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条火龙沿着山路朝着五趾龙爪区域进发,就像真的游龙一般,十分迅速。
仲文峰与五趾龙爪区域以及剑柄塬之间的山路,袁氏兄弟倒是用心的定期进行修缮,确保南线下区的这个防御体系能够正常、高效的运转。
包丁抓紧时间简单指点了袁氏兄弟两句,告诉他们如何通过仙人衣来腾云驾雾,其他仙人衣已经先后朝着指点的区域而去。
南线下区所属的成千上万的人马,甚至那一驾“鬼怖木”车也已经出发了。
这一场空前绝后的大战之前的紧张,一下子就绷紧了。
参照上一次大潮的时间,兽潮约莫需要三刻钟左右的时间,从那一座熄灭了的烽火台到达五趾龙爪区域的边缘,或者到达南线下区西面的剑柄塬。
三刻钟的时间,其实已经足够南线下区的人马各自到达指定的作战区域,各就各位了。
这个时间甚至比他们南线下区平日里操练的时间还要宽裕一些!
包丁与各路人马分道扬镳之后,并没有继续在天上腾云驾雾,而是落到了地面,化成了一支离弦之箭一般,朝着自己负责的防区而去。
他此时身后背着一个黑漆木匣子,手上提着一个木箱子。
木匣子里面自然是他的那一套冕服;木箱子里面放的则是律令“桔梗”。
此外,包丁身上还有一件律令“锐”。
这些都是包丁敢于独自一人前往五趾龙爪区域与剑柄塬之间衔接区域的底
气!
不过,包丁之所以选择了“走路”,完全不是为了节省冕服内蚕芯的活性。
他心有一个十分明确的目标,或者说方位。
很快,他视线当中出现了一座带小院子的农家木屋。
从窗纸透出来的微弱灯光和低声的交谈,表明里面还有人。
包丁减速,来到了木屋之前,轻轻的拍了拍门。
“谁?!”里面的人看来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明显是迟疑了一下才问了一句,并且连声音都变了。
包丁回了一句:“试炼者!放心好了,我有下区的通行令牌。”
包丁说完,弯腰将一块带有编号的木质虎头令牌从门缝底下塞了进去。
悉悉索索的一阵声音,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有人来到门后,捡起令牌看了两眼。
听门后那人咕哝的声音,应该是正在辨认令牌的真伪以及上面的信息。
没过多久,吱呀一声,木门从里面打开了一半,露出一张有些沧桑的中年男子的脸来。
这个中年男子与寻常农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虎口处有用刀剑形成的老茧以及一身气血明显达到了煅体境。
这是一个煅体境的武者。
木门只开了一半,中年男子并没有打算开门迎客,也不说话,只是将令牌抛回给了包丁。
包丁心中对这种警惕性倒是颇为满意的。
毕竟这里可是断剑山脉,应该算是乾玥洲遭受魑兽群袭击最为频繁的区域,没有之一。
除了常见的鬼怪之外,影人更
是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此外还有魍影分影和魉雾分身,尤其是在这夜色之中是极难防范的。
包丁在过来的路上就已经干掉了两只鬼兵级的魑狼。
包丁看到对方的反应,丝毫不以为意,对他说道:“打搅了!向老哥讨一口水喝,如果有多余的干粮,我们也可以交换。”
包丁说完,将还在滴着血水的魑狼腿和两块鬼兵级魂魄晶石递了过去。
有了这些东西作敲门砖,对方的态度倒是好转了一些。
他收下了那些东西之后,不仅开了门,还对里屋喊了一声:“婆娘,给客人弄点吃的喝的过来!”
