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火人间(6o)
“现在真不行。”秦岭把手里的包递给因唯, “郝宁郝阿姨叫我捎给你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也有电话号码的, 本来也是打算先打电话预约的,今儿不是恰好去武装部办点事, 路过嘛。“我穿这一身也不方便……晚上吧……晚上一块吃饭……”
因唯看看那不小的包, 然后看秦岭,抓住重点‘郝宁郝阿姨’, 也不纠缠:“你有我的电话吧……那晚上你定地方,我准时到……”
秦岭:“……”请自己吃饭,却要自己来定位子。他朝这姑娘看去,见她低头看手里的包, 就有些明白了,这姑娘比表现出来的要聪明的多。只一句话,她就把事情猜了个□□不离十。让自己定地方, 那这是把主动权交到自己手里。若是自己是抹不开情面才来这一趟的,那这东西送到了就算了,其他的事不用再提。若是觉得并不勉强,那就定下地方,定下时间,不管都是怎么想的, 彼此坐在一起聊一聊。
可反过来又想,这看似把主动权交到自己的手里,可实际上呢, 她也是在试探自己的态度。要是自己定了地方, 那是不是就表明自己有进一步交往的打算。自己的态度她知道了, 而她的态度是什么呢?竟是丝毫没露出来。
由此看,这姑娘可不单单是聪明,她这应该叫精明。
生意场上精明,只怕在其他事上也很精明。而且……她是一个时刻都要掌握主动权的人。
一瞬间脑子里想了不少,但嘴上还是道:“好!”
其实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将将六点钟,短信过来了:七点十五分,xxx楼下海鲜馆。
因唯一看地址,就有些懵圈,这某某某,不就是自家公寓楼的旁边吗?旁边的那栋写字楼的顶楼,开了一家海鲜馆,人家就叫海鲜馆。在顶楼的露台上,她还去过一次。
抬起胳膊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六点零二分,自己从公司回家,算上路上堵车的时间,得有半个小时,然后洗把脸化个妆换身衣服又是半个小时。从自家公寓出来,也没必要开车,但走到隔壁公寓然后等电梯上到顶楼,也得十分钟吧。这就一小时十分钟了。他给了一小时十五分钟的时间,多余的五分钟是应对突状况的吧。
不由的呵呵呵,一边往出走,一边腹诽:这还谈个鬼恋爱啊!每次约会,是不是也会卡着时间说情话吗?之前见过姐姐跟宁海的那种临走了拉着又絮絮叨叨好一会子,再告别,再絮叨,直到告别了五次,人家才走了。要是换成这么一个人,估计会在你说了一半情话的时间告诉你时间到了,然后起身转身就走。
她按照这个程序,回家,洗漱换衣服,然后走着去那边餐厅,到的时间看了看表,正好七点十四分。看着他在最角落的桌子边站起来,她就走过去,坐下的时候看了一下表,刚好七点十五分。
刚坐下,一杯温开水就到了眼跟前,因唯端起来喝了,这才看对面的人。
长相嘛,棱角分明一脸正气的,五官很好,但很容易叫人忽略他的长相。他在对面坐着,只看坐姿就知道是军人,哪怕此刻他只是穿着白衬衫黑西裤。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她灌了半辈子温水之后就问道。
“秦岭。”他这么说完又道,“我知道你叫因唯。”说着他笑了一下:“世界就这么小,之前还听老班长说你如今把事业做的很大,结果探亲回家见看了一次奶奶,又从郝宁阿姨嘴里听说了你……”他把菜单递给因唯:“想吃什么……”
“你来点菜吧,说了今儿我请客。”因唯这么说。
秦岭认真的看了因唯一眼,见她竟然说的是认真的,便点头,点了菜,叫了服务员。因唯又添了几样,这就等着上菜了。
因唯说她请客,那就是说今儿只是为了感谢当日的援手之恩,不提其他。
可自己的时间有限,明天上午十点就得走。自己要是什么也不说,人家因唯的父母也都知道自己顺带的是干啥的。结果就真是叫人家感谢了一遍,她父母过问之后会怎么想,会不会觉得自己没看上人家姑娘。
那可太失礼了!况且,这样的姑娘自己都看不上,这眼光头得多高。这哪里是看不上人家孩子,很容易叫人家误会自己姓了一个‘秦’,就目中无人了。
所以,该说的话还是得说,大不了她请客,自己付账好了。
见因唯不说话,秦岭倒是很坦然的说了:“……郝宁阿姨的目的就是你想的那样,想把我介绍给你。咱们之前见过,我也不好瞒你……我这边的情况比较复杂。”
因唯‘嗯’了一声,然后道:“你等等,你那边的情况复杂,是指你个人的情况复杂,还是说你家庭的情况复杂?”
