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namera停在了路边一条窄小的小巷前,这种小巷子在城市里很常见,大楼与大楼之间总会隔出这种交纵复杂的脉络,细窄的道路抬头就能看见外挂的空调机箱和生锈的防盗护栏,分不清是空调水还是雨水滴落在地上汇聚出浅浅的水洼,倒影出水洗的一隙蓝天挂在灰黑的墙壁中间延向远方。
楚子航和万博倩坐在小巷外的路边的低矮护栏上,露水已经提前被纸巾擦干净了,panamera停在一旁熄着火在正午的阳光下打着盹,不少路人路过时都免不了向他们两个投上几道惊艳的视线,以为他们是颇有情调的情侣,正在扣手晒着暖洋洋的太阳休息。
可楚子航和万博倩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他们都在思考各自的事情,怔怔地坐在一起许久都一言不发,偶尔忽然抬起头眼中掠过一分清明,像是想明白了什么,随后又兀自低下头想别的事情去了。
不一会儿,从他们面朝的小巷里传来了脚步声,两人一齐抬头,看见了林年踩过浅浅的水洼从阴影中走出...手中抓着三个热乎乎的蛋烘糕,新鲜刚出炉的还冒着热气,分别是牛肉馅、草莓馅和蓝莓馅的。
这是他们的午餐,林年建议说有家偏僻的小美食请他们试试,于是就引着路把车开到这儿来了,起先楚子航和万博倩两人还没在路边找到任何餐厅,直到林年走进了这条小巷他们才懂了林年口中的‘偏僻’是什么意思。
“很老的蛋烘糕店,一家三代人都在做,子承父业,没有怨言。从很早以前一直做到了今天,从来没有换过地方,也没有换过店面。”林年把牛肉、草莓馅的分给了楚子航和万博倩,“价格也从来没变过,最多涨一块钱不到,不少人都知道他们,想吃蛋烘糕了不惜绕远路也要过来这里卖。”
“酒香不怕巷子深吗?”万博倩接过蛋烘糕,就算隔着三层白色的吸油纸还是被烫得不断换手,但闻到奶香味和草莓的甜味儿忽然就觉得等这么久也值了了。
“好东西就算藏得再深也会被人挖掘出来的,陈窖一开香千里,总会吸引到行内的老饕来不惜一切代价地尝上那么一壶。”林年坐在了楚子航的旁边咬了一口自己蓝莓味的馅儿饼。
阳光下三个人在护栏上排排坐,手里一人一个蛋烘糕倒也是显得意外的和谐,只是万博倩和林年一人穿一件风衣把只穿了T恤的楚子航夹在中间看起来就蛮怪的,像是一个大号的巧克力薄饼,也不知道尝起来是什么味道的。
“根据芬格尔那边的情报,基本上可以确定我们要找的目标就在那场慈善晚宴上了,甚至可能就是晚宴的主办方,这半年来听说谁也不知道主办方的真实身份,但邀请函却每次都能发到主办方认为有资格的人的手中。”林年吃完了自己的馅饼后把油纸揉成了一团,以一个标准三分球的抛投动作丢进了十米外路边的垃圾桶里。
“黑太子集团就是最有资格的人,有没有可能就是他们举办了这些聚会?按照他们的财力和影响力来看想做到这点根本没有难度,当地的警界力量也要卖他们几分面子。”万博倩咀嚼着蛋烘糕里的草莓酱说出了思考已久的推论,“要知道走私炼金产物算得上是一本万利的大买卖了,一旦因为某种因缘巧合让一个商人接触到这方面,逐利为本的那些人很难不深入其中不可自拔。”
“所以走私炼金产物在法典中也是判的最狠的几个罪责之一,犯罪的人可能没有太大的坏心思,但他们卖出去的危险物品能造成的危害是不可估量的。”林年说,“黑太子集团的体量在当地算得上最大的了,这种地头蛇的账务很难查得清,如果谨慎一点都会在断了网的电脑设备上储存,芬格尔狗仔技术再强也没办法骇入没有联网的电脑。不能排除他们的嫌疑,这次接触那个邵一峰刚好就是能从旁敲击看看能不能找到马脚的机会。”
“你能弄到他的电话吗?”万博倩看向楚子航。
楚子航正想说可以试试看的时候,林年抬手摆了摆:“这种小事诺玛就能简单做到,但我们找到了他的电话又如何?用什么借口把他约出来?还是直接开口问他位置在哪儿?多半都会被对方当成神经病警戒的,如果‘犹太人’真的跟黑太子集团有关,我们这才叫打草惊蛇了...师兄,你觉得我们该怎么做?”
