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长平之战才刚刚过去了七个年头,却不想原本一致抗秦的魏赵竟然刀兵相见。
当然,这在战国其实并不少见,但信陵君还是不由得有些感慨。
七年的时间,赵国已经从一个被秦国欺负得喘不过气的小国,摇身一变成了连秦国都要忌惮,甚至要联合自己魏国才敢对战的存在。
可魏国呢?
好像也在壮大,却又好像还是原地踏步。
集结全国的部队,也就只能跟赵军最弱的一支援军有一战之力。
唏嘘也好,感叹也罢,那都是一时之感。
信陵君的心底很清楚,如今最重要的,却是要将这眼前的赵军拿下,进而打通与大梁之间的联络。
没有任何犹豫,信陵君当即便向赵军下达了战书。
按道理来说,赵括蛮可以拖延一两日的,毕竟大梁城说不定就能在这一两日的时间里被田单攻破。
但赵括却没有这么做。
原因嘛,一方面赵括不想把胜利的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哪怕那个人是田单。
另一方面,赵括也深知,大梁城没有那么好破,哪怕田单有着兵力的优势,但那毕竟是魏国的都城。
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击溃眼前的信陵君,然后携大胜之势,一举拿下大梁,打通与颍川郡的联系,进而一锤定音,拿下秦军。
当然,从另一角度来看,与其让着数万临时征召而来的大军第一场战斗就面对精锐的秦军,不如用战力稍弱的魏军练练手。
于是,魏、赵双方几乎是一拍即合。
当即两军便在清晨时分摆开了阵势,开始了三晋最后的统一之战。
只是,令信陵君感到诧异的是,赵军的队伍与他想象中根本不一样。
本该最为厚实的中军步卒方阵,只有小小的一块,倒是左右两翼的骑兵,几乎是自己的两三倍的数量。
实际上,赵括从邯郸所带出来的十二万大军之中,不足本就只有四万多人。
没办法,吕不韦征集的兵力大都是来在九原郡的胡人,而这些胡人之中,几乎绝大多数都是骑马的骑兵,自然到了赵括的手里也是骑兵多过步兵。
再加上分往轵城的两万人中,一万五千人都是步卒,赵括此时中的十万大军之中,也就只有区区两万五千多人的步卒,倒是骑兵多得很——足足有着七万多人。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两万五千步卒,都是赵括从邯郸带来的精锐部队,即便是面对着秦军也是丝毫不虚的那种精锐大军。
这也是赵括敢于正面与信陵君对战的底气所在。
赵括的战法很简单,正面步卒主守,侧翼骑兵主攻。
胜负的关键,无非就是看是魏军步卒利用兵力的优势,先行攻破赵军步卒正面的防御,还是赵军侧翼的骑兵利用来去如风的优势,先行将魏军射崩。
而信陵君在看清了赵军的布置的一刻,也就明白这胜负的关键。
明白归明白,信陵君可不认为自己会输。
原因很简单,情报显示,赵括的这支部队乃是临时征召而来,战力羸弱。
这当然怪不得魏国和秦国的情报人员,毕竟这十余万大军的确是从天南地北集中而来,天知道赵括在第二轮的支援中扣下足足三万大军。
面对这样的情报,信陵君当然有信心能够先一步攻破赵军的阵地了。
于是,战场之上,两军都带着满满当当的信心冲向了对方。
嗯,确切地说,是魏军向赵军发起了全面的进攻,而赵军的主力步阵就杵在原地,纹丝不动,只有两翼的骑兵,也是浩浩荡荡地杀向了魏军。
很快,战事便如同两军的主将所臆想的那般展开了起来。
两翼的战场上,魏军步卒在骑兵的配合之下,艰难地顶住了来自草原的冲击。
是的,草原的胡人在战场上尽情地驰骋着,这一刻胡人优秀的箭术以及赵军优秀的军工业,在此刻的魏军面前表现得淋漓尽致。
来去如风的骑兵,魏军的步卒根本不可能跟上。
唯一的办法,便是在自家骑兵的阻击下,对减速下来的赵军骑兵进行围攻。
只可惜这样的战法用个一次两次还好,用多了之后,很快就被赵军骑兵给破解了。
凭借着自身兵力的优势,赵军的骑兵面对魏军骑兵的拦截,根本不恋战,转身就往另一侧跑。
不管魏军是否追击,都有另一组的赵军骑兵从另外的角度给与魏军杀伤。
很快的时间里,两翼的魏军便基本彻底地处于了防御的姿态。确切地说,是处于完全的被动挨打的境地。
只是,魏军还是有些小瞧了来自九原郡胡人的箭术。
