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这倒确实是个好消息!」燕王不自觉地念叨着:「上党、河内二地现如今还有多少驻军?」
「禀我王,尚有不下十万人。」栗腹立即说道:「而且经过三年作战,赵军虽胜,却也都成疲兵矣。」
「如此说来,赵军如今可用之兵力怕是只有三四万人?还都疲惫不堪?」燕王的语气中已经有了一丝丝的兴奋。
昌国君乐间和将渠相视一眼,眼中的担心已是溢于言表了。
当即,将渠边又出班劝说道:「即便赵国十万大军分布于上党、河内之地,然从上党、河内抽军而回,也不过是旬日之事尔。国相,旬日之间,即便一切进展顺利,我燕国大军也不过刚刚能抵达邯郸城下罢了。
至于赵军疲敝之探,长平之战结束已久,大军早已进行了修整,并无所谓疲敝之事。」
「大夫此言,谬也!」一直没有开口,静静站在国相栗腹身旁的卿秦将军,终于发声。
先声夺人之后,卿秦对着燕王微微一礼,随即继续说道「我王容禀:若是赵国仍旧守着丹水防线,甚至只是渡过丹水,或许旬日之间,可抽军回身。可如今是何情形,上党、河内皆已入赵国之手,赵军之防线岂有固守丹水之礼?」
微微转过了身,看向了刚刚说话的将渠,道:「此时,上党赵军之布防,早已推进到端氏至伊氏一线,广布于河东与上党交界之所在,即便想要调集,从端氏到空仓岭,再从空仓岭到光狼城,复从光狼城而至故关,过了故关才算进入邯郸郡。而光是上党郡的这条绕过崇山峻岭之路,便不是旬日可走完的。」
这显然是身为将领的卿秦对身为文臣的将渠不讲武德的降维打击了!涉及到如此多的地名的行军路线,对于将渠而言,根本无力反驳。
但好在,国相栗腹旁边有这位卿秦将军,将渠这边也有昌国君乐间啊!虽然乐间的能力比之他的父亲乐毅而言要差些,但对比这位卿秦将军,却是丝毫不虚的。
「你好好站着也就算了,非要班门弄斧,这不是在找死吗!」一边想着,乐间一边便从即将哑口无言的将渠口中接过了话头。
「旬日不足,一月可够!?」昌国君乐间随即出班,颇有些不屑地问道:「若是一月不够,两月可足?卿秦将军,你可别告诉我,以廉颇将军之能,两月时间会集合不了队伍赶回邯郸?要知道,秦国大军从函谷出发,抵达上党郡,也不过月半的时间而已?」
卿秦将军闻言,却是默然,怎么也不肯答话。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乐间接下去要说什么。要是不想丢大脸,就只能沉默不回答。
乐间却不管那么多,轻轻一哼,道:「若是卿秦将军有把握在两月之内攻破城高壑深的邯郸城,本将举双手双脚赞成出兵。卿秦将军,这个军令状,你敢立吗?」
一番话说出,直接将刚刚还咄咄逼人的卿秦将军给逼入了死角。
立吧,那可是邯郸啊!
赵国的国都所在,城高壑深就不说了,更别说如今赵国邯郸城里起码还有数万的精锐,那可是从长平战场上刚刚下来的战兵,战力可力拼秦军的精锐大军啊!
就算是没有这股战兵,单凭着邯郸城里的数十万的民众,只要赵王下令一味死守,想凭着城池,坚持个几个月,也不存在什么问题。
想当年的魏军靠着武卒,那是何其威武!不一样苦攻数月也不能攻破这邯郸城,最后生生被孙膑用「围魏救赵」的办法给调了回去,饮恨在马陵道中。
立了军令状,万一真的没打赢,或者说没有在两个月内攻破,即便不被军法从事,这辈子恐怕再想带兵也是难了......
可,若是不立,这不是承认自己无能吗?被后辈的将领如此羞辱,自
己的威信又何在?
