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王腿伤痊愈的消息传遍了京城,靖帝闻听后整整三日未上朝也不见任何人。
除了近身内侍寇淮,没人知道靖帝为何会这样。
深夜,章未晞身着锦荣青袍捧着一方沉香匣子行至太极宫立政殿。
“皇后殿下,此乃婢子专门为殿下调制的驻颜丸,只消按时服用便可蛾眉曼睩,青春永驻。”
岳后抬起满饰珠翠的手接过了匣子,原本面色铁青的脸稍稍缓和了些。
“女子最大的天敌便是岁月无情,幸而有你为我分忧。”
“婢子能为殿下尽绵薄之力,实乃婢子三生之幸。”
岳后抬眼瞧着面前恭敬和顺的女子,欣慰的点了点。
“平身吧,说起来你这司药的位置坐了也快五个春秋了,我是有意提拔你做尚食的,可惜你的心里还记挂着别人。”
一听这话,章未晞立马跪了下来。
“婢子对殿下忠心不二,只是婢子资历尚浅,实在不敢担当尚食之重任。”
“忠心?听闻明国公幼女突发恶疾,是你自荐去瞧的,可有此事?”
毕竟是一国之母,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满是不容触怒的威仪。
“确有其事,婢子深知皇后殿下不喜湛氏一族,可湛星澜心悦太子之事满城皆知。婢子也只是趁此机会前去明国公府劝说湛星澜莫要再纠缠于太子殿下,还请皇后殿下明鉴。”
章未晞垂首不敢直视岳后。
伴君如伴虎,稍有不慎便是祸连全族的灭顶之灾。正因她深谙此道,所以才能在这后宫之中步步高升。
“这么说是我误会你了?”
“婢子入宫数年早已与宫外之人之事再无瓜葛,这些年若非殿下庇护,婢子哪有今日之荣华。婢子身沐殿下恩德,绝无二心。”
半晌,寝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暖炉里噼里啪啦的响声,章未晞把头垂得更低了,汗珠悄悄从额间冒了出来。
岳后的朱唇微扬,俨然换上了一副和蔼的面容。
“好了,起来吧。”
“多谢皇后殿下。”
章未晞松了口气,缓缓直起了身。
“近日有坊间传言,说翎王梦遇华佗仙翁,一觉梦醒后居然能行走如常了。此事荒谬至极,那翎王更是嚣张狂傲,竟将上门拜访的柯相也拒之门外。依你所见,翎王腿疾是否真能痊愈?若传言不实,岂不是枉费陛下为他茶饭不思!”
“回禀殿下,翎王一向身体强健,腿伤完全恢复也不无可能。”
“孽种!他与白溶月那个贱人一样,诡计多端心思深沉。这些年陛下一直对他不冷不热,都要归功于他的那双瘸腿。如今竟不声不响的痊愈了,我还真是小觑他了!”
章未晞看着面前的岳后身着凤袍却口吐污秽之言,早已习以为常。
“殿下切勿动怒,过几日便是千秋宴了,殿下还需克制怒气以防肝火太旺有损面容。”
被这么一提醒,岳后立马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
“罢了,你先退下吧,我也乏了。”
“是,殿下。”
章未晞退出了立政殿,夜空中悬挂的明月那般皎洁,可她的心已不似明月纯净。
这段时日翎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
每日总有大大小小的官员登翎王府的门,可不管是谁来翎王都称病不见。
百里墨为了应付这些人忙得不可开交,官员们吃了闭门羹心里头不爽,悄悄暗骂几声却被百里墨听了个正着。
他将此事回禀给傅玄麟,傅玄麟却是毫不在意。
没了程星在身边叽叽喳喳的,他突然觉得翎王府好清净。程星始终杳无音讯,府里的人都认定她已经死在了山上。
傅玄麟受够了自我折磨,干脆在山上为程星立了墓碑迫使自己相信程星已死。
百里墨从未见过傅玄麟如此这般在意一个人,他几度怀疑傅玄麟是患上了龙阳之癖,幸好如今程星已死,要不然傅玄麟的大计就要毁在一个男人手里了。
“王爷,昨日柯相又来了。您不见别人也罢了,可是连柯相也不见,外头对您颇有微词。”
“百里,你可知他们为何急切的登门拜访?”
傅玄麟捏着手中雕琢精美的纯金茶瓯端详着,淡蓝色长袍衬得他身姿挺拔意气风发。
“因为王爷腿伤痊愈?”