明明身前已经有数面圆盾的护持,可赵军的箭矢就是能找到那缝隙之处,狠狠地钻入其中,带着鲜活的生命。
虽然魏国的骑兵也尝试着反击,但面对赵军的兵力和战力的双重优势,魏国的骑兵根本占不到半点便宜。
只不过短短的一刻多钟,魏军的骑兵便已经损失惨重。
而两翼的步卒也在赵军骑兵的袭扰下,不断地减员。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数十名魏军的将士丧命在赵军骑兵的箭矢之下。
但这点损失对于有着十万大军的信陵君而言,根本不放在眼里。
这个年代的骑兵打步兵,没有重骑兵的情况下,也只能这样消耗了。虽然不算太慢,但却跟快也没有什么关系。
当然若只是这样被动挨打,信陵君早就带着部队撤了。
之所以没撤,实在是侧翼的魏军有多么的窝囊,正面的魏军就有多嚣张。
是的,正面战场之上,也如信陵君所猜想的那般:魏军的步卒依靠着兵力的优势,也在不断地压缩着赵军的阵线。
是的,压缩阵线,而并不是大肆屠杀。
显然,信陵君虽然也经历过数场战斗,但到底还是没有提着刀在战场上拼杀过一回,对于前线的战斗并不是十分的了解,也更不明白“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的道理。
虽然赵军的确在步步后撤,也时时刻刻有着不少的损失,但同样的魏军也在进攻之中损失惨重,甚至魏军的损失还远在赵军之上。
更重要的是,赵军的后撤没有丝毫的混乱。军与军、队与队、甚至是人与人之间,都保持着良好的间距,看似被压缩的阵型,却依旧不影响赵军战阵实力的发挥。
与其说赵军是被魏军逼得后撤,不如说是赵括在有意识地将兵力收缩后撤。
之所以赵括会这么做,显然是赵括已经看透了魏军的依仗。
而这样后撤以后,一来,可以进一步牢牢吸引住魏军主将的目光,让其产生“优势在我”的错觉;
二来,随着军阵的压缩,兵力较少的赵军军阵却是进一步夯实,战力只会更上一层楼;
三来,随着军阵的后撤,无形之中也是渐渐地拉长了整个战线,可以让两翼的魏军更多地暴露在自家的骑兵箭矢之下,从而造成更多的伤害。
可以说,赵军战术性的收缩和后撤,对于如今的战场而言,几乎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当然了,凡事也不可能只有利没有弊。
赵括这一行动虽然从实际作用上是有利于赵军的,但在表面看来,依旧是在退缩。
若是信陵君能够抓住这一点,亲自带队猛突,进而将假后撤改写成真后撤,赵军不仅要损失惨重,士气还会跌落到谷底。
只可惜的是,信陵君或许是一个不错的智将,却远不是一个猛将。
也更没有这份如狼一般的战场嗅觉,虽然直觉告诉他要趁机猛攻完成突破,但落实到行动上,却是变成了继续加大进攻节奏,尽快突破赵军阵线。
很显然,两道命令之间的差距几乎比一支重骑兵还要大。
自然,信陵君终究也是没能抓住这唯一的机会。
于是,胜利的天平不可避免地朝着赵军的方向倾覆而去。
最可悲的是,明明战场之上的主动权已经易手,一方的将领却还是一无所知,甚至依旧以为自己占据着优势。
随着时间的推移,时至午后,魏赵两军如同一个巨长的钉子钉入木桩一般,彻底地绞杀在了一起。
锋锐的钉子狠狠地扎入了木桩,明明只剩下一点点木皮,就能彻底完成突破,信陵君也是屡次强令前线突破赵军阵线,可偏偏,就是攻不破着点木皮。
倒是两侧的木头,却是如同研磨机一般不断地消耗着钉子的厚度。好在是钉子足够的厚实,而研磨机也开得缓慢,一时之间,倒也不怕被消磨干净。
不是庐山真面目,只缘生在此山中。
信陵君从来不是个傻子,只是面对就差一点点的胜利,任谁都无法轻易割舍。
哪怕隐隐地已经感觉到了来自两翼赵军的压力,信陵君还是幻想着能够彻底击破赵军中军,活捉赵括。
只要能抓住赵括,赵军的骑兵不战自愧;
只要能抓住赵括,就能逼迫赵国割地求和;
只要能猪猪赵括,自己就能成为这天下当之无愧的第一名将。
......
显然,随着战争的进行,信陵君已经渐渐迷失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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