一时间,卿秦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
好在,一旁的国相栗腹似乎也看懂了卿秦的尴尬,当下又跑了出来。
微微一礼,说道:「王上、昌国君有所不知也!如今之赵国不仅兵力缺失,其能打之将,也是多有外调:最难打的赵括,主动前往代北,廉颇驻守上党、田单驻屯河内,只剩下庞煖等将在邯郸之中,此天赐良机也!我王切不可辜负之。」
「况且,如今赵国得之上党、河内二地,今年或许仍是其累赘。然,一旦赵国将其整顿完毕,彻底消化其广袤之土地,则我燕军再不是赵军之对手矣。」国相栗腹说道激动之处,当即就向燕王一拜,道:「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也!我王宜深思之也。」
燕王闻言,又觉得国相说的,好像也有道理,不自觉地就点了点头,
一旁的乐间,却是依旧不以为意,缓缓地继续说道:「名将也好,大军也罢。吾还是那句话,但凡国相能在两月之内攻破邯郸,末将定赞成国相所请。若是国相无力攻破邯郸,赵国将军、主力大军是否在邯郸也是没有意义。」
显然,乐间就吃准了对方不敢立军令状这点。
国相看了一眼一旁的卿秦,显然,但凡卿秦给个肯定的眼神,栗腹就敢更乐间硬刚到底。可惜卿秦终究还是不敢下这个决心。
看着眼神躲闪的卿秦,国相栗腹知道,正面劝说算是不可能了。但放弃那是不可能放弃的,一旦能够说服燕王出兵,带兵之人必是自己这方,而后方的粮草筹措等事,也必然是自己。如此泼天之权,怎能轻言放弃?
既然正面通不过,那就换个方式,从背面来!
「禀我王:所谓战争,乃是两军将士、乃至两国臣民之共效也,非将军一人可决也;况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岂有百分百把握之战焉?若定要将军立下军令状,方可带兵出战,那恐怕再没有将军敢带兵了。」栗腹先是驳斥了乐间的军令状的想法。
燕王又默默点了点头。
栗腹随即继续说道:「之所以微臣坚持王上出兵赵国,乃是基于一点,那边是燕赵之间,必有一战,或早或晚而已。」
「哦?」燕王显然对栗腹这样的判断有些惊奇:「国相此话怎讲?」
「我王试想之,如今赵国之处境,既得长平之胜,势必加入争霸之端。如何争霸?无非开疆拓土而已。」栗腹看向一旁的乐间,笑着继续说道:「昌国君以为然否?」
「当然。」乐间虽然知道栗腹定然是不怀好意,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话。
「既然要开疆拓土,昌国君以为,赵军该向何出焉?」栗腹继续问道。
乐间闻言,心知不妙,但转瞬之间,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当即顺着栗腹的想法,回答道:「北上,燕国。」
「哦?为何是我燕国?将军可能为我王解惑焉?」栗腹显然已经是成竹在胸,随即继续刁难乐间道。
乐间倒也配合,当即就开口诉说了起来。
「赵国之西,为秦国,长平虽胜,却无碾压之势,且秦之国力强大,在无绝对优势下,赵必不愿再与秦战;
赵国之南,唯韩、魏二国,份属三晋,又因此次魏国之援,攻之不义,且韩、魏,中原之地也,攻之即锁秦国东出之路,秦国必阻之;
赵国之东,乃齐国,虽五国伐齐之后,光景不复当年,但到底曾与秦国并立之国,赵不敢轻取也;
唯所战者,北面也!一则草原胡人,二则我燕国也。
今赵括北上,即为解决草原胡人之患也,然胡人之草原无扩地之力,终究还是将往我燕国而来。」
不得不说,乐间显然是得了乐毅的真传的,
一番话,就连准备已久的栗腹也挑不出毛病,甚至就算由他亲自来讲,也讲不得如此清晰透彻。
只是乐间的一番话语,却是令一旁的将渠傻了眼——乐间到底哪边的?
「多谢昌国君!」栗腹微微向乐间行礼道。
随即看向了燕王,继续说道:「以昌国君所言,若赵有争霸之心,赵国唯一的选择便是向我燕国发起攻击,夺我燕国之地而自肥之。」
栗腹稍稍一顿,看了看众大臣,总结道:「故言燕赵必有一战也,不是我攻赵,便是赵来攻我!既如此,何不将战火引入赵国境内,而保我燕地之安全焉?此为其一也。」
「其二,前已言之,如今当是赵国最为虚弱之时,亦或为我军攻赵之最佳时机也。既然燕赵之间必有一战,何不趁赵国虚弱的时候攻而伐之,即或不能将其灭掉,至少可以命其割地求和,以弱赵国也。赵国弱,则燕国安!」
「国相言之有理也!」燕王喜满意地点了点头。
眼看着燕王要同意国相栗腹的提议了,一旁的大夫将渠是看在眼里急在了心里,可偏偏这个理由还是自己的盟友给对方提供的,自己还真就不知该如何破之。
好在,乐间早已对此早有预料,心中更是从在分析赵国战略的那刻开始,便已经想好了对策。
只在这最关键的时候,乐间果断插言打断了燕王的畅想。
「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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