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良一打着伞回来了,拉开车门坐了进来说,“前面天桥上有人要跳桥,交警匝断了前面的交通,现在正在派心理医生赶过来准备做疏导工作,看起来会耽搁一段时间,我们绕路从其他地方走就行。”
“跳桥?”路明非降下窗户往外面探头探脑,用力抬头看,除了被拍一脸雨水外,倒是的确看见了远处高架桥上站着一个人影说出了相当没良心的话,“这个高度摔得死吗?不是说日本人自杀都不会给其他人添麻烦的吗?”
“从上面跳下来不一定摔死,但会被过往的车辆碾死,所以交警才匝断了前面的路。”良一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大概是没想到会碰见这档子事情。
“意外么?还是.”楚子航抬头问。
“应该是意外,这也不是最近的第一起事件了。”良一说,“最近跳桥跳楼的人的确挺多的,多半是因为赌资以及毒资的问题家破人亡,社会治安乱起来了,各种麻烦事情层出不穷了起来,警视厅都在为警员不够的事情往上面闹。”
“这座城市的情况的确比以前糟了。”林年说道。
“猛鬼众和本家正式对抗之后,许多东西都失去了管控了,毒品,枪支以及各种违法犯罪的买卖开始大量地走到台前,但说实话,这只是将这个国家真实的情况暴露了出来,其实以前也差不多,只是这些糟糕的东西藏得很好,藏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现在只是他们不再藏了,揭开了那层遮羞布把一切放到了台前,所以我们才会觉得情况比以前糟了其实情况一直都很糟。”良一明白林年在说什么,回答道。
“你这话让我想起日本排放核废水的笑话,日本人一直声称福岛核废水排放不会影响海产资源,问他们为什么这么敢打包票,他们回答说,其实在公开准备排放的早些年他们早就已经在排放了,排这么多年了都没看着你们变异,那么证明喝点核废水是不会死人的!”恺撒忽然幽默地说道。
大久保良一不置可否。
“情况现在有多糟?我想听一句实话。”林年问道。
大久保良一沉默了片刻后说,“我们完全失去了关西方面的掌控,关东支部也在上一次的会议上声称他们的情况岌岌可危,以本家为范畴的核心辐射带的控制还算良好,但猛鬼众也在不断尝试通过各种方面打入我们的核心区——并非传统的武斗,而是深根于基层黑道以及各方各界产业的侵吞和角斗,猛鬼众调整了策略,准备从基本盘和本家动手。”
“意思是猛鬼众不准备在战场上拼刺刀了,决定和你们打商业战?思维这么进步的吗?”恺撒听明白了大久保良一的意思。
蛇岐八家,日本黑道真正的底蕴在于对日本这个国家灰色产业以及黑色产业的控制,从基层汲取力量进而巩固高层的统治,猛鬼众以前不断对蛇岐八家的设施、工厂以及管辖范围的治安进行冲击,在那些家主以及元老的眼里看来不过是不痛不痒的小孩子闹脾气。
可这一次,猛鬼众从本家的根底开始狠狠挥舞铲子,挖掘这个黑道皇族扎根在这个国家的根须,这就是真正的动基本盘的杀招了,同样也是打响不死不休战争的信号。而现在看来,似乎蛇岐八家并没有以雷霆之力灭掉猛鬼众,反而被对方拖入了持久战,这对于明面上的庞然大物是一个相当不利的境况。
“问题是打得赢吗?这么多年,日本的灰色和黑色世界可都是一直由蛇岐八家掌管的,这不是说能撬动就能撬动的吧?”林年皱眉问道。
“他们开放了一种新式的毒品的供应链,名叫‘极乐水’,隐蔽、成瘾性强、制作难度高,他们将新式毒品的供应链无偿投放给日本基层的黑道,并承诺以后不在这条利益链中进行任何抽水,从里面赚取多少都是属于他们自己的。”良一说。
“你知道为什么就算是意大利的老牌黑手党也会对‘毒品’这个东西避讳万分吗?”恺撒看向林年,忽然提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因为他害人?成瘾性强?”一旁的路明非插嘴回答。
“不,因为利润高。”恺撒淡淡地说道,“毒品的利润实在是太高了,容易导致势力的上层对下层失去掌控,基层的人员在接触毒品,了解那些东西其中隐藏的暴利之后,大概率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比如说私卖,比如单干,另起炉灶。下层的失控对于一个大势力来说是最不想见到的情况,所以毒品这种东西才那么多人对其讳莫如深。”
“更不要说猛鬼众在这方面上是彻底的对底层让利,他们不要抽水,也不要返利,只需要那些人脱离蛇岐八家,承认猛鬼众是他们的宗主,更换旗帜后就给他们发放保护自己的武器,给他们发放抵抗本家执法人的非法药剂,发放更多的毒品的进货和销售渠道,让他们尝到了甜头,让他们相信‘革命’已经开始了。当本家强势介入其中,斩首杀鸡儆猴的时候,猛鬼众又开始发放‘阶梯’使局面更加混乱,而在混乱之中,他们又大势宣扬本家的衰弱,更进一步掀起抵抗的狂潮。”
良一说道,
“治安变差,毒品泛滥,枪支流窜,街头的非法分子以及受到影响破产的企业和家庭开始变多,各种非法的地下赌场开始肆无忌惮地宣传。原本蛇岐八家和日本的政要达成过协议,这些灰色以及黑色的产业都会在它们该在的地方发展,可猛鬼众却无视了这个规则,正大光明地开始将这些东西在城市里泛滥,所汲取的暴利又毫不吝啬地返还给那些与蛇岐八家一直站在对立面的政要。”
“日本政府能看得过去?”楚子航问。
“有趣的是现在日本政界对于时局的看法就是:这是黑道世界的战争,作为黑道的统率者,蛇岐八家必须要做好表率作用,尽快的将猛鬼众给铲除,将这次动荡给平息下来——说是这么说,但却并没有在实质上给我们任何的帮助。”良一淡淡地说,“他们选择不插手任何一边,也不会将任何警视厅以及自卫队的力量投入其中,因为这件事一旦被公开,就意味着日本出现了‘暴乱’,这可是一个给国际流氓们相当好介入的借口,日本政府不愿意见到这一幕发生。”
“但他们就愿意见到现在的情况继续这么烂下去?”路明非有些诧异。
恺撒倒是理解了良一的意思,说,“我明白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对于日本高层来说都不重要,只要能从双方身上持续不断地榨出油水,无论哪边赢都无所谓,甚至那些得利的人还希望能持续地见到这副场面继续下去呢,只要战争一天不结束,那么两边的供纳就一天不会停,这也算是所谓的在和平年代发上一笔战争财?”
