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旧影(26)
这一晚上, 外面乱的很。田芳躺在宿舍的床上,怎么也睡不踏实。城里乱成这样, 肯定是出了大事了。那么,这事跟自己给欧阳一一打的那个电话有关系吗?她有些拿不准。
睡在下铺的同学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大家都静默的听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喧哗, 就怕遗漏了什么信息。最近这段时间,一到晚上, 又是枪又是炮的, 谁心里不是胆颤心惊。
猛的!似乎听见楼下电话响了,那铃声一声声的传了上来。宿舍楼里, 只有一楼有一部电话。平时大家打电话接电话都用它。以前也没觉得电话半夜响起怎样,可今晚听到这电话铃声, 好似总有一种叫人心跳加快的感觉。田芳心里有预感, 这电话是找自己的。因此, 她悄悄的坐起来, 摸黑将衣服套在身上, 鬼使神差的,还专门选了一件裤装。□□就压在枕头下面,她拿起来别在裤腰带上。果然,就听见从楼下上来的脚步声,再紧跟着,脚步声越来越清晰。终于, 脚步声停了下来,宿舍门被敲响了。
“田芳小姐!田芳小姐!有电话。”这是属于楼下看门的婆子独有的带着点怯懦与犹豫的声音。
田芳应了一声,就在同宿舍同学探出身子打量眼神中下来,然后穿上平底的皮鞋出去了。
楼道里的灯光昏黄,这婆子的脸一半在昏黄的光线中,一半隐没在黑暗里,总叫人心里生出一点别样的别扭来。那婆子等着她先走,这是尊敬。但是出于习惯,她不可能走在别人的前面将后背毫不保留的交给另一个几乎是没有什么交情的人。因此,她侧身让了让,请这婆子先行。两人没有说话,楼里只剩下两个人的脚步声。回声响彻在昏黄的楼道里,叫人心里觉得毛毛的。
到了一楼,那婆子就进了门房,只有门帘缝隙里露出来的一线光证明她没有直接休息,而是等着田芳完事。
“喂!”田芳一边拿起听筒说话,一边戒备的四处看着。
电话那边是个男声,似乎有些熟悉,“家里出事了,大姐叫你赶紧回家。”
田芳心里‘咯噔’一下,这话说的隐晦,但意思她马上就明白了。家里出事了,是说已经暴露了;他嘴里的大姐是说芳子小姐,叫自己回家是说尽快撤退。
合起来就是:已经暴露,小姐命令马上撤退。
这就是对方传递给自己的信息。
田芳‘嗯’了一声,就迅的挂上电话。然后敲了敲婆子的门,“帮我开一下宿舍楼大门,我家里出事了,已经打人来接我了。”
那婆子有几秒钟的犹豫,还是提醒道:“即便从宿舍出去,大门也出不去。外面正乱着……”
“我家里人来接了。”田芳打断了对方的话,“我哥哥在警察局工作,外面都是我哥哥的同事,能出什么事?”
那婆子嘴角动了动,这才抓起桌子上的钥匙,走过去将宿舍楼门打开,田芳将门打开一条缝隙,露出头左右看看,见外面没有异样,这才闪身走了出去。
那婆子将门关上,马上抓起电话。
另一边,白元一直守在四爷和林雨桐的宿舍‘整理资料’,等电话响起,他朝书房看了一眼,丁帆正在酣睡。茶水里的安眠药下的很足,这会子就是在他耳边打雷,他也醒不了。但出于谨慎,他还是先道:“这个点了,也不知道谁的电话。”对方跟自己想的一样,一动都不动,但他还是过去拍了对方一下,“真睡了?”这才起身将电话接起来。就听对方说,“我是女生宿舍,刚才林先生班里的田芳小姐执意要出门,现在已经走了。我得跟林先生说一声,要是万一出了事可跟我没有关系。”
田芳出门了。
看来之前给那婆子打的预防针还是起作用了。她怕承担责任,必然会跟班主任汇报一声。剩下的事情就跟她再没有关系了。
白元应了一声:“知道了。你安心吧。我这边会跟林先生说一声的。”说完,就直接挂了电话。
之后,这才朝丁帆看了一眼:“丁帆,我去看看田芳走了没有。马上就回来。”
对方没有应答,白元还自言自语了一声:“怎么睡的这么沉?”