“切入禁区的前提是要控球。”楚子航揉了揉手中的油纸,学着林年一样对着垃圾桶罚了个三分球。
“正是这个道理。”林年为楚子航跟上了自己的思路点了个赞,从以前起他们的想法就一直很对位,所以在篮球场上他们的配合往往也是最好的,现在看来这个良好的相性在执行部的任务上也完美地继承下来了,“我已经让诺玛去查邵一峰今天可能出现的地址了,只要一有结果情报就会发到万博倩的手机上。”
“我们先想办法控制住邵一峰,再想问什么就百无禁忌了。”万博倩也懂了,“这不还是...绑架吗?”
“顶多算恐吓和勒索,看他配合程度吧,之前没有把事情理得太清楚,现在黑太子集团既然被列入了嫌疑目标,他怎么都得遭点罪了。”林年不假思索地说。
“如果对方是个贞洁...嗯,是个硬汉子呢?”万博倩更改了一下措辞,她原本想说贞洁妇女来着。
“他会配合的,并且他的昏迷时间也取决于配合的程度,只要我们从他身上问出了邀请函上慈善晚宴的地址接下来就没他什么事情了,以他的生活作风,忽然失踪个三四天太正常不过,没人会注意的。”林年说,“除了慈善晚宴的事情,我也想问问他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去ping‘卡塞尔学院’,他的身边应该没有我们学院的学生。”
“有没有可能他和我一样?”楚子航忽然问。
“没可能。”万博倩和林年同时说,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者示意让前者解释,“混血种这种东西说穿了就是血脉遗传,两个白人不可能生下一个黑人宝宝,除非有人出轨了。但邵一峰的身世很干净,他就是黑太子集团老板的独生子,大企业对于继承人的身份看得很重,光是DNA匹配的测试表分文档里就有不下三份,邵一峰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普通人,那他也必然是一个普通人...混血种没有隔代遗传。”
“一个混血种跟一个普通人女人结婚生子,生下来孩子的血统会被稀释很多,就算混血种的血统是‘S’级甚至更高,那个孩子的血统也会因为另一半母亲的缘故大概只会有‘B’级的水准。”林年淡淡地说,一旁的楚子航听懂了身边男孩的暗喻陷入了沉默。
时间零这个言灵对血统的要求超乎想象的高,起码就现在林年所知的时间零使用者只有自己和昂热两人,不排除水还很深的秘党里还有其他使用者,可大环境下可以得知的两个使用者都是‘S’级,这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福园酒楼的阳台上楚子航也对林年讲了有关他真正父亲的故事,在他的描述中那个开迈巴赫的白烂男人的言灵正是时间零,将一切都放慢,效果可以囊括福泽到身边的楚子航,完全符合时间零的表现效果。
再加上那个男人可以用一柄炼金水准稀薄的御神刀‘村雨’信手砍出死侍的包围圈,去向着‘王域’中的神明挥刀怒吼,这就足以证明这个男人的血统必然在‘A’级以上,很大可能达到‘S’级,尽管他最后陨落在了昆古尼尔回溯的流星中...林年也吃过这一招的亏,如果他没有‘浮生’这个言灵,大概结局只会和男人一样消失在那条暴雨中的高架路上。
楚子航是那个男人的儿子,血脉相连所以继承了血统,作为疑为‘S’混血种的孩子,林年在他身上却感受不到丝毫当有‘S’级的潜力,在重逢楚子航的零星几次试探和测试中,林年几乎可以确定单论身体素质来看,楚子航大抵只有‘B’级前列的水准,甚至到达不了‘A’级,就连言灵都尚未苏醒,这让他感到有些遗憾,同时脑子里不禁动了一点不该有的危险想法,但很快就被掐灭了。
“卡塞尔学院里有多少个‘S’级学生?”楚子航轻声问。
“一个。”万博倩把纸团揉了揉也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就坐在你身边。”
楚子航扭头看向林年,往日里一贯镇定的眸子也不由升起了讶然的情绪,林年对着他的目光也只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血统这种东西是注定的吗?”楚子航又问,万博倩想开口给予肯定,但却发现对方根本没有看自己,而是目不转睛地盯住了林年,希望这个唯一的‘S’级能给他一个答案。
“向魔鬼出卖灵魂不可耻。”林年说,“灵魂没有出卖到一个好价钱才可耻。”
楚子航不再问了,他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坐在护栏上扬首看着小巷里的一隙蓝天,额发下的瞳眸里蕴着暗下的心意。
这时,诺玛的短信也如期发到了万博倩的手机上,时间卡得刚刚好,午餐时间正好结束,也是时候工作了。
“看看我们的邵公子今晚要去哪里?”林年起身,楚子航也起身,走向了路边上的panamera。
“我多问一句,两位成年了吗?”看着手机的万博倩忽然说。
“他成年了,我没有...为什么这么问?”林年回头看了她一眼。
“因为可能今晚我们要进去的地方未成年禁止进入啊。”万博倩扬了扬手机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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