包丁只迈了一步,就不得不停住了脚步。
一把桃木剑从门一侧的荡了下来,差一点就削到包丁的鼻子尖。
中年男子回过头来,瞥了一眼包丁脚下的影子,这才说道:“老弟勿怪,小心驶得万年船。”
包丁伸手扶住了桃剑,微微一笑,示意无妨,跟着中年男子进了屋。
包丁四下打量了一番。
屋里有一个火坑,烧着柴火,火烧得正旺。
屋里的摆设十分简单,桌椅板凳都是手工制作的,倒也有一种质朴的气息。
火坑的木架之上,挂着一口铁锅,炖着骨头汤,地上散着十几块洗净了的鬼兵魂魄晶石,当中甚至还有两块鬼将魂魄晶石。
包丁目光从中年男子包扎起来,有些一瘸一拐的一只脚上扫过,眼神之中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
南线下区征召的都是有
战力的武者,伤员自然不在其列。
不过,有些出人意料的是在屋子一角有一座小小的神龛。
看那样式,无垂帘,有龛门,木质,竖长方形,多半应该是祭拜祖宗的龛位。
神龛的工艺精细,倒是不像寻常人家所用之物。
一个颇为健壮的妇人从里屋走了出来,粗手粗脚的用木瓢从一个小米缸当中出来舀出来两瓢的炒米之类的干粮,帮包丁装进了一个小小的米袋,然后又给包丁的水囊灌满了水。
整个过程对包丁那是一个视若无睹,旁若无人。
中年男子给包丁盛了一碗骨头汤,撒了一把当地特有的野菜干进去,不一会儿便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两个男人围坐在火坑边上,一边喝着热汤,一边闲聊了起来。
中年男子这时也简单的介绍了自己,姓苟。
包丁继续使用他那个“丁缚”的魂师身份。
里屋偶尔会传出来一两声孩童的哭闹声,很快就会被刚才那个健妇安抚下来了,隐约还能听到那健妇哼唱着某种十分古老的摇篮曲,腔调有些奇特。
包丁随口问了一句:“苟哥,今年的收成怎么样?”
苟哥啜了一口热汤,呵呵一笑,反问道:“丁老弟你问是地里的收成,还是山里的?”
包丁顺着苟哥手指看向一旁那一小堆的魂魄晶石,便明白了过来。
所谓地里的,指的自然是院子附近那几亩的梯田的农作物,所谓山里的则多半指的是那些魑
兽。
苟哥接着又说道:“无论是地里的,还是山里的,都还能养家糊口。”
包丁若无其事的说道:“我刚从南三郡过来,看他们老百姓的生活还算过得去,家家都有二三十亩田,有余粮,再养些鸡鸭,弄个小鱼塘,也挺好的。”
苟哥听出来包丁话里的意思了,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老弟,如果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打算迁徙到南三郡去,我只能说你还真不了解我们断剑山脉的历史啊!”
包丁拿勺子舀出来一块肉骨头,丝毫不见外的抓在手中啃了起来,含糊的问了一句:“真不怕说,我这是头一次,到断剑山脉。”
苟哥继续说道:“当年跟随先祖南下进入断剑山脉的人数,可比你听说过的,比你想象的,都要多得多!”
“北边那些国家已经不怎么谈论那些老黄历了。不过,在我们这边可不敢忘。”
“就算我们这些人想迁徙到北边去,也根本无法实现。北边有严格的户籍管理制度,没有路引还可以进出断剑山脉,却不可能进入南三郡。”
包丁恍然。
他或许并不是十分了解武国、姬国的户籍管理情况,但是翰国户籍确实管理严格。
他最初也是以难民身份逃难到琊郡的。
如果不是赵明亮给他办好了路引以及摄提司的用印的雇佣文书,有了一个琊郡司扈从的身份,他现在估计还在睡大街,到处乞讨。
即便是大漠之中,各部之间
也有确定彼此族人身份的铭牌、骨牌,好方便统计各部帐数人口,用于估算规模、实力。
苟哥脸上现出回忆的神色,继续说道:“听祖辈们说,我们最初其实也不叫什么南盟,而是叫做‘不归人’。”
“只是,这‘不归人’之名的由来,不仅仅在北边无人知道,南盟之中也没有什么人知道,就好像被人刻意隐瞒了下来。”
包丁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神色。
他在总司的杂书上其实也有数次看过“不归人”的相关记载。
他这一次选择“步行”,除了从侧面,从民间进一步了解袁氏兄弟的人品德行之外,也多少存着一点打听一番“不归人”的想法。
在他的计划当中,前往自己负责的防区的这一路,约莫要拜访四到五户的山民。
如果南盟纯粹就是只想着裂土为王,奴役治下民众的话,包丁不会考虑把仙人衣的配额分配给这种宗师,哪怕他们武学境界是八臂甚至十臂也好,也绝不会考虑。
包丁这边正在胡思乱想着,苟哥目光在包下随手放在脚步的木匣子、木箱子上扫过。
他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老弟,你这里面装着的都是些什么好东西?”
包丁看似没有一点戒备之心,直接将装有律令“桔梗”的那个木箱子打开来,向苟哥展示了一番。
其实律令“桔梗”被那一道从天而降的光柱照射过后,已经发生了某种变化,表
面呈现出一种暗金色的光泽,律令的脉纹时隐时现。
在旁人看来,多半会将这一个律令“桔梗”当作一件普通的殒器,进而自然会将包丁视为一位大魂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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