这是林先生教给他的,不管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哪怕笃定对方没有危害,但都不要大意,一个不慎,往往就会将自己暴露了。所以,他得比任何人都坚信对方的昏睡跟他无关。
从容的出门,顺便还将门给带上。这才从楼里出去。学校里,自从出了上次的事情,就开始有了巡逻队,谨防着有人再流窜到学校对老师学生造成伤害。巡逻队队员都是男学生。他们每天晚上分四班执勤。学校会给这些学生一定的生活补贴。
白帆直接找上了巡逻队,将有女学生从宿舍出来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能摆在明面上用合理的办法解决的事情,就不要想着偷摸着进行。从宿舍的婆子打电话给班主任汇报学生的情况都属于可以摆出来的事。如今自己找巡逻队也是合情合理。毕竟出了事,谁都担不起责任。
“你们要是没见到,那就是真让她溜出去了。要不咱们给警察局打个电话,将事情说一下。剩的撞上了再误会什么。”白元不动声色的建议道。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可行的办法。
于是,由巡逻队的队长出面,去办公楼借了电话,直接打给警察局。接电话的是个甜美的女声,接电话后表示一定会留意。
等挂了电话,这穿着警服的甜美姑娘才起身去找了槐子。
槐子听了就马上起身,带着人开车就走。师院的门口早就守着人呢。顺着留下来的暗号,一路就到了一处别墅区。
田芳敲门,欧阳一一就利索的将门给打开。
“小姐呢?”田芳急忙问道。
欧阳一一指了指暗道就道:“小姐叫我等你,你快走!我的任务是断后。小姐要走的路线你知道吧?”
田芳犹豫了一瞬:“我知道。”
欧阳一一十分放心的样子,“那就好。你赶紧走。”嘴上应着,但眼睛不由的一闪,芳子虽然嘴上骂田芳笨,但其实还是更相信笨人的忠心。反而是自己这个聪明人从来不知道芳子的退路。事实上,就算自己不主动,对方也必然会甩开自己这个已经暴露了的目标吧。
“你……”田芳有些犹疑。“你会这么好心?”
欧阳一一挑眉:“你当我愿意这么好心。不把你安全送走,我就拿不到逃命的机票。我没的选择。”
田芳脸上的嘲讽与鄙夷连掩饰都不曾,她就知道,小姐知道自己的忠心。果然,关键的时候小姐分的清楚好歹。她点点头,“那就多谢了。”说着,毫不犹豫的顺着密道就走。
欧阳一一将密道的门打开,然后迅上了阁楼。从阁楼的窗户上翻身上去,直接上了屋顶。才爬好,就见十几条黑影快的朝别墅移动。紧跟着,黑影破门而入,恍惚听见有人喊道:“头儿!这儿是密道。肯定离开的时间不长。”
槐子指了指里面:“进……”
等众人进去,他才站在门口,久久都没有动。逃走将密道口亮出来,这怎么看怎么叫人觉得奇怪。除非是有人刻意将人往里面引。
他站在密道口,走了进去,然后将密道门给关上。却悄悄的叫其他几个人先走,自己则紧贴着密室的门,听着外面的动静。良久,似乎已经听不到同伴的脚步声,外面才传出来一点响动,似乎是在找什么。
他悄悄的将门又打开,正看到欧阳一一往包里塞饰。
“准备去哪?”槐子的枪顶在欧阳一一的脑门上。
欧阳一一回过头,眯着眼看了槐子,突然一笑:“我想找林先生,请代为通传。”
也就是说,不想去警察局。
槐子眯着眼睛,没有答话,他不知道这女人心里做的是什么打算。
欧阳一一似乎是知道槐子的犹豫,直言道:“我敢保证,像是我这样的人,进了警察局也半点事没有,不用两月我就会被押解金陵,你们是无权处置的。至于芳子,你们当局只会用她跟倭国进行外交交涉,却绝对不会要了她的命。这点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要逃呢?”槐子盯着对方,不敢错眼。
欧阳一一将双手举起来:“我不想被当场击毙,因此我躲开了。我为了能逃脱,故意向你们泄露了芳子的行踪。所以,我即便从警察局出来,面对的也会是无穷无尽的追杀。”芳子只要不死,自己就永远在危险中。
选择断后,完成了任务,意味着死亡。可如今这样的情形被逮捕,结局也未必就好的到哪里去。芳子是不会饶恕任何一个背叛者。
在这种情况下,谋求生机,唯一的办法不回警察局。
