我回忆……”
我真的很想听。
他的脸再度先红后黑:“我不说,我绝对不会再说一次的!”
……唉,好可惜,我是真的很好奇呢。
但是,不听也罢,真的一天之内得到那么多幸福的话,是会被神明怪罪的吧。
“如今恐怕去不了游乐园了。算啦,你想怎么办?待在家,出去转转,反正我都陪着你,看看你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他放好碗筷,回到我身边皱着眉说:“当然,要是一、两天还想不起来,等你的主治医师从德国度假回来,你得和我立刻去看病。”
“需要吗,忘了几年的事情也没关系吧,我觉得其实这样也挺……”
他非常犀利地望了我一眼,我不敢再说了。
嗯,我现在需要仔细想想要他陪我干什么。奇怪了,以往我脑子里总是存着数以万计的幻想,幻想有一天他能真的爱上我之后,我们可以有的幸福生活。
但是幸福真突然降临了,我才发现之前那些奇思怪想这时候居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了。
“那就还是待在家里吧,做点我们爱做的事情。”
“什么?”他额边暴了一根青筋:“肖恒,你的神经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条?忘了整整七年都不在意,居然一想想到的就是这个?”
“……我的意思是,做点我们平时一起待在家里会做的事情!”我冤枉,这完全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因为我并不知道七年后,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会干什么啊!”
我们在同一间屋子,向来就是他睡觉,我发呆,原因是他不喜欢我。现在这个原因没有了,相处模式应该也会有点改变吧。
他似乎被我的最后一句话挫败了,低头坐在我身边,不说话。
“我要看相片,我们这几年的相片,”我朝他伸出手:“还有你的新专辑,写真,海报,统统拿来。”
“干什么?”
“为恢复记忆恶补啊,而且——我想看。”
我好奇啊,好奇肖恒和洛予辰的幸福生活是怎样的光景,非常好奇。
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去把一叠叠东西给抱过来。我迫不及待的翻开,里面可算是有很多想象不到的精彩内容呢。
“哎?这是谁家的狗?好可爱啊,你为什么要踩人家的尾巴?看它怨恨的表情!”
“那是方写忆家的‘狐狸’,大前年养的。别提了,那只笨狗就会咬我裤管往你怀里扑,也不知道方写忆什么居心,我最讨厌它了!”
看起来,七年后他和方写忆还是不合啊。
我又翻了几页:“那这张呢?为什么小路的脸会被画成熊猫?”
“谁让他生日派对上喝醉了以后抓着你狂亲!”
“啊?是你干的?”
他瞪我,继续翻,再翻一页我就笑得更开心了。照片上洛予辰抱着一只绒布大狗,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而那只表情腼腆的大狗,离奇地长得和他很相似。
他再次白了我一眼,表情不爽。
之外还有很多相片,背景是异国风情的沙滩或城堡,看来我们是去了世界各地的很多地方游玩过。
可是看着看着,我发现照片的时间似乎都是最后两年的,就问他:“那之前的相片呢?”
他的脸色陡然难看了起来,斜眼看了看我,似乎想要说什么,表情变了几变,突然改口道:“你好意思问我?”
“啊?”
“都是你!”他露出了尖尖的虎牙:“那一年和我吵架生气,说要分手,然后把我们的相片全部搬出来撕了烧了!”
……不会吧。真不能相信,我居然会干出来那么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事情。
我把它们烧了?那么宝贝的东西我烧了?怎么可能!可他的眼神真不像是开玩笑,所以说……难不成几年后的我变了?变成那种恃宠而骄不近人情的人,因为他爱上我了,所以我可以对他开始放肆?
不管怎样,会做出那种事情现在的我真是想都不敢想!
“你做的过分的事情才不只这些呢!”
似乎触到了激发点,他开始非常委屈地继续指责:“你把我的耳坠抢回去丢掉了,眼看着我大冬天的跳到湖里去找;你不接我的电话,我怎么打都找不到你;我为你学做点心,辛辛苦苦做出来你看都不看一眼,我……”
我的天啊!再听下去,我恐怕要吐血了,这之后的人生和我想象中的也差太远了吧!