个人和家庭脱的开关系吗?
秦岭这么想,也这么问。
因唯转着手里的杯子,她的语气一下子就轻松了起来:“男女之间,应该先是认识,然后再是熟悉,熟悉之后才有可能生爱情。当然了,一见钟情这种事情,我相信有,一定有。但对于我来说,这种看见一眼就确定一辈子的事,我做不出来。”
秦岭点头,自己也做不出来。跟其他姑娘的感性比起来,她是比较理性的。甚至在她的身上看不到理性的影子。
就听因唯继续道:“人这一辈子,遇到异性多了,碰上爱情的概率……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有时候就是那么恰好,刚好赶上了,产生了好感,继而是爱情。那么,从爱情到婚姻,这中间有多少的路要走呢?况且,爱情的终点一定是婚姻吗?”
秦岭沉默了,这正是自己父母所遇到的问题。
他们当年一定是相爱了,然后做了在他看来只有相爱的男女才能做的事。只是爱情到底是扛不过生活的磨砺,自己的亲生母亲先退缩了,在回城与爱人之间,选择了回城,并且不辞而别。若是有错,父亲的错便是没有告诉母亲他家的真实情况。可那个时间,秦家的真实情况就是都被牵连了,不说比说了好。父亲能去插队,这是被爷爷的老部下特别关照的,对外是不能说家里的情况。那时候,秦家不是荣耀。有时候他甚至会去想,母亲是真不知道父亲的情况吗?只怕也未必。比如怀了孩子不去找父亲,是联系不上?那时候刚刚拨乱反正,谁也不知道运动会不会反复。所以哪怕母亲知道父亲是谁家的人,家在哪里,可因着怕被牵连,所以也不敢找去。而当年她的不辞而别,究竟是只想回城了,还是知道父亲的真实情况而果断的选择离开,这都是说不清楚的事。或者这是能说清楚的,只是父亲和亲生母亲,都不愿意对着自己把事情往清楚的说而已。他们更愿意叫自己相信那是时代的错误,其中有很多的迫不得已。
所以,爱情的终点不一定是婚姻。
他不说话,因唯就接着道:“……就像是我刚才说的,人这一辈子遇见的异性多了,这爱情或许有时候就不那么值钱了。个人和家庭在爱情里有关系吗?我曾经以为没有,但后来坚信会有,如今却又觉得未必会有。”
这话很绕,秦岭听的不是很明白。
因唯就一脸的坦诚:“我上中学的时候,有个同桌,据说是喜欢我的。可是后来他的父母找到学校,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后来,那同桌就不理我了,到现在为止,没说过一句话……”
家庭的关系,导致爱情刚刚萌芽就被掐灭了。秦岭表示听明白了她的意思:两家该是有经济上的悬殊,所以她初有好感的时候,是不觉得那是问题。可是后来父母的插手叫事情的走向彻底的变了,她就坚信家庭是对个人的爱情有很大的影响的。并且,这种看向,她坚持了很长时间。
“那后来为什么又转变了看法呢?”他给添了水,追问了一句。
因唯咯咯就笑:“现在……等人长成一个独立的人,有独立的经济基础,个人的爱情收不收家庭影响,只看每个人怎么想了。有为了爱情背弃家庭的,有为了家庭背叛爱情的,只看在各人的心理,谁的位置更重一些而已。”说着,她轻笑一声,紧跟着面色就严肃起来:“你也就比我大两岁吧,说起来,还相当年轻……你是奔着目的地,婚姻去的吗?中间的过程是什么不重要的,是不是一定有爱情也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要找一个合适婚姻合适你的姑娘跟你结婚……那这么说来,你的家庭给你的影响不是一般的大。”大到有可能要牺牲爱情的地步。
秦岭被她犀利的顶了一句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张嘴正要说什么,便看见她清亮中带着打量的眼睛。突然间他意识到,不知不觉的……他被这姑娘给带偏了。她看似坦诚,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流露出来的态度,亦或者是说出来的事情,处处都透着一股子坦诚。可这样的坦诚也叫自己失去了戒备之心,听她说她的故事,自己脸上的神色,给了她所有她想要知道的答案。关于自己对爱情和婚姻的态度,自己的神情随着她的情绪变动,或是赞同或是不赞同,她一定是看了个分明。
好狡猾的性子!这姑娘还真是像一只狐狸,不仅外面带有欺骗性,性子也不是一般的狡诈。
于是,他就似笑非笑的看过去:“你说的也对,也不对!前面说的,家庭影响个人的爱情和婚姻……这话我赞同,我能坐在这里,是因为家里有长辈希望我早一点结婚……而只说我说的家庭能让我放弃爱情……”他摇摇头,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它之于我来说,没那么重要。”
因唯的眉头轻轻一挑,心里又退缩了一分。如果连家人都不在他的心里放,谁还能放在他的心里呢?