槐子笑了笑,手里放下枪。却在欧阳一一放松警惕的时候,用枪柄直接击打在欧阳一一的脖子上。顿时,她整个人就跟失去了骨头一样,瘫倒在地上。槐子用绳子将这女人捆绑结实,才将她拖到地下室。这里如今再不会有人搜查。就这样还不放心,又用手铐将人拷在了地下室。
这才反身回了密道,往前追了出去。
却说田芳从密道里出去,出口正是下水道的出口。从出口向东边数第三十个井盖,从井盖上去,就是一家车马行。
她的到来,将本来就准备走的芳子吓了一跳。
“你怎么来了?”芳子正想往车马行特意准备好的马车的夹层里藏,此时也顾不得了,揪住田芳的衣领就问道。
“小……小姐……”田芳一时有些蒙,“是您打电话通知我回来的。”
“谁打的电话?”芳子的声音压的很低,但不管是谁都能察觉出这话里的杀气。
被这么一问,田芳就从芳子身后的几个人身上一一看过去,那个声音很熟悉,但是是谁呢?肯定之前听过才对。但好似并不在这几个人当中。她咽了咽口水,已经察觉出问题了,“是欧阳!一定是欧阳诓骗我出来的。她说她断后,说小姐叫我别掉队……”
芳子的眼神闪了闪,猛地松开田芳,“你跟我进屋里来。”
田芳不知道对方的意思,只得懵懂的往里面去。
芳子一边解自己的衣服,一边催促田芳:“脱衣服!”
“啊?”田芳这会子脑子完全跟不上这位。
“我叫你脱衣服,磨蹭什么?”芳子将她自己身上的衣服扒拉下来,伸手就替田芳解衣服。
“我来!我来。”田芳利索的将衣服脱了递过去,她就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转脸拿起芳子的衣服往身上穿,还将头放下来,帽子压的低低的,确保没人能看清自己的脸,“小姐放心,我知道怎么办?”
马车行的马车,一行利索的往出走。才走出一百多米,身后就传来脚步声。
“站住!”后面的人喊道,“再不停下来就开枪了。”
谁知道前面的马车非但不停,走的还更利索了。这就叫身后追着的警察,更加确信这行人有问题。
也不知道谁鸣枪示警,对方竟然直接开枪反击,双方就这么交火了。
出动的警察不少,可大多数都是养尊处优之辈,对付街上的混混还行,真跟训练有素的特工比起来,还真不是对手。眼看着几个人倒在对方的枪口下,一个个的都只对着对面放枪,却也不敢再往前一步。不过好在枪声一响,附近巡逻的驻军当即赶过来支援。
槐子紧赶慢赶,赶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被逼着的弹尽粮绝了。被驻军团团给围住,马车的四周横七竖八躺着几个死尸。他过去扒拉了一遍:“都是男的?不对。细细检查车,应该有两个女人才对。”
只有两辆马车,就是全都拆了也不费劲。从第二辆车的车厢夹层了,找到了一个女人。
别人或许不认识田芳,但槐子跟田芳和芳子都照过面,想糊弄过去可不容易。
槐子用手电筒往田芳的脸上一照,就什么都明白了:“你主子呢?”
田芳将头一扭:“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槐子瞥了田芳一眼,“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我怎么知道?”田芳干脆耍赖,“我今儿从学校出来,就被人给打晕了。接着被枪声吓的不敢出去,我怎么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林先生的哥哥,我跟林先生情同姐妹,咱们都不是外人,我也想知道外面这些死了的人都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槐子朝后看了一眼:“拷上!重刑犯。”
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回跑,要是自己是那个女人,此时知道逃不出去,应该往哪里跑呢?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对于已经搜查过的地方,应该比别的地方更安全。可等槐子返回那别墅,地下室里还是只有还在昏睡的欧阳一一。并没有自己要找的人。
怎么会消失了呢?