我的设想,洛予辰会爱上我,肯定是被我的持之以恒感动了,没其他可能。而且仅仅这个感动他的设想,我自己都觉得很离谱,结果,这个故事的剧情,居然是反过来的我蹂躏践踏欺负他?
“你一定做错了什么吧,不然我肯定不能这么过分的。”我确定以及肯定,我做不到没原因就这么无法无天,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洛予辰,我从初一暗恋到现在,心心念念卑微地崇拜着的洛予辰。
我那么爱他,不可能没理由就伤害他。
他立刻就反驳:“我根本没有做错过什么!是你不知道珍惜,因为得到了我所以就不珍惜了!你多高高在上啊,我多卑躬屈膝啊!离开的时候毅然决然,一句话也不多说,我有多伤心多难过,你统统不在乎!”
他说话的时候,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就一直在眼底打转,他抓着我的手捏得死紧,他很激动,所有这一切他都不知道。
心里霎时好难过。我为什么会那样对他?我出了什么毛病?是不是就因为我太坏了,才会突然少掉七年的记忆,好看清楚自己在不被他爱、不被他关注的时候的凄凉,然后反应过来七年后的自己究竟有多骄狂?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那样!”我非常认真地道歉,握住了他的双手。
他的手腕上,有一道疤痕,我楞楞地看着,心里一阵阵发冷。
“这、这是什么?”
“因为你不要我了,所以……”他抬头看着我,目光幽怨。
在他无可逃避的目光下,我产生了一种很奇怪的,自己在一点点缩小的感觉。肯定是要缩小的,因为太惭愧了,因为我真是太十恶不赦了——哪里是十恶,根本就是万恶不赦啊。
“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发誓,我从今以后绝对不会再做出这样的事情。嗯,你能原谅我吗?”
“我已经原谅你了。”他说。
“真的吗?”做出来这样的事情,真的有可能被原谅?不可思议,洛予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人有大量?看来,我是委屈他委屈得狠了。
“你觉得这是不可以被原谅的事情吗?”他这么反问我,在我还没回答“当然”之前,就紧接着又问:“试想,如果是你,可以做到从心底原谅吗?”
如果是我?想了一下,如果是我应该可以做到吧。没办法,因为我实在太爱他了。
“真的吗?”见我点头,他不知道为什么整个脸色都亮起来了:“你说可以原谅,是真心的?”
……为什么这么高兴?
我现下是真的有点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突然忘了七年,一天之间获得那么多错综复杂的信息,喜悦和愧疚,庆幸和迷惑,让我着实有点崩溃。
他就不再说什么,把肩膀让了出来。我靠上去,很宽很舒服。
窗外开始下雨,光线变得暗淡阴霾,洛予辰拽过来一条毯子,我们都缩进去,像两只慵懒的猫儿一样互相依偎着,听水珠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不论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狂风暴雨,屋里很暖,很温馨。在一片混沌如同浩瀚宇宙的昏昏沉沉中,身边的温度,很真实,很真切。
“肖恒。”
“嗯?”
“我爱你。”
“嗯,我知道。我也爱你。”
我的声音是平稳的,掩饰了内心如何澎湃。唉,我梦想中的对话啊,有生之年居然听到了!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道:“……刚刚那句话,我是说给七年前的肖恒听的。”
有什么不同吗?不都是我吗?
“我一直在想,假如能够回到过去,我一定会亲口告诉你,”他说着,更紧地把我搂住:“在我做出那些事情之前,在你受到伤害之前,先告诉你这句话……可结果,回到了过去的,却只有你而没有我呢,对不起。”
我就笑了:“没关系的,好歹七年前的肖恒,算是听到了的啊。”
晚饭又是他做的,我也进了厨房帮忙。闻着饭香,和他一起忙忙碌碌,然后笑话他的笨拙看他气急败坏,我想这样的生活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简单平静而甜蜜的幸福。
他说,生日不能不过,然后变魔术一样变出了蛋糕,点上蜡烛,然后大明星开始用他磁性的声音唱生日歌,只唱给我一个人听。
我偷偷和自己发誓,说肖恒你要珍惜啊。洛予辰那么疼你,那么爱你,你一定要珍惜啊。不管恢复记忆还是不恢复记忆,都不能再做欺负他那种猪头的事情了!
