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校园的前一晚,小楼里,欧舟和江阳师兄弟二人游目四顾,不禁感慨万千。
“师兄,明天就要离开了,我们在这个房间里一住四年,日久生情,反倒有一种恋恋不舍的滋味呢!”欧舟感叹道。
“是啊,这个房间,毕竟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呢,经历了一千多个日夜,陪伴我们走过一路风景。此一去,不知何年,再回首,岁月沧桑,真个是相见时难别亦难啊!”江阳摩挲着床头,又拂了拂桌子,“一幕幕,一件件,皆是别离,秋季来,夏季去,不忍离去。”
欧舟突发奇想:“师兄,既然我们对这个房间感情如此深厚,不如把它买下来,以后有空了,再来住一住,也可抚慰一下我们的寂寥之情了。”
“这是出租房,专门为学生们准备的,人家会卖吗?”
“我想,只要价钱给到位,他们一定会卖的。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话说回来,这也就是我们不差钱。可要是人人都像我们这样想,这房子,只怕早就成为别人的领地了。”
欧舟点点头,笑道:“师兄,你一方面大发留恋之情,一方面又不想买下这间房,这思想,有点怪啊!”
“我是不想让后来者失去一间令人流连忘返的小屋罢了。”
“师兄,哪保险柜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呢?”
“我有个主意,若是我们不退租,以后再来的话,就可以重温一下旧情了,保险柜便不用想办法了。”
“师弟,还是把保险柜送给院里吧?”
“也好,哪我们明天早晨打好行礼,雇个车一起弄过去,然后就去机场。”
“好,就这么办。”
“师兄,不如我们今晚再做一件有意义的事情吧,权当是告别之作吧?”
江阳笑问:“哪你想做什么?”
“夜游神送给我们的信香才用去了一半,不如我们今夜和古圣贤在联络联络呗!”
“哈哈,你的心目中,哪一位圣贤比较适合我们的告别之作呢?”
“千古一帝,怎么样?”
“好,千古一帝做我们的告别仪式,自然意义非凡。”
师兄弟二人说干就干,当即起身,打开保险柜,拿出宣德炉和信香,点燃,插入香炉中,两人躬身拜了三拜,默默祷告三遍。
尔后盘膝于床,闭目凝神。守得一缕神魂,纳注元神出窍。
恍惚间,一位头戴平天冠,身穿皂色蟒袍,鹰鼻深目墨髯之人,缓缓而至,厉声喝道:“大胆小童,何故燃香唤朕?”
欧舟和江阳师兄弟躬身拜了三拜,齐声答曰:“我们乃道祖所遗玄济经六世传人,贸然请始皇帝到此,是为了一件造福苍生大计?”
“咄,当今天下太平,黎民家业安康,何谈造福苍生之语?”
师兄弟异口同声道:“陛下容秉,太平表象之下,总有妄动干戈之辈,盛世繁华影中,暗藏利欲熏心之人。有人为了一己之私,不惜挑起事端,祸害他国,致使黎民流离失所,百姓有家难归。陛下以为,这等人当以何策应之?”
始皇帝手握剑柄:“何人如此大胆,敢冒犯我天朝神威?”
“陛下,屡屡挑起事端者,乃化外番帮。数十年来,遭其祸害者,人口过亿,黎民无数,致使国破家亡,人如蝼蚁,命似纸贱。以陛下之见,这等人物,该以何罪论处?”
“杀无赦。”始皇帝声如雷鸣,大手一挥,就差拔出宝剑。
“陛下,化外番邦武力强大,一己之私者大权在手,如何杀无赦呢?”
“这个吗,”始皇帝一撕胡须,沉吟道:“对于这等人,只有一个办法可用?”
师兄弟对望一眼:“陛下请说?”
“想当年,朕富有四海,带甲百万,内有良丞辅弼,外有名将挥军。天下诸国,闻朕之名,莫不战战兢兢。宵小之辈,明斗不过,便施暗算。目今之计,唯有派遣死士,效荆轲行刺一途。”
“陛下,当年荆轲行刺大王,被大王当场斩杀,此法古时行不通,今世更不好使。”
“时隔千年,似此,朕也无良策应之。”
欧舟和江阳师兄弟再次对望一眼,齐声问道:“陛下以为,这等人确实该杀吗?”
“祸害苍生,自然该杀。”始皇帝挥手断然说道。
“我们也认为该杀,然而世间万物,并不以人的意志发展。谁的拳头硬,谁就有道理;谁的军力强大,谁就是天下王者。恰如陛下当年那样,想杀陛下之人,何止千万,但有人做到了吗?”
“哈哈哈,此言确有道理。天下者,乃强者之天下,此为亘古不变之理。但倒行逆施,为一己之私无故祸害苍生者,着实可恶,此等奸恶之辈,不除不快。”
“想当年,天下人看陛下,是否也如陛下所言,是为一己之私而祸害苍生者呢?”
