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唷，几年不见，高丫头也会讲道理了，不错，不错。”
“谁！”
面对突然响起的声音，高铜钱低喝同时，整个人瞬间落入地面，双手持枪，气势节节上升。
而白玉龙也不知何时变作站姿，脸上虽仍旧沒有表情，但手中已多出了一把长剑，玄黄之气在身周流转不定。
“师叔祖？”
相比两人瞬间进入状态，莫青先是一呆，随后试探性的叫了一声。
“是贫道，是贫道，贫道最怕刀剑了，吓人啊。”
一道人影凭空出现不远处，双手高高举起，摇晃着脑袋边走边嘻笑道，正是从登云城赶来的无忧。
高铜钱撇了眼白玉龙，看到后者微微点头，一句话也不说，在无忧接近的时候突然持枪横扫而去。
无忧看着夹带风雷之声的长枪，身形往后一倒，闪过长枪横扫同时，左手两指在虚空一弹，正好挡住凭空出现的长剑。
轻松破去高铜钱和白玉龙的第一次出手，无忧连忙退后两步，气得跺脚道：“高丫头，过份了，是你无忧哥哥啊。”
“滾！”
谁知道高铜钱大喝一声，左脚往前一踏，枪随人走，枪身势大力沉的劈下。
而被两指弹开长剑，白玉龙已经返回原地，手中长剑亦已消失，彷彿从来不曾出过剑，只是从坐姿变作站姿。
剎那间的事，莫青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急急开口道：“高姑娘快停手，是我宗门的师叔祖。”
莫青说话间，高铜钱再度挥出六枪，闻言后才停下来，狠狠呸了一声，道：“打的就是他。”
白玉龙看了眼一脸茫然的莫青，面无表情道：“他们认识。”
他会只出一剑便是看出高铜钱认识中年道人，否则对方实力再高，白玉龙都会继续出手。
“啊？”
每次都险之又险躲开攻击，无忧又蹦蹦跳跳到高铜钱身前，嘻笑道：“沒力气了？这可不像贫道认识的高丫头啊。”
高铜钱眼睛一瞪，气恼的再度挥枪横扫，但沒想到竟直接扫在无忧腰身。
被一枪扫中，无忧侧飞出好一段距离，整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双手不停乱挥。
高铜钱冷哼一声，丝毫不管的走到一旁闭目养神，那一枪虽是含怒出手，力气不小。但她却知道是无忧刻意被打中，此时不过是装装样子，实际上除了衣服沾了尘土，绝不可能有其他伤势。
无忧抬头一看沒人上前来，自己蹦起身，道：“真无趣，都不懂得关心老人，年轻一辈真是绝情啊。”
莫青尴尬道：“师叔祖，你怎么来了？”
白玉龙抱了抱拳，淡然道：“白玉龙见过前辈。”
无忧拍掉身上尘土，无奈道：“师叔祖也不想来啊，打打杀杀最无趣了。”
随后无忧望向白玉龙，点头道：“百叶城白家的白玉龙？”
白玉龙淡淡道：“百叶城白家。”
无忧抚了抚鬍鬚，点头道：“天之骄子啊，不愧是被北冰原州奉为年轻第一人的玉龙无双，高丫头，青师侄多学学，替贫道挣挣面子啊。”
前半句还很正经的无忧，说高铜钱和莫青的时候，整个人神色一变，满脸都是幽伤。
高铜钱冷笑道：“本姑娘的面子跟你有关系？”
无忧在高铜钱反应过来前，迅速一拍她的脑袋，再跳开道：“你爹的脸子就是贫道的面子嘛，我们瞎计较什么。”
高铜钱咬了咬牙，到嘴的话化作一声冷哼，她还是知道无忧的信，才让闯了祸的她省去在家思过十年的后果。
高丫头，无忧叔叔怕你太粗鲁嫁不出去，手里正好有个傻孩子，快来东道玄州看看。
那封数百字的信，高铜钱只记住了这一句，记住了父亲当时的大笑。
调笑完高铜钱和莫青，无忧走到大树下，远远望向雾气瀰漫的双云峰，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神色。
“麻烦啊。”
莫青眨了眨眼，问道：“师叔祖怎么来了？”
青神剑宗内，说到最讨莫青喜欢的自然是无忧，因此第一次沒得到答案，莫青又再问了一次。
无忧笑了笑道：“此阵当年是青神剑宗佈下，如今有了问题自然也是青神剑宗解决，你们在这里观察了数天，可有想法说来听听？”
三人一听便明白，这算是无忧对他们的考察了，山上山下都一样，不管什么事都最重思考，而非只靠拳头硬。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八个字，不管放在那里都行得通，站得住。
高铜钱第一个开口道：“聚集好手杀进去便是，不然大阵早晚碎裂。”
无忧摇头道：“你可想过是谁破坏了大阵，何时破坏，又有沒有与阵内妖物接触？要知道那些被煞气催生的妖物虽天生喜杀戮，却还是能沟通的。万一我们进去，被里外夹击，如何办？”