半夜,我莫名其妙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推推他。
“洛予辰,为什么?”
“嗯?”他半梦半醒,抱着我,蹭蹭。
“你为什么把所有的事情都倒过来和我说?”我很不能理解地问他:“谁抢了你耳坠扔到湖里?谁烧了我们的照片啊!谁对你负心了啊?”
“哎呀,”他笑了:“你终于想起来了啊,太好了……”
对,我的间歇性失忆结束了,什么都想起来了,我变回了正常的肖恒,七年后的肖恒。于是他白天说的很多话,现在想起来都被证实是很荒谬的,很令人不能理解的。
“你笑什么啊!这很好玩吗?”见他蒙着被子直抽搐,我真的被他弄得好气又好笑:“我突然忘了好几年的事情,我那么信任你,你和我信口开河不说,还弄得我惭愧得要命,你什么居心!”
他就压着被子直抖:“哈哈,肖恒,你知不知道,你今天一整天,真是可爱死了……要是能失忆更久一点就好了。”
这是什么没心没肺的话!我这么温和的人,也被他笑得开始想要打人了。
过了好久,他终于笑完了,问我:“做了一天的洛予辰,心情怎么样?”
“嗯?”我开始怀疑,我面前的这家伙是不是火星人冒充的。为什么他说话做事,都开始超出我的理解范围?
“我的意思是,”他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突然发现,不知道怎么弄的,所有事情就都做错了,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想要说我很抱歉,都不知道从何说起。然后,莫名其妙得到了原谅,却一直无法相信,那种惴惴不安而无所适从的心情。”
他就这么看着我,黑暗中,温暖的呼吸在我耳旁。我很没用,那么久那么久了,心跳还是会因为他而失衡。
“……不好过。”我承认。
“你明白就好。”
这,虽然我承认了,但是不表示我很支持他的做法吧。他倒好,毫无惭愧之意,什么叫我明白就好啊!
“但是为了让我体验你的人生而和我胡扯,太过分了吧?我要是一直就这么丢失了记忆呢?你就打算一直让我愧疚下去,以为我对你负心薄情?这如意算盘也打得太快意了吧!”
不说了,唉,和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越说越气。
“嗯,对不起,”他低下头,在我鼻尖轻啄了一下:“肖恒,生气了?”
我不理他,想要生他的气,但其实心里根本气不起来,于是只好生自己的气,说肖恒你怎么就这么没用。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他轻声说:“只是,我真的希望假如可以改写过去,那一切能都是我说的那样。我宁可是换我受伤,无论多严重也绝对甘之如饴。我一直想,要是能重来一次的话,你可以是一个花花公子,而我仍旧会一门心思地爱着你,像你一直以来对我的那样。
“于是,遇到这样的机会,你忘却了过去,我就情不自禁对你说了这个故事。如果不是你失去记忆,而是真的能回到七年前就好了,那个时候你还没有失望,还没有绝望,我可以阻止很多很多事情的发生,阻止你受到那么多伤害。”
“不是说好,一切都过去了吗?”我摸摸他,心道这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孩子,为什么有的时候感情会这么异常地纤细。
“嗯……肖恒,你知道吗,在七年前的你说你可以原谅我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因为,我终于可以确信了。”
傻子。我鼻子微微一酸,靠在他的胸口。
他揽过我,亲昵地温存着,嘴唇点过我的额头、嘴唇,厮磨着慢慢向下吻去,然后……开始不老实。
“你干什么,”我打了一下他不老实的手:“没看见我正在伤感吗?”
我正在心疼他,他倒好,真是没见过这么不解风情的!
“是吗?”他就笑了:“知道排解伤感最好的办法吗?”
我是不知道,不过看他这个意思,他是想说,办法就是用“做”的?
“你猜对了,听别人说,伤感的时候,最好要立刻——分散注意力。”他哼哼哼笑着,翻身压上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泛着促狭的笑意。
“人家说的分散注意力哪里是指这一种的!喂,喂喂!你在摸哪里?洛予辰,你,啊……”
在俊美的大明星有时候,真是想要挡也挡不住。
我想,我也许根本不需要特别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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