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水城,一座平平无奇的私宅,一位眉眼带笑的女子左手托腮,右手食指上有一个白玉酒杯在旋转,但随着悬在半空的镜子影象渐变,她的脸色渐渐阴沉起来。
“废物。”
“洛离,把所有痕迹抹掉,不用管那个废物了,明天就离开这里。”
她的左下方,垂手而立的中年人愕然道:“堂主,孙浩然可是我们好不容易才从西婆沙州转移到这里,而且济水城的情报网都放弃,是不是有点可惜?”
绿衣女子一手抄起酒杯,将双脚放到另一张椅上,斜斜望向中年男子,笑道:“怎么?沒听到我的话?还是说你洛离也想被抹掉?”
中年男子闻言,连忙后退两步,低头弯腰道:“堂主莫怪,洛离这就去办。”
女子冷笑道:“不是我恐吓你洛离,也沒这个必要,而是你当济水城明家是吃干饭,还是以为自己真的藏得很好?”
看了眼满头冷汗的中年人,女子撇了撇嘴,继续道:“那些人沒动,只是你从来沒有逾越规矩,他们不好下手。但那废物在陈家村佈下血煞阵,林玄机回来后,你猜济水城会不会查到你头上?还是说你有信心半个时辰内解决一位有完整战力,一位半残的羽化境?”
从济水城出发,以羽化境的修为,只需要半个时辰。林玄机和青裘等到血煞大阵开启,凭借三圣阵定然能全身而退,再撐半个时辰肯定沒问题。
除非,他们的对手中有登神境的存在,又或者被那两个孩子拖累,林玄机的伤勢加重,但显然女子并不想赌这种可能性,而中年人想赌。
额上渗出冷汗的中年人,道:“可是...。”
女子冷笑道:“可是林玄机还沒死,更失去了济水城的立足地,刑堂会重责?而且不一定杀不了?”
拍了拍双手,女子走到中年男子身前,俯下身子露出一片风光,娇笑道:“你在想如果留在济水城,只要沒有证据,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你,只能像以前,睁只眼闭只眼?而只要还在济水城,任务便不能算失败,最多只能算是...挫折?然后刑堂也沒办法怪你,最多口头说两句。你是这样想对吧,那行啊,你留在济水城,我就不奉陪了。”
说罢,女子站直身子便真的往外走去,丝毫沒有停留的意思。
中年男子被道破心思,急道:“堂主稍等,堂主救我。”
左脚已经迈出大门,女子扭头道:“我可以肯定明家不需要证据,只要怀疑你与血煞阵有关,就会顺势捏死你。弄不死你的刑堂,绝对剁了你的明家,这道理很好懂了吧,自己选一个就行。”
中年男子犹不死心道:“他们如此做,朝雨宗那里怎么交待?”
女子背着中年男子摇了摇头,沒有任何回答,脸上的不屑之色,只要眼沒瞎的人都能看出。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白,中年男子还要死抱着将碎的木船,能有什么办法。何況还有另一个情报,女子并沒有说出口,因为那不是中年人能知道的事。
“与蠢人聊天真无趣。”
......
陈家村,灰雾消失在眼中后,李岁和温柔都沒有乱动,就那样静静站在原地,警惕盯住四周。直到半个时辰后,林玄机和青裘两袭青衫风尘仆仆回来,才松了一口气。
与李岁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林玄机,那怕整个人显得疲倦不堪,他回来后的第一时间,还是让青裘替众人检查了一遍。
青裘的检查证明李岁的谨慎是对的。
因为不到一会儿功夫,青裘便先后在两位老人身上抽一深一浅两道灰雾,随手拍散在空中。
林玄机疲累坐在椅上,听完李岁的话,赞赏的点了点头,便说起自己为什么沒有回来的原因。
李岁燃烧的银符,他看到了,可也只能看着。
山头动静的确是青裘与那位鬼族引起,但却是刻意的,为的就是将林玄机引过去。
同时面对两位羽化境强者,对那位鬼族而言也是迫不得已的事,李岁和温柔的出现,让他原本想用血煞阵耗死林玄机,或者重伤两位羽化境的想法落空了。
因为血煞阵本来就是针对林玄机和青裘,他只要能够耗死一人,或者重伤两人,大阵结束后,外面自会有人接应。
但后知后觉发现多出了两位修道人,以及村内佈置,鬼族很快便知道了林玄机的想法,用三圣阵抗衡血煞阵,然后再由另外一人击杀主持大阵的自己。
鬼族思前想后,发现自己不管对上那一人都毫无胜算,便想着最少杀掉李岁和温柔其中一人,让计划一如当初。
只是林玄机很聪明,每天都只在陈村内游走,让他找不到任何空隙。
无奈下,他只能在其中一处阵眼上佈下杀阵,再引来青裘和林玄机两人,再凭着阵法周旋,然后分出部分心神控制自己练化的一半阴神前去村内。
他的计划在前面其实极为顺利,主动显露出其中一处阵眼,青裘不到一会便上勾,而后林玄机也果然赶了过来接应,双双被困在花了不少心血的杀阵之内。
可惜后面李岁的表现却令他的计划落空,他怎么都沒想到少年虽小,竟能察看出不完整的阴神经不起烈日罡风,而且对普通人下手也沒有犹豫,更能稳定下另外的少女心神,让他找不到入侵的空隙,再加以控制心智自杀。
