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之后,在实业司的招标重金之下,棉衣工坊迅速建成。
李从燕在吴从汉、李偲升的陪同下,来到登州城南的兴庄村。
此时的兴庄村一大半都被圈进了棉衣工坊内,被征用房屋的村民得到了不少的补偿金,随后便被民政部户籍司迁往周边的村子居住。而没有被征用房屋的村民则继续居住在兴庄村内,工坊所需的百工和学徒大多都是村中青壮,可以说此时的兴庄村成了一座工坊村,兴庄村的百姓也因为棉衣工坊得到了巨大的实惠。
李从燕等人策马来到棉衣工坊的门口,此时新任工坊主事胡经早已等在门口,见到李从燕等人急忙上前见礼。
“主上,这是新任主事胡经,原本是木器坊的一名管事,很有能力,此番被属下提拔为棉衣工坊主事。”
“嗯!”
李从燕翻身下马,笑着勉励了胡经几句,而后便与众人一同走进工坊。
一进工坊,李从燕便看到许多学徒正扛着一包包棉花进入前方的厂院内,耳边还能听到纺车运转的声音,一派忙碌的景象。
“主上,这几间是棉布的生产处,按照主上的指点,工坊将丝绸的纺织机加以改良,用来纺织棉线,织成棉布。”
此时江南各地的纺织技术有了很大的发展,织工使用的纺车虽然还比不上后世明清时期的纺车,但是已经非常成熟,纺织的效率也有了很大的保证。
在棉衣工坊筹建的时候,李从燕便命人搞到了一架纺车,然后根据自己记忆中后世纺车的样子,进行了一些改进。为了保险起见,李从燕在改进纺车的时候,还特意找来几名纺工协助,最终用了几天时间改良成功。
主事胡经跟在李从燕的身旁,向李从燕介绍着棉衣工坊的情况。
“工坊已经织成一批棉布,主上真乃神人,竟然能想到用棉花来纺布、制衣,这棉花质地柔软、保暖性好,织成的棉布非常柔软舒适,而且相比于麻布更加耐磨,属下以为将来可以将棉布作为一项单独的货物加以出售,一定可以赚不少钱。”
李从燕赞许的看着主事胡经,此人的头脑非常好,看到了棉布的商业价值,同时也看到了棉花的优点,可以自主发挥,寻找可以赚钱的卖点,是个干商业的好苗子。
“说的不错!将来等到棉衣工坊的产量完全可以满足军中需要后,可以尝试对外售卖棉衣、棉被,以及成品的棉布。”
胡经眼见自己的提议被李从燕采纳,心中高兴不已,当即叉手领命。
李从燕摸了摸两名学徒送来的棉布样品,棉衣工坊的技艺很不错,这棉布与后世的棉布几乎一样,相差的只是颜色没有后世的多种多样、绚丽多彩而已,眼下的棉布只有棉花的本色,暗白色而已。
“这些棉布要加以印染,制作棉衣的棉布要染成红色,制作棉被的棉布染成灰色。”
“喏!”
胡经说道:“属下和李司丞、吴部长在棉衣工坊筹建的时候,就已经商议过,觉得这棉衣和棉被会用到各式颜色,所以已经在工坊内布置了染色车间。只是现在染色工匠还未到位,所以目前尚未运转起来。主上的指令属下会尽快落实,染色车间的人员会尽快到位。”
“嗯,很好!”
李从燕设计的新军棉衣样式类似于飞鱼服的款式,上身是略带修身的汉服样式,下身是飞鱼服一样的褶皱裙摆,都是以棉花填充,以棉布为料,说白了就是飞鱼服样式的全身棉袄。
如此设计加上大红色的渲染,制成的棉衣肯定非常抢眼。而棉被用灰色可以尽可能的吸收热量,军队出征在外也可以更加耐脏。
此时胡经笑着说道:“属下看过主上发下的棉衣样式,与咱们幕府的常服相近,用上大红色肯定非常抢眼,一定会成为咱们登州新军的面子,让其他军镇的那些丘八看了就嫉妒不已!”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
随后李从燕陆续视察了纺织车间、裁剪车间,最后来到了成品车间。
成品车间内已经有了一些做好的棉衣和棉被的样品,李从燕随机检查了几件,这些样品的发现质量都非常好,满意的说道:“看来吴部长、李司丞、胡主事都非常称职,棉衣工坊的事情做得非常好。有了这些棉衣、棉被,待到冬日到来,将士们肯定能过一个温暖的寒冬了。”
吴从汉、李偲升、胡经叉手说道:“愿为主上效力!”