满城围的严实,插翅都难飞。
他没急着转移欧阳一一,就关在这里。别墅里里外外都安排上了人,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那女人还躲在下水道里。
不能不说,这女人比旁人都有耐性。底下下水道黑暗肮脏,等闲了谁下去?可她就能憋在里面不出来。可这还真就叫她暂时逃过一劫,下去找人也不是不行,只是下面纵横交错,进去了也都是躲猫猫。
他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守株待兔。她想出城,还是得从下面冒出来的。
第二天一早,林雨桐才知道事情的最终结果。因为主犯还在逃,所以,全城还在封锁之中。
槐子皱眉:“这个女人是个狠人,她要真藏上一个星期,还真可能叫她给跑了。城门不能总这么关着,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
四爷看槐子:“这也容易,明天登报,大幅度报道主谋被逮捕。她不是叫田芳冒充她吗?那就成全她,大开城门,满世界的宣扬。外松内紧的盯着,还就不信她真能抗住。”一个女人抗住饿很容易,抗住渴也不难。可对于一个养尊处优的女人,叫她忍耐下面的肮脏,那可真不容易。
林雨桐跟在后面加了一句,“要是这两天能下一场大雨,那就更好了。”街道上的水都往下走,下面的水面上升,就不信她能忍得住。
不过,还真叫林雨桐给说着了。正在城门大开,报纸上大肆宣扬的时候,半夜电闪雷鸣,裹挟着一场大暴雨就这么突如其来的到了.
林雨桐胳膊上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根本不用包扎,除了洗澡尽量少沾水以外,没什么问题。这两天晚上睡觉都是分床睡的,主要是四爷怕碰到林雨桐的伤处。这叫林雨桐有些怨念,那伤真没事。
四爷原本在窗口的榻上睡着,雷声一响,他就起身回床上去了。
林雨桐已经醒了,将帐子撩起来,吹着自然风,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一下子就清醒了,“你说今晚能抓住吗?”
抓住不抓住的,都已经成了丧家之犬了,没什么紧要的。
“睡吧。”四爷打着哈欠,“今晚槐子带人盯着下水道呢。”
两人刚迷糊下,好似听着外面有响动。林雨桐刚开始还以为是槐子回来了,外面这才有了动静,但是紧跟着就觉得不对,这绝对不是小院子外面的声音。
四爷低声道:“枪!”
林雨桐顺手就递了过去,“小心点。”
两人都从床上摸下去,然后将床帐子放下捂严实。之后就躲在床侧面,静静的等着。一道闪电下来,将屋子照亮了那么一瞬,林雨桐看见,一个披头散的女人好似水鬼一般浑身**的正在翻窗户进来。
看那迈进来的脚上沾着许多的泥,林雨桐终于知道刚才的声音是怎么回事了。院子里被抽空里一层,如今填进去的可都是新土,被雨水一泡,泥泞的很。估计这位你不小心,犯了经验主义错误,已经老宅子的院子硬化程度都很好。所以一脚下去叫陷进去了,轻易就不好出来,所以才出了声响惊动了人。
对方翻了进来,直接就奔床帐的帐幔而去。林雨桐知道,这女人临走也要取了四爷和自己的性命,不能为他们所用,宁愿杀了干脆利索。看着她手了拎着枪,一步步走过来,林雨桐从边上猛的窜出去,一抬手轻易的就卸了这女人的胳膊,紧跟着枪就掉在了地上。这女人嘴里始终都没出一声呻|吟声。
林雨桐将枪朝四爷踢过去,在对方还没回神的时候连带着连她另一条胳膊也卸了。
四爷将枪捡起来,顺手将窗户给关起来,把灯点起来。
这些生在一瞬之间,等屋子里静下来了,芳子这才抬起头看向这对夫妻:“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们。田芳和欧阳只怕你们早就识破了吧。”她不顾胳膊的疼痛,虽然的确是疼的脸都变了颜色,但还是一副坦然的样子,往一边的凳子上一坐,“虽然成王败寇,但是我还不想死。你们觉得我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们才能放了我?”
林雨桐眯眼,之前还以为她是想临走之前拿点功劳将来好立身的,如今看来,她不光事先想好了成功之后的事,还想好了失败之后的打算。
也许是林雨桐的眼神太直接,芳子直接道:“你想的没错,要是我将金先生杀了,顺势挟持了林先生,想必警察局的林科长为了你这个嫡亲的妹妹,总会想到办法将我带出城的,这可比我做没头的苍蝇乱撞来的好吧。但若是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我万一失败了,那么,我想,我手里的东西还是能救我一命的。”
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对于女人,四爷很少主动询问。这次也一样,只由着林雨桐出头。
“姓名?”林雨桐直接问道。
“芳子。”对方利索的答了一句。
林雨桐眉头皱起:“倭国人?”