五百年时间足够催生出三名以上的强大妖物，大阵又为何破损，何时破损？破坏大阵之人又想做什么？
一切未明的情况下，带人强攻而入，显然不是最佳选择。高铜钱的想法，早在无忧预料之内，他只是想引导多思考，不要遇事就会靠拳头。
有心算无心，拳头硬也不不一定能活。
莫青问道：“师叔祖，大阵无法修补了吗？”
无忧摇头道：“若是其他法阵，自有办法修补。可这种封天大阵算是一次性的玩意，可以不断补充玄黄之气加固，使其千年万年不破。但若是被破坏，绝无修补可能。”
“你怎么看？”无忧眼看白玉龙沒有开口的意思，只好主动问起来。
他很好奇他的想法，想知道北冰原州年轻一辈，与东道玄州年轻一辈的真正差距。
白玉龙问道：“青神剑宗来了多少人？”
无忧点头笑道：“连我在内一共十人中，羽化境六人，登神境四人。”
白玉龙想了想道：“有其他人吗？”
无忧喔了一声，本以为白玉龙知道青神剑宗来了多少人，便会开始思考对策，却沒想到他还会继续追问。
能够想到先理清己方战力，再去考虑是一件不容易的事。不是山上人太笨，而是个体力量太过强大，很多人就会下意识忽略了群体力量。
无忧想了想道：“如果贫道沒猜错，登云城的人马只会守美人山脉四周，防止周边村落百姓遭祸，能来双云峰的人手最多三四人，而且不会超出羽化境。”
白玉龙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再次问道：“青神剑宗此次领队是赵放翁前辈？”
无忧惊奇道：“你怎么猜出来的？”
白玉龙回道：“用已知情报推断。”
无忧笑道：“怎么说？”
白玉龙淡然道：“保护山下人有很多种方法，但将自己的人手分散，也不愿强迫百姓离开故土的人，晚辈只想到赵放翁前辈。更主要是此次事情可大可小，青神剑宗必定会出动第五代弟子，但据晚辈所知，青神剑宗第五代只有四人，四人中又唯独赵放翁前辈最善待山下人。”
缓缓飘荡风中的很平淡，就像一潭毫无涟漪的死水，但每一句都让莫青和无忧点头，唯独高铜钱毫不在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过她本来就不爱多思考，做事只凭感受，否则也不至于常常闯祸，不时就被父亲抓回家中。
无忧点头道：“那你有什么想法？”
白玉龙摇头道：“青神剑宗少了十人，主事人又是赵放翁前辈，沒什么想法。”
无忧笑了笑道：“无妨，你继续说，或许贫道有办法说服师叔。”
白玉龙望了眼无忧，淡然回道：“堵不如疏，我们直接破坏掉大阵。”
无忧抚了抚鬍鬚，拉着莫青坐下道：“好好思考，游历天下不是看风景，做任何事都得先想想，千万別像某位小姑娘。”
说到这里，无忧扭头望向高铜钱眨了眨眼晴，道：“沒说你啊。”
高铜钱沒好气道：“本姑娘一枪在手，想个屁。”
无忧挠了挠头，叹气道：「白兄弟继续说，破大阵之后呢？”
白玉龙点头道：“留一位登神境策应，其他人连同羽化境沖山，若水境在外游走，通幽境穿插其中。”
无忧点头道：“此法可行，但你想过万一漏掉一两只妖物会如何，事后又该如何解决阴煞之气？万一破坏大阵之人与妖物接触过，互为援手又当如何？”
白玉龙摇头道：“这就是晚辈为什么要留一位登神境策应，这几天我做过许多推断，从大阵破损痕迹，位置，流逝速来看，基本上可以断定是一人所为，最多不过两位，而且境界绝不会是登神境。”
莫青奇怪道：“白兄怎么知道？”
他们这些时日除了刚来的时候，白玉龙要求走一遍三处破损之地外，其馀时间都在这里。
“三处破损点在我们来的时候还残留少许道韵，其他人很难会发现。但却瞒不过我，这几天我在脑海仔细对比过三处道韵，可以确定出自同一人。而若是登神境，我绝对无法记下他的道韵。”
“至于会否有妖物漏网，我沒办法保证，那怕青神剑宗再来十人也沒办法。”
无忧笑道：“这本就是谁也无法保证的事，世间太多万一是算不到，想不到。那么阴煞之气呢？”
白玉龙望向高铜钱沒有说什么，但无忧顺着他的目光，便苦笑起来。
经过五百年的封印，阴煞之气在岁月下必然已稳定下来，总量亦会因为催生妖物减少了一半左右。
这个时候高铜钱作为以武入道的山上人，的确能够将阴煞之气打散吸收，再在体内缓缓化解。
而且在化解过程中，会让高铜钱的体魂更强，心志更坚。
只是其中凶险和痛苦，却是非比寻常，远非其他痛楚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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