李从燕勉励了三人几句,而后拿起一件棉衣,忽然想起了后世的尺码标准,于是说道:“以往裁剪衣服都要量身定做,数万将士定做起来费事费力,而且一旦发生战事,军中将士将不断变动,或是退役、阵亡,或是有新兵入伍,如此幕府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一个一个量身定做。”
主事胡经点头说道:“主上的担忧非常在理,只是属下一时没有主意加以解决,请主上示下。”
“尺码,可以制定衣服尺码的标准,所有人都以尺码来挑选相应的衣服。”
“尺码?”
“主上,这尺码是什么意思?”
这些三人都有些不明白,看着三人疑惑的样子,李从燕继续说道:“尺码便是尺寸的记号,以将士高矮胖瘦为标准,身高每相差一寸、体重每相差五斤,尺码便有所增益,以一号、二号、三号为记号。如此,军中将士只要知道自己的身高和体重,就知道自己应该穿几号的衣服,如此军中直接统计需要一号棉衣多少,二号棉衣多少,然后按照需求量采购、下发,便省去了许多时间和麻烦。”
如此说完,吴从汉、李偲升、胡经恍然大悟,这种办法三人当真是闻所未闻:“真不知道主上是如何想到这等好办法的!”
三人纷纷在心中感叹一阵,而后李偲升叉手说道:“启禀主上,属下与吴部长商议了一番,如今棉衣工坊也做出了一些样品棉衣,是不是可以将这些棉衣分发给幕府各级官吏,以及军中将领,也算是给众人的一种福利?”
李从燕笑着说道:“也好,不过不是现在发,现在棉衣工坊的样品棉衣也没有这么多。这样,等到入秋之时,幕府上下官吏每人发下棉衣两件、棉被两床,颜色和花纹就按照各级官吏常服的标准印染。”
“这棉衣和棉被作为幕府的福利,这没问题。幕府的常服是每两年一发,这棉衣就每三年一发吧。所需的钱粮由民政部下拨,从棉衣工坊采购。”
“喏!”
定下之后,李从燕笑着对吴从汉说道:“你看咱们的李司丞多厉害,三言两语之间就为棉衣工坊揽下了一桩大买卖!”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李偲升有些不好意思的行礼致谢,吴从汉则是笑着对胡经说道:“你的这位上官对你不薄,上来就送来大生意,你可要有所表示才对。”
胡经笑着说道:“吴部长说得是,回头我给李司丞多送一件女士棉衣好了。”
“你快打住,想送我女士棉衣,先送我一个女人才对。”
众人闻言大笑起来。
说到这里,李从燕便想起一件事情,吴从汉、李魏、李任等一众老部下到了今日都还是单身,连同自己也是身边没有个女人,看来这终身大事也要提上日程了。
一番视察之后,李从燕便启程返回登州城,今天傍晚时分还约了镇抚司指挥使白济汛谈事情。
吴从汉和李偲升则是留在棉衣工坊,与胡经协商李从燕新提出的一些要求,尽快落实下去。
当李从燕回到府邸的时候,白济汛已经等候在偏厅内,李从燕大步走进来,对着叉手行礼的白济汛笑着说道:“来的挺早啊,镇抚司有什么新消息吗?”
白济汛叉手说道:“启禀主上,这是镇抚司刚收到的情报,依然是关于契丹大军的。”
“念!”
“喏!”
白济汛打开情报,说道:“契丹主耶律德光率部撤回契丹境内,幽云各地损失惨重,估计被契丹大军掳走的人口至少在十万口以上,其余粮食、牲畜等损失无法统计!特别是应州等几个被契丹大军攻陷的城池,据说都已经被契丹人搜刮一空,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鬼城!”
“此外,还有消息显示石敬瑭在契丹大军北撤之前,派人给契丹大军输送了大批的钱粮。不过此时缺少实证,暂时没有证实。”
李从燕刚回来的时候心情还是很不错的,可是此时脸色却已经阴沉了下来。
这些情报中的数字很冰冷,但是那十万口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如今这些同胞被契丹人掳走,下场注定是悲惨的,多半是被契丹人当成奴隶或者是南下入侵的炮灰。
“石敬瑭!”
按照李从燕对历史的了解,石敬瑭绝对干得出给契丹人送钱粮的事情来,这事有极大可能是真的。此时李从燕心中怒火中烧,只恨自己穿越过来为什么没带着枪炮,如果有枪炮的话,此时李从燕一定冲到太原去,将石敬瑭碎尸万段!
李从燕深呼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可还有别的消息?”
“还有一封情报。”
白济汛说道:“洛阳方面,今日圣人李嗣源突然下诏,改任李赞华为昭信节度使,不过却要求李赞华前往洛阳居住,只是享受节度使的俸给。”
听到这里,李从燕面色巨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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