“东京治安变差,旅游业下跌他们就不在乎吗?”路明非觉得有些扯淡,他看着街道上的确多起来的流浪汉,以及各种小巷出现的阴暗的身影不解地说道,“日本可是旅游大国吧?他们能接受旅游业下跌带来的损失?”
“路明非,你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恺撒看向路明非说,“旅游业下跌,损失的是日本经济,日本经济下行后直接会反映在老百姓的身上,物价变贵,工资变低,福利变少,这都是底层的普通市民在承担后果。这和上面吃好处的高官可没有任何关系,毕竟就算旅游业兴旺,他们该拿多少工资还是拿多少工资,日本的经济情况和他们的钱包丰满是否没有直接的关系。”
“也就是日本这个国家的死活和他们也没多大关系是吧?他们只想在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的战争之中狠捞一笔?”路明非嘴角抽搐了一下。
“捞肥了就想办法拿绿卡去美国过好日子,这种好事谁不想做?他们现在只需要做的就是不断在民众面前谴责黑道猖獗的同时,在暗地里一直吃着猛鬼众给的好处,又向本家施压,让我们尽快解决这档子事。”良一说道。
他看向了林年,“现在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战争并非一两场决定性的战斗就能解决的,猛鬼众现在的首领很聪明,他看准了日本这个社会的劣根,看清了蛇岐八家洗不清的黑底,所以从这方面入手,用我们的力量与我们做斗争——我们可以打散一两个改旗换帜猛鬼众的帮派,可明天又会有新的帮派忍不住诱惑投入他们的旗帜下,那么这场战争就会被无限地拉长。”
“蛇岐八家没有一锤定音的办法。”楚子航说,“现在你们已经被拖进了一滩烂泥里,想挥舞拳头,又只会让自己陷得更深。”
“可能早些时候是有的,但那时候本家的内部一直在战和忍之间彷徨,可现在,我们已经失去了一锤定音的能力,自从‘皇帝’加入了猛鬼众的阵线之后,一切都陷入了失控之中,极乐水、阶梯,一切的东西都是祂在背后捣鬼。”良一说,“本家许多人都相信,解决这次动乱的办法就是找到祂,然后想办法解决祂,要么将祂驱逐出日本,要么.杀了祂。”
“杀了祂说得简单,但做得到吗?”路明非在后排小声嘟哝。
“对于皇帝,本家应该通过参与了那场听证会的你了解了不少情报,他们有把握对付皇帝吗?”林年问道。
良一没有说话,握着方向盘沉默了下来,透过后视镜去看副驾驶上的林年,发现林年表情很平淡,侧头看着外面滑落车窗的雨水的痕迹。
片刻后,良一轻声说,“他们准备派上杉家主出马,利用那份权柄尝试杀死皇帝。”
“上杉家主的意见呢?”林年问。
“上杉家主没有意见,但源家家主反对的声音很大,认为风险太高,但是否通过这个决策,都要看一会儿的那场会议决断。”
林年不再说什么了,他没有问题,良一也沉默了下来,在交警的指挥下调转了车头换道重新找路驶向源氏重工的方向。
就在车头调转之后,后面传来了人群的喧哗声,路明非回头去看后面,发现有个影子从高处落了下来,掉在了地上,但具体怎么样却是被围拢过去的人群遮挡住了。
原路返回的时候,林年注视的窗外,又见到看之前那个在斑马线前举着末日牌子的流浪汉,不知道为什么他站在大雨中失心疯狂笑,举着牌子笑得前仰后翻的露出了那一排烂掉的黄黑牙齿,脑袋随着注视着他们的车辆驶离的方向缓缓偏转,那幽黑的眼睛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ps:还以为今天绘梨衣出场的,结果发现是下一章,那估计就是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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