秦岭只笑了笑。自己是十七岁被认回去的。那一年,他跟往常一样,跑步操练,然后被叫到团长办公室,在那里见到了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
陌生是因为从来没见过,熟悉是因为那张脸跟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他一脸的威严,团长在他的边上也只有站着的份,他是长……也是自己的父亲。
但这个认亲的过程特别长,他确定,他们一定做过亲子鉴定,当然了,那未必是自己父亲的意思。但显然,不拿着这个东西,自己就进不了秦家的门。当然了,被送到军校的自己,那时候是不知道这中间有多少艰难的过程的。
谁家突然冒出来一个私生子,都不是好名声。何况是秦家那样的人家。
自己这个私生子,当的委屈不委屈?别管什么先来后到,自己也确实并非是婚生子。
很多人觉得自己的出现叫秦家的名声受损,而自己的父亲,也早已经结婚了。妻子家世不错,明媒正娶进门,孩子都生了两个了,突然前面蹦出这么大一个孩子来。父亲是亲生的没错,可人家原本在自己没出现的时候一家人生活的很好。自己成了破坏人家幸福的罪魁祸。
他是个无父无母的人,长这么大最渴望的便是父母。
父亲一腔的愧疚,给自己种种安排。但父亲也不止是自己的父亲。
曾经抛弃了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梦里梦到过多少回。恨也罢爱也罢,等出现在自家的面前,身边跟着一个智力不全的十多岁的女娃的时候,他就知道,她不是不想回去找自己,而是她真的无能为力。回城之后并不是日子就好了。回来也是临时工,后来找个个正式工,那男人又嫌弃她不是黄花大闺女。原以为生个孩子就好了,结果生下个女孩,那男人更变了脸。孩子五岁的时候,这孩子看见爸爸打妈妈,扑过去拦了一下,结果孩子的脑袋撞在墙上,之后脑子就坏了……然后两人离婚,她一个人带着一个智力不全的孩子。
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哭的什么似的:“我对不起你……”
她一直就说这么一句话。没说认自己,反而拉着她的女儿转身就走了。
他愿意去想,她不认自己,是不想拖累自己。她那边的条件,说实话就是一个拖累。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转身的背景那么决绝,心里还是难受。
这几年愿意听父亲的安排,为的不外是:他在知道了有自己的时候,第一时间找来了。特别笃定的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他顶着家族压力,认下了自己。
没有抛弃,没有视若无睹,在自己这里,便是情分。
自己也愿意给他争气,但是……为了他以外的人舍弃这个舍弃那个,那却真不会。
他看的懂这姑娘的眼神,却不知道这些操蛋事该从何说起。见她眼神带着打量,又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来,他不免想笑,心眼这么多,不累吗?
“什么?”因唯听他嘟囔了一声,没听清就又追问了一声。
秦岭暗叫一声惭愧,竟是被这丫头给说的走了神,心里想着竟然说出了口。当着人家的面,也不能说人家心眼多,他忙掩饰道:“我是问你……忙成那样,不累吗?”
