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时节,渤海湾的暖湿气流让半岛笼罩在迷蒙的细雨中已是多日了。
常住的居民早就习惯了这种晨不见朝阳晚不见彩霞的日子,可是来自内陆的游客就不大适应了。
这种能够挤出水来的空气,和整日不是雨就是风的气候,弄得他们无所适从,给出游带来了诸多的不便。
海风轻抚,波浪翻卷,海鸥在细雨中呢喃翱翔。
迷蒙的海滩上,穿红挂绿的姑娘小伙子们扔掉伞赤着足,放肆的跑,放肆的笑,放肆的嬉戏让大海拥抱。
尽管这是呼吸一口空气都能代替饮水的时节,也不能阻挡住这一群朝气蓬勃的心。
香港中路某知名拍卖公司的大型艺术馆内,此刻正在举行一场如火如荼的拍卖会,三百张位子已是座无虚席,人声鼎沸的场面堪比细雨中的海滩,此情此景足以彰显出此次拍卖会的巨大成功。
当最后一张双错版的贰圆纸币隆重登场时,全场爆出了强烈的反响,掌声嘘声议论声久久不能平息,直到主持拍卖的小姐在话筒上连续制止了三遍后,暴热的现场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震撼的底价在拍卖小姐的樱唇吐出口的同时,大屏幕也显示出来了,是1.5亿元港币。
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绝大多数人的预期。全场再次爆出热烈的掌声。惊叹,赞美,议论,质疑几乎同时响起。
主持拍卖的小姐虽然乐见这种热烈气氛,但也不得不再一次出言制止这种久久不能平静的场面。
当她宣布了竞价规则,和每一次加价幅度为一千万元港币,竞买人也可以自行报出高于一千万的任意价格后,就有不低于五个竞买人举起了牌子。
价格就是在他们的推波助澜下,在掌声如潮中,在室外的细雨霏霏中,渐渐的逼近了三亿元的大关。而即使如此,场面亦然火爆,依然无人退出。
举着八号牌子的岭南巨贾钱坤不禁焦灼的站起又坐下,这个价位已经逼近了他的心里底线。
他望望那几个陌生的竞买者的面孔,不禁后悔没有在事前做足准备。
在他的左前方,那个妖娆的举着六号牌子的柯菲儿也是不禁一怔,心道,忽然间哪里冒出这么多的竞买者呀,事前怎么没有丝毫的察觉呢?
游目四顾中,她审视了那几个竞买者之后,忽地就觉得那个戴着黑墨镜的中年男子似乎在哪里见过?
至于钱坤,她已经熟知了他的底细,清楚对方是此次拍卖会强有力的劲敌。
她忖度,钱坤也定然熟知自己的底细。她留意了墨镜男子的举动,每次竞价都是毫不犹豫的举牌,倒是那个钱坤,似乎渐渐的有所犹豫起来。
价格到达3.5亿元的时候,钱坤一咬牙站了起来,请求拍卖暂停,以便腾出时间调动资金。
这也正附和了柯菲儿的想法,她账面上的资金是4亿元港币,照如此火爆的场面演绎下去,显然也是不够的。
她也正打算再一次出价后,请求暂停呢。
相对之下,戴墨镜的中年男子和另外的两个竞买者,似乎并无长出一口气的样子,他们轻松闲适的情形似乎在向人们宣告,这张错版币原本就该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他们的表现被柯菲儿和钱坤尽收眼底,并为此不敢掉以轻心,甚至于忧心忡忡。
迷蒙的雨丝不肯稍歇,昼夜不宁笼罩着半岛。摩天大楼鳞次栉比,魔幻的霓虹灯将这座城市装扮的瑰丽绚烂。
经过一番紧急运作,钱坤又调来了1.5亿的资金,而柯菲儿则调来了2亿元港币。
即使如此,他们心里依旧忐忑难安。
反观戴墨镜中年男子的神态,依旧是轻松闲适,潇洒自如。
这越发让钱坤和柯菲儿心里发慌。
重新开拍的钟声临近了。
观者如潮,保安在竭力维持秩序。没有入场券的一概拦在门外。
按照先前的节奏,各路藏家按部就班的入了座,静待辉煌时刻。
与昨天略有异样的是,当欧亦然准备入座的一刹那,看见那位墨镜男子报以神秘的一笑。
他不确定那是不是冲着自己的,但那丝笑容,却让他的心中掀起一丝微澜。
按照规矩,拍卖现场卖家可参与,也可不参与。
但此番不同,因为看好的买家较多,且清一色是大主顾。于是拍卖公司特意发了函邀请欧亦然到场,云蕾便也跟了来。
全场中,最兴奋、最期待的、莫过于他们两个了。
延续昨天的节奏,重新出价开始了,显示屏直接跳出4亿元的字样时,主拍小姐的樱唇里也吐出了4亿元的报价。
场内已经有了极高的预期,因此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发出如潮的掌声,仅有几声不太大的惊叹响起。
