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进去了!”
蒙骜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直到指甲嵌入皮肤,略略感受到了刺痛之后,蒙骜才算是放下了心。
这重骑兵出击,最重要的就是这第一击。
只要能突破赵军的第一轮的防线,随着重骑兵的速度越来越快,后续便再难阻止了。
眼看着赵军似有所调整,蒙骜只以为这一击要落空,却不想却是轻而易举地突入了其中,怎能不令人兴奋不已。
但很快,蒙骜便恢复了一名将军该有的冷静,眼见着铁骑冲阵,已经全线突破赵军前军的防线,而赵军无论中军、后军都已经掉头而走。
蒙骜知道,是时候继续推进了。
当即,蒙骜大手一挥,中军大纛随即传令,呜咽的号角声瞬间变得更为急促而洪亮了!
紧接着,急促的鼓点再度响起,催促着早就急不可耐的秦军士兵们对着眼前的赵军发动全面的进攻。
面对士气如虹的秦军将士,已经被重骑兵冲乱了阵型的赵军如何会是对手。
即便j赵军的校尉们极力地维持着阵型,试图减少损失徐徐后撤,但显然,秦军得将士们并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在秦军优势兵力的打击下,赵军整条防线瞬间陷入了节节败退之中。几乎在每时每刻之中,都有上百赵军士卒倒在秦军得刀锋之下。
饶是如此,周骐依旧没有下达反击的命令。
原因很简单,秦军追的还不够深。
于是,就在赵军节节败退,眼看着就要崩盘之际,赵军中军突然传出鸣金之声。
显然,这时候的退兵的指令,与其说是退兵,倒不如说是在下令“逃跑”。
果然,听到鸣金之后,无论左右两翼还是留守中军的千余赵军,当即便在各自校尉的带领下,向着后方撤退了起来。
不仅如此,随着秦军得追击,赵军的士卒也甚至是将自己的头盔、甲胄、戈矛全都都抛弃在地,更别说旌旗、战鼓之物了。
站在蒙骜的视角来看:这无疑是一场真正意义上的溃败,没有半点水分的溃败。
尤其在蒙骜登上车辕看到赵军几乎毫无章法的撤退之后,更是确定了,这就是一场溃败。
可惜的是,蒙骜的目力只有这数百步之远,即便是登上了车辕。
若是他能再登高一点就会发现,在那乱糟糟的溃败之后,却是一队队严整的军阵,正在赵军的营寨前缓缓集结。
只可惜,巨大的胜利当前,即便是蒙骜也无法继续保持冷静。
蒙骜很清楚,只要能够击溃这只赵军,他就能直接包围洛城,甚至不需要秦魏联军的出手便能直接将赵军数十万大军困死在颍川郡内。
如此巨大的诱惑当前,一股子强烈的欲望瞬间从蒙骜的心底升起。
一个鬼魅般的声音在蒙骜的耳边反复地吟唱着:“冲上去!冲上去!拿下这只赵军,立下不世的功勋!”
蒙骜当然知道,这样的想法并不冷静。
他也知道,战至此时,秦军已经占了大便宜了,自己也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
可是,看着那狼狈而逃的赵军与一地的旌旗,要蒙骜此时将部队撤出来,那是真的饿做不到啊!
当然,也不仅仅是眼前的利益,重骑兵的效果也给了蒙骜更多的信心。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蒙骜终于缓缓下令道:“传令:全军出击!”
随即,将令很快得到执行。
整个秦军轰然而动,浩浩荡荡地便杀向了赵军最后的阵线。
当然了,蒙骜经过数次的大战,早已经成长起来,如今一战又关系到秦国的兴衰,蒙骜自然也不会莽撞地将兵力一股脑儿地压上。
即便心中已经激动不已,但蒙骜还是保持了最基本的理智。
只见蒙骜数道将令频发:铁骑为矛头,稍稍放缓速度,步卒迅速跟随其后,轻骑兵紧紧护住两翼,大军徐徐向前推进。
应该说,蒙骜的将令很冷静、很合理,按照蒙骜的设想,万一赵军还有什么底牌,自己也能及时回转。
只可惜,现实的情况却往往并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平原放马,从来都是易放难收,更何况是在如此兴头之上,更何况,冲在最前面的还是一往无前的重骑兵。
赵军的溃败如同一管兴奋剂,不仅狠狠地扎在了蒙骜的心头,也更是扎在了每个联军将士的身体上。
甚至即便是深受重伤的士卒,也奋起最后一丝气力,想要冲上前去再斩杀一员赵军,再为自己的军功簿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若是蒙骜及时收兵,或许秦军得将士们还不会如此的疯狂。
可蒙骜偏偏下达了追击的指令,这秦军的将士们哪里还能收得住脚步。彡彡訁凊
一个个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便奋力地冲向了赵军,而赵军在秦军如此的攻势之下,也溃败得越发地快了。
相对应的,赵军溃败得越快,秦军的将士就越兴奋!