“你只说对了一半,”傅玄麟将茶瓯放下,又拿起了一方松烟墨端详了起来。
“我那四位好哥哥巴不得我早些投胎不与他们争夺帝位,如今听到我重新站起来的传言便会急切的想知道是真是假。而朝中官员多与皇子们相互勾连,他们即便不为了主子考虑,也得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谁也不希望升官发财的路上冒出一个绊脚石吧。”
“难怪王爷要属下将所有来拜访过翎王府的人全都登记在册。”
百里墨顿时开悟。
“往后这名册上的人,一个都信不得。至于柯敬丰,他身居高位自然是要来往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属下明白。”
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傅玄麟的预料之内,唯独靖帝。
他从没想到过靖帝会因他而不朝。这些年靖帝是如何冷待他的,他都一笔笔记着。在他的心里,靖帝早已不把他当儿子。
可现在他也猜不透靖帝了。
“这些贺礼都不是本王想要的,统统放回藏珍阁。”
傅玄麟将松烟墨放下,又从书架上拿出了一册古籍翻阅起来。
百里墨从未见傅玄麟如此重视过千秋宴,从前他要么是送字画要么是送墨砚,今年怎的连这松烟墨都瞧不上了。
“百里,你来瞧瞧。”
他将手中的书递给了百里墨,“你替本王去寻这画上之物,务必在千秋宴之前寻得。”
“属下遵命。”
立冬已至,悬于天际的北斗七星斗柄指向西北方位,预示着寒冷来临。
湛星澜被拘在望舒阁养病,闷了好些日子都快把她憋坏了。
窗外的树枝枯颓,院墙萧瑟,就连在树枝上安窝的鸟儿也不知了踪影,整个院子毫无生机。
湛星澜失望的将窗子关上,冷气也随之散去。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把身上的紫貂毛毯裹了裹紧。
“三娘子,您快来试试这些衣裙,两位郎君把京城布庄里最漂亮的衣裙都买来了。千秋宴那日各府千金都要参加,三娘子生的倾国倾城,必得配一件华丽的衣裙才能衬得三娘子更加美艳动人。”
竹欢欢天喜地整理着贵妃榻上各式各样的华美冬裙。
她的脑海里已经幻想出了湛星澜穿上这些衣裙的样子。
湛星澜放下毛毯走了过来,随手拿起一件都是流光溢彩华丽无比。
“这也太招摇了吧。”
“千秋宴那日各家郎君都会出席的,这可是缔结良缘的好时机啊。往年那些个千金可是在衣裙上下足了功夫的,去年赵侍郎家的千金花重金定做了一身水波月华裙。那裙在阳光下如水波粼粼,在烛火下如月光奕奕,千秋宴当日大获异彩连皇后殿下都赞不绝口,第二日周将军家的三郎君便登门求亲了。”
竹欢说的眉飞色舞,仿佛那身衣裙就在眼前一般。
“这哪儿是争奇斗艳啊,分明是比谁家底厚嘛。就算赵侍郎千金貌若无盐丑似孟光,只要是把金子披在身上,也一样会有人去提亲的。”
“可今年不同往年,皇后殿下下令大臣千金可在殿前表演,据说是为了给太子与王爷们相看呢。”
“还有这事儿?”
“是啊,好些娘子们近日苦练琴棋书画,衣裙更是堪比天仙。听说席娘子有一绝技,可双手同时写字,且写出来的字体截然不同,铁钩银画宛若蛟龙很是出彩。席冼马更是为席娘子花重金定做了一套水仙花衣裙。”
“原来如此,难怪哥哥们送来的衣裙都这般张扬。”
湛南璟和湛墨北必定是想让她压过席怜儿一头,毕竟输了人也不能输了气势嘛。
湛星澜一手一件在胸前比了又比,总觉得哪里不够好。
“三娘子对这些衣裙不满意吗?”
“也并非不满意,只是想艳压群芳,不能光靠华丽。”
湛星澜细长清秀的柳叶眉微挑,她想要的可远远不止艳压群芳。
“竹欢,待会儿我要出去一趟,若是父亲派人来问,你就说我去找厉郎君了。”
“是。”
竹欢乖巧应下。
片刻,湛星澜换上了一身男装,只是这次她并未用换头术将自己化妆成程星的模样。
湛星澜趁着四下无人从后门溜了出去。
身在乾迩庄的厉清尘收到飞鸽传信立马动身前往了艳云楼。
待他赶至时,湛星澜早已等候多时。
“属下来迟。”
“说了多少次了,你我之间无须多礼。”
湛星澜十分无奈,这个家伙就是个榆木疙瘩,油盐不进。
厉清尘点点头,默默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阁主有何吩咐,属下定竭力为阁主分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湛星澜莞尔一笑,厉清尘总是能给她一种无条件可信任的感觉。
这次千秋宴是天赐良机,若是能一举博得靖帝的喜欢,那她接下来的计划便可顺利进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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