五个买家中的三个人举起了牌子。很明显,另两位不知底细的买家看来实力不够,退出了角逐。
不久后就跳到了4.5亿,第一个举牌的是钱坤、依次是柯菲儿,最后是那个戴墨镜的中年男子。
到达5亿元人民币时,钱坤像是刚跑了一场十公里马拉松似的,面赤气促,身子禁不住的微微发抖。
他咬着牙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情绪稳定下来,缓缓地最后一个举起了牌子。
然后,他的身子像是突然抽空了似的,软塌塌的跌做一堆。
这已经是他最后一次出价了。
按照之前的预期,已经超出预算一亿元了,却依然无法拿下那张错版币。
叫到5.5亿元的时候,仅有墨镜男子举起了牌子,但当执拍小姐连问三遍,木槌即将落下之时,柯菲儿的牌子犹犹豫豫的举了起来。
场面像是忽然失控般的,骤然爆发出了潮水般的掌声。
主拍小姐面带微笑连续制止了三遍,才使得掌声平复了下来。
大概是看出竞价的热情已经明显降温,这次标的价仅提高了一千万元,墨镜男子一改先前作风,率先举起牌子。
不久柯菲儿也举了起来,直到曝出了5.8亿元时,柯菲儿神情沮丧的坐在椅子上,像是视若无睹。
当木槌落下之时,她才如同受了刺激般的,身体迥然一振,其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彻底蔫巴了。
空气在这一刻凝固,静默片刻,场上蓦地爆发出了经久不息的掌声,其情景堪比海面上的大潮。
这时候,拍卖公司的总经理上场了,发表了一段精彩的演讲之后,邀请神秘男子和欧亦然夫妇上场合影留念。
然而此刻的中年男子如同蒸发了般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却是遍寻不获。
幸好此次参与拍卖的竞买人账面上都是足额资金,要不然,天价是报出来了,但结果就殊难预料了。
当日的晚宴有拍卖公司主办,欧亦然本想邀请钱坤和柯菲儿参加,谁成想像是商量好的一样,无可如何也打不通他们的电话。
正在犹疑之际,一个侍应生上前递给他一个信封,他接过去走到一处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撕开信封,抽出一页折叠的信打开看时,
上面寥寥数语:
你一定想知道,这张错币为何会如此火爆,而柯钱二人为什么又如此热衷。我不妨告诉你他俩的情况,柯菲儿具有某资本背景,而钱坤却受命于一衣带水之邦。他们无非想利用此币上的错误,在潮海掀起一场波澜,好从中牟利。
与凤城钱坤宴请那张纸条如出一辙,底下没有任何落款。
至此,所有的谜底掀开了。而这个真相,也只有寥寥数人知晓。
但那些惊叹于天价成交错币的各路藏家们,依然是一头雾水。
不过却由此掀开了一场错币收藏大热潮,使得这种原本冷门的藏品红极一时。
钱坤于拍卖结束后的当天下午,就离开半岛回了花城。
柯菲儿也于当天下午乘机返回燕京大学。
此番她竞买错币折桂受挫,势必要在太阳心经和洞幽探微心法上扳回一局。
她没有接欧亦然的电话,是因为不知道说什么。钱坤亦是如此。
她们二人处心积虑,穷极智慧,卑鄙下流设下种种圈套,最终皆以失败告终。
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往日的交际上,都没有颜面去面对欧亦然。
拍卖款到账后,欧亦然又回请了拍卖公司的几个高管。尔后,夫妻俩便计划前往燕京大学去看欧舟。
这日午后,半岛难得的大晴天。西斜的太阳唤醒了都市的勃勃生机,穿城跨海的钢铁洪流闪烁着刺目的光辉。
在丽景大酒店的咖啡厅里,精神饱满的欧亦然和云蕾惬意的晒着透窗而入的秋阳,在馥郁的咖啡香气中,愉快聊起了这笔巨额资金的使用问题。
“老公,你说咱们忽然间有了这么一笔巨额资金,要不要干点啥呢?”云蕾满面喜气的开了头。
“哪,你想干点啥呢?”欧亦然故意道。
“依我看,我们不如把这笔巨额资金分成三份,一份买国债,一份定期存银行,一份用来投资股票。”云蕾掰着手指头说。
“平均划分,还是偏重某一方面?”欧亦然感兴趣的问道。
“按照投资保险系数来看,国债第一,银行第二,股票第三。我们可以把这笔资金划分为六等分,以三二一的方式,按保险系数分别进行投资三个项目,你看怎么样?”云蕾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听起来蛮不错。可是,你想没想过改善一下居住环境呢?”欧亦然笑问。
“想过,怎么会不想。可是我不想动用这笔资金。”
“哦,你什么意思,我有点听不懂?”