明明秦军还是穿着全甲,其速度却丝毫不比已经丢盔弃甲的赵军慢多少。
只是,越是兴奋之时,越是危险之刻,这个朴素的道理。
命运呐,总喜欢找那些登高而忘乎所以的人。
很可惜,十万秦军显然已经记不起这些道理了。
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了追上去,拿军功的念头。
眼前的赵军已经不再是赵军了,而是行走的军功!手快有手慢无的那种军功,怎能不令秦军的将士们眼红不已。
“奋勇争先”四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如今的秦军了。
于是,原本还算齐整的进攻阵型渐渐在秦军众将士的兴奋之情中变得松散了起来。
没办法,秦军的将士们太渴望这次的军功了。
前两年的陈都之战,算是让秦国底层的百姓稍稍缓了一口气,可为了此战,秦国的百姓再度背负了太多的税收。
秦国需要打赢这场战争,获得更多的资源。
而秦国的将士们,更需要在这场战争中获得功勋,以保证自己和家人能活下去。
于是,在面对如今看似唾手可得的军功之时,秦军将士的对手已经不知不觉地从赵军变成了身边的战友。
你多杀一人,我便少杀一人。
我少杀一人,家人就少一碗粟米。
少一碗粟米,家人就可能过不去今年的冬日。
这就是现实。
而在这现实的催促下,秦军的阵型变得七扭八歪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
很明显,这样的阵型,根本顶不住来自赵军的任何一次反击。
跟随着大军行动的蒙骜自然也很快发现了这样的异常,可是他明白:除非自己下令全军止步,否则根本无法调整阵型。
甚至,即便自己下令全军止步,事到如今,秦军也挺不住脚步了。
一个个杀红了眼秦军如同一头头看见了红布的公牛,除非身死道消,否则是不可能停下追亡逐北的脚步的。
正在蒙骜踌躇之际,秦军的阵线变得越发的乱了,不仅前后军之间没了衔接,甚至出现了后方的秦军越过前方的友军的情况。
显然,此时秦军已经朝着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坡而去。
可若是此时……
蒙骜有点不敢往下细想,只能眯起眼睛看着前方仍在逃窜的赵军——希望不要出什么意外吧。
然而,一个人越是不希望出现什么意外,意外什么的越是会找来。
秦军的将士们痛痛快快地追出小半个时辰,看似气势如虹,可若是细细查看就知道,实际自秦军开始追击以来,倒下的赵军却是越来越少。
甚至,战至此时,秦军脚下的土壤也依旧没有被鲜血染成红色。
若是经验老到一些,蒙骜或许也应该发现问题了。如此的溃败之下,赵军的损失却连万数都上不了?这显然是不正常的。
只可惜,此时的蒙骜显然没有意识到危险的来临。
毕竟前方的重骑兵还在肆虐着赵军的将士。
尽管实际上重骑兵们也已经有些疲惫,但在血腥之气的刺激之下,重骑兵将士们的肾上腺素也是不断地分泌,人人都仿佛还有着无穷的气力。
只是,他们似乎都不曾注意到胯下的战马正在嗷嗷地喘着粗气,也更没有注意到在前方看似一片平坦的道路上,隐隐可见的黑压压的一阵。
于是,奔雷般的声音继续在战场纵横咆哮,重骑兵的锁链依旧横扫着前方本就稀薄的赵军阵线。
终于,随着赵军越来越少,秦军眼前的路途却是越来越宽敞了起来。
没等秦军铁骑反应过来呢,前方不远处,赵军残兵忽然就不见了踪迹。
再往远处看去,阳光下,似有严整之军阵在前方等着自己。
当即便有人人心中暗感不妙,只是,已经深入阵线的秦军哪里还有退却之路!
“冲!”
深知没有退路的秦军重骑兵,再度呼啸着向着赵军那黑压压的阵线冲去。
秋风在秦军铁骑们的耳边呼啸着,看着越来越清晰的赵军身影,身下的战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兴奋之情,冲杀得更快了。
然而,秦军的铁骑终究没能抵达赵军军阵的面前。
因为,赵军的军阵,也正朝着他们冲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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