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顾辰安在餐厅陪着顾老爷子吃早餐。
顾老爷子突然说:“我昨天去看了小洺,他精神头不错。小纾呢,她怎么样了?”
顾辰安放下手中的筷子,应了声:“医生说已无大碍,爷爷不用担心。”
“这么冷的天掉河里,还是要多留意一下。你等会儿吃完就赶紧回去,别扔小纾她一个人在家里,多陪陪她。”
“嗯,我明白。”
爷孙俩简单聊了几句,无非是一问一答的方式,随后又继续安静用餐。
其实昨晚的事大家都知道,只是都心照不宣,只字不提。
吃得差不多了,顾老爷子才淡淡道:“听说怀恩那小子,让你小叔罚跪在祠堂了?”
顾辰安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顾老爷子放下筷子,拿起一旁的手帕擦擦嘴,叹了一声:“这个家,是一刻也不得安宁。”
早饭过后,顾辰安准备返回上海。
老宅外,不管如何劝阻,顾老爷子都执意要目送顾辰安离开。拗不过老爷子,顾辰安也不再劝说。
车子缓缓启动,直至汽车完全消失在视线后,顾老爷子才拄着拐慢悠悠走回去。
天井下,顾老爷子陡然停住脚步,眼底流露的情绪复杂。他在原地转了一圈,仰天一声轻叹——
一座老宅,百年桎梏。
......
顾老爷子一路来到祠堂外,看到顾怀恩面对着列祖列宗跪坐着。
听到门外动静,顾怀恩迅速直起身子。见来者是顾老爷子时,他露出些许惊讶之色,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爷爷。”
顾老爷子瞥着他缠纱布的手,问道:“手怎么了?”
“不小心划伤了。”说着,顾怀恩故意把手藏了藏。他从小就这样,总是藏着掖着。
顾老爷子微微点头,也没过多理会,只是拄着拐杖来回走动,又道:“听说你昨晚和你母亲闹不愉快了?”
顾怀恩点点头,其实他昨晚喝断片了,记忆都是零零碎碎的。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记不得了。
“因为什么?”顾老爷子双手撑在拐杖上,双眼如炬,浑身散发着威严。
“我...”顾怀恩抿了抿唇,“我喝多了。”
“喝多了啊...”顾老爷子露出一抹老练的笑容,转身看着神龛上的列祖列宗牌位,意味深长地说:“怀恩啊,小洺落水你是知道的吗?”
“......知道。”
“我听下边的人说,是你带小洺去的月溪村?”顾老爷子又说道。
可顾怀恩镇定道:“那天,我是带小洺去了月溪村,但是进村时遇到了大哥他们,小洺就跟他们走了。”
顾老爷子点头不语,回身扫视着他,“你真当爷爷年纪大了,什么都不知道了?”
“......”
顾怀恩怔了怔,刻意避开目光对视,“爷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最好。”顾老爷子顿了顿,“怀恩啊,你知道你名字怎么来的吗?”
这突然问起名字做什么。
虽然很莫名其妙,但是顾怀恩还是应了句:“是爷爷您帮我起的。”
“那你可知道为何给你起这个名字?”
“......”
顾怀恩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下文。
顾老爷子敛了敛眉,一字一句道:“是希望你要心怀感恩地活着,无论是处事还是做人。”
顾怀恩蹙眉不明所以,什么叫“要心怀感恩地活着”...
突然,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爸,您怎么在这儿。”
邱燕玲的出现,打断了爷孙俩的对话。只见她手臂上还缠着绷带,脸色难看至极。
顾老爷子瞥了她一眼,淡淡地说:“我听说孩子在祠堂罚跪,来看看什么事。”
邱燕玲走进祠堂,对着顾老爷子假意相笑道:“爸,也不是什么大事,怀恩他昨晚喝多了,瞎胡闹,便罚他在祠堂里反省反省。”
“......”
顾老爷子看着眼前这母子俩,冷哼一声,便拄着拐慢悠悠走出祠堂。
走到门口时,顾老爷子刻意停下了脚步,双手握拐回过身,厉声道:“都给我管好自己,做好自己!”
.
.
.
上海。
午饭过后,袁纾在客厅画画。
这幅《竹林幽梦》,袁纾画了很久。今天正好没事在家,就又重新拿了出来。
她画画时,恬静而优雅。时而蹙眉,时而舒展,完全沉浸其中。
就连荷欢什么时候出现在她身后的,她都不知道。
荷欢把切好的果盘放在一旁,在看到画后不断发出感叹:“姑姥姥,你也太厉害了,画得这么好!”
袁纾抿唇一笑,手中的画笔重新点了点墨汁,继续专心画画。
虽然她没有参加过专业的等级考试,但是她的爷爷可是当代国画大师——袁克。
在她很小的时候,爷爷就开始教她绘画技巧。六岁时画了一副《池中莲》,惊艳了行内外许多人。
后来高一的时候,袁纾断断续续用三个月的时间,独立完成了一副山水画作,在当时卖了五位数。
以此可见,她的画工有多厉害。
高考前夕,袁克想引荐她到美院去进行更专业的学习。
可惜袁纾自己对画画不温不热,最后选择了外语专业。
从那以后,画画就只是她生活中娱乐消遣的方式之一。
荷欢站在一边,细细打量这幅画,有竹林、有亭子、还有寺庙...
她不禁好奇地问:“姑姥姥,这画的是哪啊?”
袁纾应道:“我和你姑姥爷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荷欢大惊失色道:“真的吗?”
“嗯。”袁纾扬唇一笑,停下手中的画笔,抬眼目视前方,仿佛画中场景一一浮现在眼前——
“顾辰安说,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们都被大雨困在这片竹林,然后我们就这样认识了...”
“听起来怎么那么像电视剧桥段哈哈哈哈...”
荷欢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是顾辰安回来了。
他随手把外套挂在墙上,换上了拖鞋,来到客厅。
荷欢见只有顾辰安一人,探头问道:“姑姥爷,我爸呢?”
顾辰安见袁纾气色好了许多,心也稍微放下些。这才告诉荷欢,莫叔在楼下等她。
荷欢闻言,便起身去鞋柜前把鞋穿上,又披上外套,动作一气呵成。
袁纾跟着身后也来到玄关处——
“荷欢,你这就要回去了吗?”
荷欢俏皮道:“蹭我爸车不用花自己钱,该省省该花花。”
袁纾哭笑不得道:“好吧,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眼见荷欢已经推开了门,她又回头说道:“姑姥姥,你和姑姥爷要多点回家,不然我太孤独了...”
袁纾笑笑应了声好。
送走荷欢,回到客厅里。顾辰安正坐在那幅画前,静静观赏着。
袁纾走了过去,把手搭在他的肩上。顾辰安大手一揽,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间。
他轻声问道:“什么时候开始画的?”
袁纾思索着,应道:“高二高三吧,记不得了。”
顾辰安笑了笑,伸手去拿画笔,随即在画上添了几笔。
落笔果断有力,不拖泥带水。
就是这看似随意几笔,却让这幅画变得更加完整了。
袁纾盯着画,久久未发出声音。
这画中一切,都真真实实存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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