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道急切的声音,打断了正在对着舆图沉思中的赵括。
“进。”转过身,赵括对着帐外说道。
“禀上将军,邯郸转呈阏与城急报!”信使双手将一封帛书呈上。
赵括接过帛书,缓缓展开,一贯之下,眉头瞬间皱起——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命陈勋、孙崮与周骐、赵韦四将,速来中军议事。”赵括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命令道。
“是。”一旁的传令兵立即答应道。
没错,如今的赵括正在代城之中,而赵韦也带着两万多精锐赶到了代城之中。这一切当然不是巧合,而是赵括导演下的一场好戏。
拿着帛书,赵括缓缓走到了主位之上,随即坐下,将那帛书摊开在了桌面。
赵括很清楚,历史性的时刻再度到来了。
如果说,长平一战,改变的是赵国的命运、战国的格局;那么接下来的一战,便是要改变赵括自己以及整个中国的命运的一战了。
虽然李牧已经把前半场给唱完了,唱得那是满堂彩,可接下来的后半场若是唱不好,依旧是功亏一篑。
而想要把这出戏唱出彩来,离不开所有在场和不在场的赵人的努力。也不由得赵括要如此慎重地对待——行百里者半九十也。
很快,四人便被传令兵急匆匆地唤了来。33
赵括正反复告诫着自己:每遇大事,须有静气。虽然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但在表面上,赵括还是要波澜不惊。
一番见礼落座过后,赵括这才开口述说了起来。
“刚刚收到邯郸蔺上卿并平原君一同发来之,飞鸽传书。”赵括的语气显然有些沉重,随即将桌上的布帛递给了最靠近他的陈勋将军,示意他们传阅之。
“信之所言,我王率军追击燕军残部途中,为燕军所伏击。大军溃败。”赵括缓缓说出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消息。
“怎么可能?!”
“我王那里还有四万多大军呢,皆是百战之精锐!”
......
在场诸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赵括,虽然心中知道上将军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但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要知道,就在几日前,还通报的我军已经将燕军围困在安平城中动弹不得呢?
怎么今天忽然间就形式逆转?就算是三万多头猪,燕军抓几日也抓不完吧!即便是王上不懂军,大军之中还有上将军极其看好的爱将李牧啊?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赵括也没有解释,几人随即也顾不得礼仪,赶忙全都聚集到陈勋将军的身边,查看起那毫不起眼的布帛来。
“什么?李牧被派离了大营?”
“平阳君与楼昌共治大军?”
“此黄钟毁弃瓦釜雷鸣之举,何其荒谬也!”
在场诸人除了赵韦之外,可都是见过平阳君的怂样的,就他那样的能治理好大军那才怪了呢!当即,众人就纷纷眉头深皱着吐槽道。
赵括依旧没有说话,因为真正的高潮,还在后头呢!
果然,不出片刻,众人的瞳孔通通放大了,随即齐刷刷地看向了赵括。
赵括这才点点头,道:“上卿与平原君联名亲笔所书,当时无疑了。”
长长的叹了口气,赵括这才缓缓说道:“我王于大军溃败之时,为流矢所伤,送回邯郸之后,已是不治。”
闻言的几人,纷纷默然。心中几分悲伤、几分仇恨,又有几分迷茫甚至还有几分......庆幸?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之所以有着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实在是众人所处的位置太过特殊了。
四人中除了陈勋之外的三人,可谓是上将军赵括的铁杆支持者,就连陈勋也渐渐走向了赵括的阵营。而赵王对上将军的迫害,几人那都是看在眼里的。
自然几人在情感上对于赵王是有所排斥的。虽然或许还没有到达“是日何时丧,予与汝皆亡”的地步,但也绝对谈不上什么好。
可在另一方面,赵王毕竟是赵国的最高统治者,如此人物竟然被燕军的流矢给结果了。身为赵将,实在应该表现出几分的悲痛与仇恨。
“怎么会?”陈勋显然还是不愿相信这个结果。
当然,陈勋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的,要知道,战场虽然凶险,但主将一战而亡的几率其实是很低的,尤其是主将没有亲上战场搏杀的情况下。
一来,主将身处大军中央,想要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便要跨越不知多少道防御,根本就只是故事而已;
二来,主将身边都有亲兵护持,要知道军法有云:主将亡,亲兵皆斩!因此不管是出于忠诚也好,还是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也罢,一旦主将遭遇到危险,身边的亲兵都会豁出命去保护主将。
因此,除非是像赵括这样亲自舞者刀在战斗的最前线,否则,大军主将还是比较安全的。
尤其对于赵王而言,一个活着的赵王显然比一个死去的赵王有用太多了。
甚至若是燕军有的选择,他们会宁愿将赵王放走,也绝不会杀了赵王。
击败赵军甚至围歼赵军数万大军,那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儿。打仗嘛哪有不死人的,今天你死多点,明儿个我死多一点,都能接受。
可你打仗就打仗,急赤白脸地杀了我们家王上,那就已经不算是打脸了,而是直接扣眼珠子了!