“你想啊,这么大一笔资金,光是银行存定期的利息,一年下来也够我们在一线城市买上一套体面的别墅了。何须动用本金呢!”
“哦,明白了,你是想用这笔资金产生的收益,再去改善居住环境?”欧亦然笑问。
“嗯哼!”云蕾耸耸肩,像个贵妇人那样优雅的抿了一口咖啡。
“听起来不错嘛,我亲爱的老婆,你什么时间变得这么有头脑了,有点不认识你了呢?”欧亦然眨了眨眼,故意端详着云蕾。
“说正事呢,正经点。”云蕾无法掩饰满脸的笑意,斥道。
“我基本同意。”欧亦然正襟危坐。
“哦,那说明还有一丝丝不同意的地方?”云蕾盯着他。
“你说对了,是有一丝丝不同意的方面。”
“哦,你不妨说来听听?”
“第一,如今欧舟也大了,大学毕业后该往哪个方向发展,该征求一下他的意见;第二,改善居住环境之后,这笔资金下一年产生的收益,我想收购一些比较奇特的错币,一旦条件成熟,我们可以在一线城市搞一个错币博物馆,不需要太大面积,有个三百平米足够了。这样,我们也算是有了一项实业可做。”
“唔,这个主意听起来蛮不错,毕竟,这笔巨额资金也是因错币而来,投到错币上去,搞个错币博物馆,还可以收门票赚钱,我觉得可以考虑。”云蕾笑道。
欧亦然满意的看着云蕾说道:“那么,选择居住环境之时,就得考虑遴选错币博物馆之地。这样便于就地操作和管理。”
“我赞成,”云蕾拍手笑道,“那么,哪个城市是你的理想之所呢?”
“首都守旧,魔都排外,花城湿热,深圳地处珠三角,与港澳隔江相望,包容性强,经济活力十足。是个理想之地。”欧亦然侃侃而谈。
“不错,我也基本同意。”云蕾学着他的口吻说道。
“夫唱妇随,绝对模范,不许基本。”欧亦然一本正经。
“行,都答应,都同意,行了吧!”云蕾拉长声音。
“那么,我们是不是先去特区走一趟呢?”
“不是说好明天去看欧舟的吗?
“听口气,他似乎不想让我们去。再有一个来月他们也该放假了,不去就不去了吧!”
“你这主意变得也太快了些!”云蕾不悦。
“我知道,你是想让欧舟分享我们的喜悦。可是电话里已经说过,见不见面意义不大。”
“要不,再问问欧舟,看他到底愿不愿意我们去?”云蕾道。
“你问吧!”
云蕾拿起手机,给欧舟发了个微信:儿子,你爸想去趟深圳,完后再去看你,行吗?
未及,欧舟回复道:你们去好好玩吧,实话说,我这里并不欢迎你们。
“什么,你个白眼狼的小兔崽子!”云蕾顿时暴跳如雷。
欧亦然不禁哈哈大笑,引起其他客人们纷纷侧目。
云蕾想骂欧舟,却鞭长莫及,只得拿欧亦然开刀:“你们父子俩一路货色,全是白眼狼。”
欧亦然笑罢,说道:“人说知子莫如父,你这个做母亲的不识趣,非要往上贴,不是自讨无趣是什么?”
“罢罢罢,遇上你们父子,我活该!”云蕾气呼呼说道,一口喝光了咖啡。
把刚才的贵妇人气质早丢到爪洼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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