对方沉默了很久:“在很久以前,是华夏人。”
“原名?”林雨桐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看着对方的眼神有些冷冽。
“金碧辉。”对方看了一眼四爷,“你放心,咱们肯定五百年前不是一家。五百年前,我家的老祖宗还在长白山狩猎呢。”
林雨桐心里呵呵,那还真对不住,眼前坐着的,可就是你那往上数一数就能数的着的老祖宗。“得亏你还记得你是谁。”
“我倒是想忘。”芳子呵呵一笑,“也是真希望我忘了……你也别骂我数典忘宗,一个宗室贵女过继给倭国人做养女……那年我五岁。”
“所以,害起自己的同胞,从不手软。”林雨桐接了一句。
“我想活着!如果我没有价值,那么我不会活的如同现在这般一样……到如今……我没有回头路走,要不然,就真没有立足之地了。”芳子闭上眼睛,“其实无所谓忠诚,只要能活下去,活的像个人,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就比如你现在又要背叛倭国,只为了留下性命?”林雨桐坐在她的对面,“那我得知道你手里有什么。你这么惜命,这条命之于你,该是无价的。别用那点众所周知的秘密糊弄事,我不感兴趣。”
芳子看向林雨桐,似乎是在掂量轻重,沉默了半晌才道:“那你觉得细菌部队的情报如何?”
林雨桐和四爷的脸色都一变:“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
“正在筹备中,应该在两个月之后,地点辽东。”芳子十分干脆,“哈尔南郊平房镇。”说着,就抬头看向两人,“这个消息,至少可以换我一条命了吧?”
林雨桐嘴角翘起,“你不怕我现在就杀了你?”
“怕!”芳子呵呵一笑,“所以,还有一个人一直就没现身,你们一直也不知道他是谁。而且他的身份也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我来之前,已经将消息递出去了,我一旦失踪,那么很好办,他马上会知道,今儿之后,你们包括林家所有人,还有师院的学生老师,都将作为抗倭份子,作为头号被暗杀的对象。我想这也不是你乐意看到了的。”
“算计的挺好。”林雨桐手里多了一个东西,里面清晰的传出芳子的声音。
“我想活着!如果我没有价值,那么我不会活的如同现在这般一样……这世上我没有回头路走,要不然,就真没有立足之地了。”
“其实无所谓忠诚,只要能活下去,活的像个人,没有什么是我不能做的。”
“那你觉得细菌部队的情报如何?”
“正在筹备中,应该在两个月之后,地点辽东。”
“哈尔南郊平房镇。”
“这个消息,至少可以换我一条命了吧?”
芳子的面色大变:“你……你录音了?”
那是我知道你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拿住点把柄,你肯就范吗?
林雨桐将录音笔关了:“怎么?还坚持刚才的话吗?”
“你想怎样?”芳子看向林雨桐,气势上似乎是弱了一份。
林雨桐将一丸药直接给塞到她的嘴里,然后给合上下巴,直到对方咽下去,这才笑道:“你所谓的后手,我也不管是真是假。”因为现在已经无所谓了,“你若有丝毫的恶行,那么解药就不会有。相反,你若用有价值的情报换,还是可以给自己续命的。”
芳子使劲的往出吐,可实在是什么也吐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林雨桐的眼神带着几分危险:“你以为这点把戏我会就范?”