因唯一愣,这前言不搭后语的,是想岔开话题吗?她心里对这人又减了一分,觉得他不够坦诚。随即掩住情绪,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就又一笑,身上深敛起来的狐狸性子一下子不见了,可那笑颜如花的脸还有那弯弯的眼睛,却更像是一只魅惑的狐狸,“累啊!都快累死了。”她的语气轻柔起来。声音不是那种柔软,反倒是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慵懒,“可是有什么办法呢?我妈要做惠民药,要做研究所。你大概不知道,我辛苦一年赚的钱,都不够给研究所添一套研究设备的……”
在郝家闲谈的时候,小姑姑确实和林阿姨说这个事的。但没想到耗资如此巨大。他是听老班长说过这个姑娘的,每年赚的钱是个什么数想来跟老班长说的不中亦不远。却怎么也没想到,每年那么一大笔的钱,都往研究所里投。
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你很了不起。”
因唯一愣,随即又笑:“我没那么大的情怀,我心里能放下的就是我的家人……为家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没什么了不起的。”她随意的说起了自己的家里人:“我妈想做的事,我爸是一定支持……要说宠,我觉得,我爸最宠的不是我们,而是我妈。真是要什么给什么……这话也不对……应该是我妈需要的,但我妈没想到的,我爸都想到了,而且都处理好了……早些年我妈受的那些苦啊,也算是没白受。男人女人那么多,两人恰好遇上了。一辈子那么长,还会遇到更好的异性,也还没有松开彼此的手……”每次说起这个,她就不由的带上几分骄傲。
秦岭心道:原来她是羡慕那样一种爱情的。
因唯觉得她把要传递的都传递出去了,从两人的爱情观上看,应该是不一致的。他看重婚姻,而在于婚姻本身。自己看重婚姻,那这婚姻必须是建立在像自家爸妈那样的感情基础上的。
点到为止,她就不多说了,岔开话题,又说自家的大姐多好,要叫大姐过上好日子。又说妹妹多笨,没有人护着闯祸怎么办。接着说弟弟,没有人看着被其他有心眼的姑娘骗的命。每个人她都操心,想把所有的人都放在她的羽翼下。
他听的想笑,却又觉得叫人羡慕到嫉妒。
这么多血脉相连的亲人,而他唯一能称得上是亲人的人,便是奶奶。还没有血缘关系!
正想说话,菜上来了。两人不用谁让,都动了筷子。
菜的味道还不错,吃了没几筷子,他的心里就有了决断:这么幸福的一个姑娘,是不该被拉扯到泥潭的。
秦岭突然道:“你现你很喜欢军人。”
“我喜欢咱们自己的军人。”她给前面加了一个限定词,然后又道:“不喜欢他们的人,都是咱们的敌人。”
秦岭真的笑了起来,笑的眉宇舒展:“会选择嫁给军人吗?”
因唯上下打量他:“你是在问我对这次莫名其妙的相亲安排的看法吗?”
秦岭摇头:“想多了。你要真想嫁给军人,那咱们之间大概不太可能了。”他用这种方式拒绝了。
因唯看他:“怎么了?你是犯错误了,还是负伤了?”并没有表现出现场被先踢出局的难堪。
秦岭又摇头:“都不是!我这次回部队之后,会有任务,任务完成之后我就复员……我奶奶年纪大了……其实若不是上军校,我参军三年之后早就该复员了……做军人,该尽忠……尽忠之后……我想回去尽孝……”
因唯眨眼又眨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因唯对秦岭家的事是一点也不知道。她愣了好长时间,才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问:“任务危险吗?”不危险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秦岭看她,只回了两个字:“保密!”
因唯轻哼一声,将虾球塞嘴里嚼吧嚼吧咽下去之后才道:“你没现郝阿姨这人特别不靠谱。要是叫我爸我妈知道她把马上要上战场的你介绍给我,肯定会跟她断交的。”
秦岭又看她:“别套我话!我不上当。”
因唯收了脸上的笑:“我长的不好看吗?”
好看!
秦岭看她:“好看也不一定非得被迷惑,什么都往出讲的。”
因唯不开玩笑了,也很坦诚的道:“说实话,你刚才的话叫我松了一口气……阿姨那人就是瞎操心,我拿你当朋友我跟你说实话,短期内我没想着谈恋爱结婚的事。真的!”
“以后呢?想恋爱想结婚的时候,打算找你什么样的人?”秦岭心理不自在了一瞬就给压下去了,如此……也好!跟朋友一样有空了聊一聊,也挺好。
因唯却翻着白眼也回赠了他两个字:“保密!”