那没啥可说的,既分高下,也决生死吧!
秦楚为什么成死敌中的死敌,怎么都解不开的那种,根子上还得从楚怀王那里说起。
齐国为什么在五国讨伐之后,还能靠着两座城池死灰复燃?田单的作用自然是决定性的,但你也不得不承认齐湣王之死也着实拉到了不少的同情票。
一个王上即便在怎么样的糊涂,也不能允许由他国来拿捏,这是诸国默认的底线!
甚至今次若是赵国俘虏了燕王,除非赵王是想直接灭了燕国,否则在递交和书、交割城池之后,就当礼送燕王归国。这也是春秋所遗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礼了。
因此,“流矢所伤,伤重不治”可以说是燕王唯一可能,或者说合情合理的死法了。虽然这样的说法依旧有些令人难以置信。
赵括当然知道,这其中恐怕少不了李牧的手笔。
但显然,赵括并不想纠结这一点,他只需要知道,也让所有人知道:赵王已经死去,死在了燕军的手中便已经足够了。
赵王已经死去,在新的赵王没有登记之前,他,赵括,赵国的上将军,就将是赵国如今最大的话事人!
赵王死在了燕军的手中,身为新话事人,为老话事人报仇雪恨,那也是合情合理不是。
“事实已然如此,多思无意。”赵括淡淡的声音随即响起,将众人的疑惑悄悄掀过:“吾等要做的,是要为王上报仇。”
众人闻言也是纷纷点头,身经百战的他们,也很清楚,战场之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尤其是在围困突围之时,稍不留神就可能出现问题。
再去纠结王上是如何为流矢所伤已经没有了意义,更重要的是趁着燕军尚未走远的时机,展开报复,不惜待机的报复。
“愿听从上将军调遣。”四人相视一眼随即向着赵括拱手领命道,显然四人也知道,若是如此大仇都不报,恐怕赵国即便能苟延残喘一番,也从此要退出争霸的舞台了。
“好。”赵括点点头,随即带着几人走到了舆图之前,这次啊继续说道:“战后,李牧收拢残兵,得卒近两万多人,目前这三万人正堵在了燕军东逃回国的路线之上,而邯郸城中,尚有两万步卒,随进攻不足,然防守有余。
因此在实际上,燕军这七八万大军,已经被我军围困在了从邯郸城之安平城的这一块广袤的区域之中了。
而我军目前,可动用之兵力为三万大军,其中骑兵两万步卒一万,加上李牧所部,大致在六万左右,虽尚不足燕军的八万之数字,但也不是不能打。”
赵括一边说着,一边在舆图上比划着。
“燕军会不会强行向南或向北,再行向东而归国?”一旁的周骐立即问道:“如此一来,我军若是要往燕国作战,恐怕不易。”
显然,经历过这些战斗的周骐,比之其他人对安平城附近地形的掌握,明显要高了一个层次,因此其对燕军可能采取的方式也是有所预料。
赵括闻言,却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
往南,咱们还有河内郡,还有魏军的同盟,燕军要是不想被我军给拖垮在赵地,那就不可能从这边路过。
往北,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越往北也就越靠近草原,地势也就越发地平坦,而这次作战,显然燕军为了攻城,带着多以步卒为主,在这样的平原上别说快过马儿了,很有可能直接成为被赵军骑兵的口粮。
随即赵括回应道:“不太可能,南面有我城池阻隔,绕远路而归,不可取也;而北面多为平原,更利我军作战,其亦难为也。而且,我相信李牧将军。”
相信什么?
相信李牧无论如何,会拖住燕国的大军......
一旦有了这个判断之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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