“你试试?”林雨桐坐回去,继而一笑,十分笃定的道:“你会就范的,就像是你自己说的,你惜命。所以,现在不是我跟你谈条件,你已经没有谈条件的资格。我现在问你……”
“别问,问了我也不会说。”芳子呵呵一笑,“你想问我之前所说的男人是谁,是吧?这是我唯一一个保命的手段,你现在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说的。我即便从你这里脱身也不意味着万事大吉,还得在辽东继续活下去。一旦现在透露了消息,那么不用调查都知道,背叛他的人肯定是我。因为除了我,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所以,你要真希望我对你们有用,就别逼我。”
四爷冲林雨桐摇摇头,就起身出去了。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叫林雨桐不用问了。
很快,槐子就来了。直接将芳子给带走了。
等槐子出了门,林雨桐才道:“在警察局看押这段时间,她不会有事。要是想要她的命,也很简单。”
“那就别留着了。”四爷明白林雨桐为什么这么做,这是叫对方坚信自己想利用她,叫她心里安稳了。只有安稳了,才不会启动她嘴里的后招。等她进了警局,等她押解往金陵的时候,要是再莫名其妙死了,这就跟自家再没有关系了。“至于她说的那个男人……我可不信欧阳一一一点都不知道。”
芳子被逮捕的第三天,金陵就有专员过来了。果然如预料的一样,金陵方面急切的想将人押解过去。就在芳子被押解过去的当天晚上,槐子想办法将欧阳一一又敲晕了带回了林家,而且就放在小院里的菜窖里。
林雨桐看到欧阳一一时她相当的狼狈,原来再美的女人也搁不住不收拾。原先有八分的美,现在连五分都没有了。
等她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对面的林雨桐,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我还以为你哥哥是打算将我饿死在地下室呢。”她尽量的叫自己的坐的有风情一些,两条大长腿并拢侧着,显得更加的修长。
“这里没男人,你这套对我没用。”林雨桐半眯着眼睛,“想要活命,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欧阳一一眼珠子一转,马山就明白:“你想问我的是从芳子嘴里没问出来的东西。”
语气十分笃定。
“那你说吗?”林雨桐轻笑一声,“算计芳子,你是什么心性,我也看出几分。你也是为了活着,不计代价的人。”
欧阳一一没急着回答,而是直接道:“我……我得先知道,芳子如今如何了?”仿佛是怕林雨桐不明白一样,她开口就解释,“要是芳子活着,那么我的条件就是送我去香江,我要转道去美国。要是芳子死了……那我就犯不上远走他乡了。”
“生不如死。”林雨桐说的十分笃定,“她会先烧感冒,接着就会晕厥。再之后,晕厥的时间会越来越长,然后就跟活死人一样躺着,也许是十年,也许是十五年,直到再也无法呼吸。”
欧阳一一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是什么意思?谁也不可能预知明天的事,除非这事跟她有关。如果她能叫芳子的未来变成这样,那么自己呢?
让自己躺在那里不死不活?不!自己宁愿选择死。
她深吸一口气,“你问吧,只要我知道。”
“跟芳子一起的男人,你知道是谁吗?”林雨桐开口问道。
欧阳一一摇摇头:“不知道真实姓名,也不知道身份,但是我知他长什么样子。”
只知道长相,难道要靠画像找人?
林雨桐的眉头皱起,这些人稍微化点妆出来见人,然后看见他们的人再转述给别人,靠画师的经验画在纸上,样子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
“不过,我有办法找到他。”欧阳一一见对方皱眉,马上就明白对方的顾虑,“我闻见他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香水味。这种混合的香水味再混合着一种天然的香料,我见过的男人中,从来没有这么特别的。而这种香水只有一两家店才有卖的,想来,很容易就能缩小范围。”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林雨桐有些沉吟。
欧阳一一一直细细的观察林雨桐的神情,见对方没拿定主意的样子就继续道:“我闻见过他身上的咖啡味道,那是属于哪一家咖啡厅的,我知道。我闻见过他身上的酒味,我知道哪家西餐厅能勾兑出那种品质的酒。我知道他什么时间会出现在芳子的别墅,所以,我知道他的作息时间。将这些线索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想来满京城找不出第二个。我也是华夏人,我走过弯路,我愿意弃暗投明,我愿意为你们工作。希望你们给我一个机会。”
“你就这么确信对方不会怀疑你而杀了你。”林雨桐眯着眼睛问道。
欧阳一一深吸一口气,觉得似乎有门,马上接话道:“我是个女人,是个漂亮的女人。他是个男人,一个好色的男人。他对我垂涎已久,只是芳子规矩森严……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是你也不得不承认,有姿色的女人是有独特的优势的。这个是谁也比不了的。”
林雨桐呵呵一笑,“你想做双面间谍?”
为什么不呢?
欧阳一一看向林雨桐,等着回复……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见&1t;/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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