秦岭被逗的哈哈就笑,这姑娘还真是小心眼,一点亏都不肯吃。你来我往的,看似谁也没沾到便宜。秦岭是真丢开了,熟悉因唯的人去看的出来,这丫头心里不爽气。你拒绝我也拒绝,但到底是你先我一步拒绝的,对吧!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心里有点小生气,但没表现出来。两人吃着饭,随意的聊一聊。吃的兴起了,因唯叫服务员拿啤酒,两瓶酒下肚,话都多了起来。
因唯说她公司的事,有时候在外面会碰见什么人之类的:“……别的女孩子在外面工作,总遇上一些爱动手动脚的王八蛋,到我这里还好……我是头一炮打响了,谁都知道我背后有靠山。做生意的人嘛,眼睛亮着呢。有那脑满肠肥的,身边带着的小蜜比我还小,见了我却和气的很,一句一个大侄女的……”
秦岭就说:“真要遇上不长眼的,你都不用客气……但小姑娘自己出门到底是不方便,最好是去找老班长,叫他给你找个靠谱的司机,兼职给你当保镖。我之前还带过几个好兵,复员了,回头你要需要,找老班长要去……”
因唯就说:“没劲!我还以为你豪气的跟我说要给我撑腰……”
“撑腰!”秦岭从身上摸出一张名片递过去:“遇到麻烦就打这个电话,说是我给你的就行。哪怕是把天捅一个窟窿,也有人能处理。”
因唯迷蒙的眼睛一抹光闪过,随即消失。她又问秦岭当兵的事,在军校的事,训练辛苦不辛苦,大锅饭好不好吃这些话。
从七点十五一直吃到十点多,然后两人才结束。
秦岭把因唯送到公寓楼下,看着她脚底下打飘的进了电梯,这才离开。
出去后一辆不起眼的车划到跟前,他开了车门就上了车,坐在后面。
前面的司机就笑:“头儿,喝了不少?”
秦岭的眼睛亮晶晶的,‘嗯’了一声,不算是少的。
司机回头看了一眼:“说真的,那姑娘真挺漂亮,有戏没戏?”
秦岭头靠在椅背上,有戏没戏?暂时看不出来有戏,也不敢叫有戏。况且,这姑娘可不是一般人,出来见人那是只带着心眼不带着心的。
回家之后的因唯抬手看了看表,十点半整。把从回来路上的时间减掉,因为‘喝醉’走的慢等等的缘故算在里面的话,也就是说,吃饭是吃到十点十五结束的。
从七点十五开始到十点十五结束,准准的三个小时。还真是跟之前想的一样,对时间的把握准准的。
从这里看,自己没喝多,他当然也没喝多,要不然时间不会这么准。
这么想着,她就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出来看了看,这是一张黑底鎏金字的名片,上面没有名字,只有一串电话号码。
是谁的,干什么的,统统没有。但她丝毫不怀疑他的话,真要是把天捅了窟窿,也有人来料理。从这里也能看出来,他的出身只怕比自己之前想的还要高。郝宁这个人啊……叫人一言难尽。对人好是真好,但有时候她的好真不是别人想要的好。
拿着名片倒在沙上,又不由的轻笑:“倒是真舍得。”
去卫生间洗了澡,换了睡衣躺在沙上,她喜欢关了灯看城市的霓虹,然后拿了手机给爸爸打电话。
四爷刚喝了热豆浆,这会子正在卫生间漱口呢。林雨桐就把电话接起来,问因唯,“这都几点了,怎么还没睡?又熬夜加班了?”
因唯‘哼唧’了一声:“没呢!”她哑着嗓子,“妈,我今儿喝酒了。”
林雨桐就皱眉:“喝酒了?跟谁喝的?不是告诉你了,不需要的应酬就不要去吗?”
“跟那个秦岭啊!”女儿的声音娇娇的,软的一塌糊涂,“一共喝了十八瓶呢。一人一半,喝的我头疼,这会子可难受了。”
林雨桐都急了:“给你带了解酒的药包了,马上泡了喝,喝完就上床睡觉。”
“嗯”那边的声音脆弱到不行,“那我睡了。你跟我爸下周一定来!”