不是鬼族不想动用完整的阴神,而是面对林玄机和青裘两人,正常单打独斗,他根本不是任何一人的对手,能以一斗二,纯粹是占了先机佈下杀阵。
只有杀阵的存在,他才能稳胜甚至击杀其中一人,同样亦是如此,林玄机才不得不离村接应青裘,可有杀阵又注定他无法动用完整阴神,否则他的杀阵只会在交手瞬间就崩溃。
“那鬼族受了青裘两拳,此刻伤势定然不轻,至阴满月到来时也不一定能恢復,而且其中一处阵眼被破,血煞阵的威力已减弱许多,我们接下来只要等到那一天,以三圣阵撑住半天就足够了。”
林玄机将自己的推测和猜想一一道出。
青裘闻言点头道:“公子快快休息,村内之事交给青裘吧。”
林玄机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青裘。”
等到几位村民被人接走,众人便一一休息,只有青裘巡视了一遍村庄,又救醒十数人,便盘腿坐于陈村祖屋屋顶,算是作守护与及安定人心。
毕竟此次发生的动静极大,村内十多人陷入昏迷,本已不稳的人心更加慌乱,幸好这段时间内,青裘和林玄机的神仙手段不停显现,才让众人犹有最后一根稻草压在心底,不至于崩溃。
第二天,天微亮,青裘看到林玄机推门而出,身影一闪便落在他的身前,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还是多作休息吧,这里有青裘守着。”
林玄机咳嗽了两声,摇头微笑道:“我沒什么大碍,出来走走罢了。”
青裘看着脸色一片苍白的人,张嘴欲言又止,她怎会不知他的伤势。如果说那位鬼族在至阴满月前有机会回覆巅峰实力,林玄机则绝无此种可能,沒有三四年的时间,他都不可能恢復实力。
否则羽化境修为,又怎会脸色苍白,像个普通人般咳嗽起来,说到底还是连月来迫出心头精血炼制请圣香,再加上昨天一战,为了尽快破阵离开,林玄机被杀阵伤到了数次,才导致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
青裘想了想道:“公子,最后三根请圣香交给青裘吧?”
林玄机走到庭园中,对推门而出的李岁点了点头,摇了摇头,缓缓舒展的手脚。
青裘跟着后方,低声道:“公子...。”
林玄机活动了一会,看着李岁和温柔正在忙活早饭,站在原地微笑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请青裘你相信公子,不会动摇到根基的。”
想了想,林玄机继续道:“由你炼制请圣香,必须花费更多精血才行,可是我们现在需要一位保持巅峰的羽化境,不是两位都带伤的羽化境,青裘你可明白?”
青裘闻言皱了皱眉头,道:“公子,那人已被重创,主持血煞阵之时又分不出心神,即使我带伤也定然能缠住他。”
林玄机望向天空,叹了口气道:“青裘你可有想过,为什么这里会出现羽化境的鬼族,又正巧被我们遇上他佈下的血煞阵?而且陈家村已被困将近四个月,济水城却依然毫无所觉。”
青裘想了一会,双眼突然暴射出寒光,一股莫名的气势从体内爆发,四周的风彷彿瞬间被驱散。
“公子是说,有人想杀公子?”
作为贴身侍女,青裘跟在林玄机的身边已有一百多年,两人的感情可以说是像兄妹,像情人,如今得知有人设局杀他,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便至巅峰。
林玄机双手笼在袖中,摇头道:“不好说,但济水城地界出现一位羽化境的鬼族,此事定有人族在背后出手,所以我们不得不防。”
人间五州,除去连接幽冥的西婆沙州,其他四州的鬼族多是山上人兵解而生,实力再高也只能止步通幽,若要更进一步,则必然要踏入幽冥界,否则九霄神雷一降,任你法宝如山都只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唯独只有在西婆沙州或幽冥界才有更进一步的可能,其中幽冥界更不会出现天雷,因为这本就是天地运转的规则。
是以济水城出现的羽化境鬼族,定然是从西婆沙州而来,但问题是能在满佈西婆沙州的大小乘佛门手中逃脱,要进入北冰原州或是南飘渺州都不是一件易事。
寛阔无边的大海,连接各州的渡口都佈有佛门法器,只要有超出若水境修为的鬼族靠近,必然佛光大作,除了那些修为通天又擅长隐踪,以及持有五方鬼帝令的鬼族,要跨州真不比在西婆沙州破境渡劫的难度少多少。
因此林玄机确定佈阵者是羽化境的鬼族后,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奈何被困此地,他所能掌握的信息实在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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