始皇帝大手一挥,说道:“朕当年所行者,乃是顺天应民之举。尽管天下人不理解,但天下大事者,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周王室八百年江山,到朕继位时已是风烛残年,致使群雄逐鹿,诸侯争霸,祸乱天下,黎民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煎熬百年。若非朕兵临天下,扫尽妖氛,灭六国而平天下,一统江山。百姓方才脱离战乱,黎民尽归家园。普天之下,功至大至伟者,非朕莫属也。”
“陛下雄才伟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然兵凶战危,兵连祸结,从来都是黎民受苦。陛下坑杀三十万赵军之时,可曾想过他们的父母妻儿,仅此一举,便有百万之众泣血悲啼。陛下心之坚韧,手之狠辣,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二位小童差矣,”始皇帝摆摆手,“当年,三十万赵军若是不杀,放他回去,便是纵虎归山,战事一起,至少还得再打十年。而十年战事之后,军民百姓死亡者何止三十万。与其如此,不如快刀斩乱麻,尽数屠之,战事早结束,百姓早受益,天下早安定,黎民早幸福。”
“可是,陛下扫六合平天下之后,并没有大力扶持民生,造福黎民,而是广筑长城,大修阿房宫,重徭役,苛捐税,变本加厉,盘剥百姓。此举陛下何解?”
“天下初定,百废待兴。内有六国余孽作乱,外有胡人铁骑骚扰边境。为使江山永固,朕不得不以非常之举,用雷霆手段。长城不修,江山便无宁日,内乱不除,便如附骨之蛆,早晚也会伤及国本。到那时,朕之天下岂不再次大乱。”
“长城该修,内乱该除。然则陛下焚书坑儒之举,又为哪般?”
“春秋文化,繁荣鼎盛,你方唱罢我登场,但百家争鸣之后,天下大乱,诸国争霸,群雄并起。孔孟之道非但没有教化世人,反倒使文人荼毒,教派林立,皆打着教化之道,行祸乱之举。读书者不遵礼法,著述者立意险恶。似此,不除之,天下何时安定。”
欧舟和江阳师兄弟二人对望一眼,齐声再问:“陛下平定天下,剿灭群雄,阅人无数,何故不能阅一宦官,竟致使江山二代而亡?”
“此朕之过也,真是不堪回首。若是能回到过去,必将赵高挫骨扬灰,灭他九族。”始皇帝咬牙切齿道。
“陛下痴迷长生,致使赵高投其所好,渐掌大权。若非陛下偏听偏信,喜好言恶直言,善小人远贤臣,何至于盛年而夭亡乎?”
始皇帝点点头:“两千年来,朕因杀孽太重,欲念过甚,被禁于幽冥地府,忏悔前生,已有所悟,求长生而早夭,信谗言而丧国,此诚为朕之两大憾事也!”
“陛下启用百万民夫,历三十年而修阿房宫,可曾想过,此一举致使多少家庭流离失所,多少百姓枉送性命?”
“天下者,朕之天下,百姓者,朕之子民。以子民赡养君王者,乃天经地义之道,即使因此丢了性命,也是为朕尽忠。子民为君王效命,修建陵寝,乃是他们的荣幸。”
“后代有君王曾言,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陛下对此有何感言?”
“此言大谬,没有君王,天下便无法治,百姓任有宰割,谁替他们做主?”
“但如陛下视百姓生命如草芥者,百姓还不如不要这样的君王呢!”
“百姓者,如草原之羚,君王者,如兽中雄狮,天生具有生杀欲夺大权。若非如此,人口泛滥,有欲之徒混迹其间,争权夺利者无处不在,岂不贻害无穷。”
“陛下为了求得长生,不惜遣徐福带三千童男童女远赴蓬莱。耗费国库,供养丹士,致使英年早逝,国家易手。假如有来生,您还愿做这样的帝王吗?”
“帝王者,乃朕毕生之所求,假如有来生,我一定做一个百姓爱戴的好君王。”
“假如有来生,陛下还会求取长生吗?”
“一定不会。”
“为什么?”
“朕被囚禁于地宫两千年,早已勘破生死,天界神仙之说,皆属虚妄。”
“陛下的陵寝,已成千古之谜,方才陛下所言,被囚禁于幽冥地府,难道陛下不住陵寝,而在地府忏悔?”
始皇帝不堪回首说道:“地府者,亡故之人所居之所,朕虽拥有庞大的陵寝,却是孤家寡人,整日间幽居在此,不得踏足尘世,深居简出,不是地府胜似地府。”
欧舟和江阳师兄弟二人对望一眼,不禁笑道:“陛下原来是这样想法。哪今日何以听闻信香召唤,顺遂而来呢?”
“此信香乃道祖所制,我等幽居地府之鬼,蒙信香召唤,乃莫大荣幸,敢不前来。”
“不瞒陛下说,我们师兄弟二人,已经先后燃香召唤过多位前世圣贤,君王之中,仅有陛下和则天女皇。”
“哦,还有何人被信香使唤?”
“刘基,三丰祖师,达摩祖师,佛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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