林雨桐连声应着,“我跟你爸明儿去都行。”
“明儿我还有事,就下周吧。”因唯吓了一跳,利索的高声的说了一句之后又觉得不妥当,差点露馅,然后赶紧软软的道,“那我睡了,晚安……”
林雨桐看着挂掉的电话,想起那不像是喝醉的语气,又拿了自己的电话翻电话簿。
那边因唯却对着电话贼贼的笑,然后又拨郝宁的电话,还是那番说辞:“……喝多了……不好意思……本来还想试试您给买的衣服呢……结果那个时间定的,我都来不及试试,化妆的时间都不够的……卡的一分都不差的,都急死我了……心说晚上早早给您打个电话吧……谁知道喝了成十瓶的啤酒……怎么回来的我都快不记得了……难受死了……躺下了看见没收拾的衣服,才想起给您打电话说一声谢谢……这么晚了,没打搅您休息吧……”
郝宁差点从床上蹦起来:“喝了这么多?送你回了吗?……对对对,不应该叫他跟你回公寓,怎么能回公寓呢……这事是阿姨不对,阿姨也不知道这小子这么不靠谱……还难受不……”
“难受……”因唯坐起身来,一边说话,一边电脑打开,熟练的打开邮件,看客户那边回复了没有,眼神清明到还能加班三小时,可说话的声音却无力到好像随时能挂了,“……您也别说他,他肯定也不是故意的……他还给我名片了……我都没见过只有号码没有名字的名片……阿姨,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喝酒我喝不过人家嘛……”
越是这么说,郝宁心里的火气就越大。怎么能带着小姑娘出去喝酒呢?太不像话了!
挂了电话,郝宁就坐在床沿上,给秦岭打电话:“你小子怎么回事?跟人家姑娘出去吃饭,怎么能叫小姑娘喝多了呢?”
秦岭:“……”喝多了吗?绝对没有!要酒是她要的,开酒瓶的动作一看就是老手,她是酒场上的惯犯!而且看着喝多了,也摇摇晃晃了,可结账的时候人家多算了一瓶啤酒的钱她都知道,可见脑子有多明白……这叫喝多了?
辩解的话在嘴里滚了两圈,还是压下了。人家姑娘嚷着喝多了,那啥也不能说了,认吧。于是悲催的这都躺下了,又被电话吵醒,然后挨了一顿臭骂。
挂了电话他就琢磨了,自己是哪里得罪她了。
当林雨桐气的给郝宁打电话现郝宁的手机占线,然后再给因唯打电话,这丫头的电话也正在通话中。她不由的轻笑一声,放下手机,见四爷出来,她就说:“因唯不愿意。”
四爷把事听了,就明白是自家闺女闹妖。他拿起电话给因唯打过去,这次打通了。他开口就说:“不许胡闹的过了!”
因唯一口气就泄了:“爸爸~~~~~~~”一声‘爸爸’叫的拐了十八个弯,把他爸的心也叫软了。
但还是故作威严,问她:“怎么了?不是你捉弄人家?”
因唯噘嘴:“他这人没有对女性最基本的礼貌。我不乐意是我的事,他呢?他自己也不考虑婚事,干嘛不跟介绍的人说清楚。”
林雨桐听明白了,合着人家得等着她拒绝了才能一脸遗憾的表示好可惜,你这么好的姑娘去跟我无缘。就是那种我很好,只有我能拒绝你的,你不是带着诚意来的这叫我很生气的心理。
得!这么一祖宗,你说她啥。
郝宁给介绍了一个,没征求她的意见。这么一闹,郝宁说什么也不会再介绍第二个了。她是一点亏也不吃,针尖对麦芒,立马就得扎回去。
果然,这边郝宁把电话打来了,听着很焦躁的样子:“是我想当然了……看来,这俩孩子确实是不合适……我这人说不了媒……这么着,你帮我一忙,以后遇上合适的姑娘了,给秦岭注意着。性子不能太绵软的,其他的也就不讲究了。”
这大半夜的,林雨桐就说:“你安心睡觉吧。人家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四个孩子呢,操的心都没你多。没有大人操心,许是孩子们的日子还好些。”
郝宁没说话,叹了一声就挂了电话。林雨桐话说的很客气,但听里面的意思,其实有些怪自己的吧。说自己操心多,人家四个孩子人家都不插手,你却插手,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是啊!自己看着再好的后生,在人家爹妈眼里,她家的闺女才是最宝贝的。当时没说自己什么,那是人家笃定她家孩子不是省油的灯,吃不了亏。当时没撅回自己,是人家顾着老爷子的面子。
但四爷和桐桐到底是不能放心,第二天又飞shanghaI。
因唯着急忙慌的去接机,结果一出门,看到门口放着一保温饭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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