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震见几人做派,心中一阵为难。心知各峰长老一来都不愿耗时费力多教徒弟,二来这王天水和刘浩二人资质确实也谈不上好,要不然也不会入门直到现在才修炼到灵煅后期。
本来刘浩若自选一峰,他也就顺水推舟定下来,皆大欢喜,谁也说不出个不字。
偏偏这刘浩让自己来安排,恐怕无论安排给谁,谁都要说他雷震有薄此厚彼之嫌。
“这胖孩子咋就这么实诚?什么但凭门主安排,简直是不知当家难。”雷震心中腹诽一句,最终出言询道:“不知哪一峰的长老师兄愿意收此子入门下?”
他环顾数轮,又询问了一遍,却仍是无人应答。
良久,雷震有些无奈地道:“如此,你便入我天兽峰一脉罢。”
一番安排落定,雷震和风彸便在天云台前摆开场面,现场受了王天水、刘浩二人的拜师之礼。
礼成之后,雷震终有些激动地道:“我天兽门两次内门添丁,皆因灌灵果起,前有仙品大会拍得灌灵果,后又有神锋门炼丹赠丹之事,如此短时间内能够晋升九名通元境弟子,在我天兽门却是许久从未有过之事,实乃上天垂怜,令我天兽门后继有人。”
一席话说完,雷震召了郭焱上前,低声吩咐几句,又转向众人道:“接下来举行的仙术试炼,乃是我天兽门成名仙术‘大日金甲术’的传承之礼。袭先代之志,便需先承先代之术,虚天御灵诀历来师承各脉,这大日金甲术却是历代皆以试炼之法相授,并非我等刻意为之。若能通过试炼,习得此术自是最好,若不能通过试炼,尔等亦不可心存怨怼。仙法道术有缘者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这‘大日金甲术’有此试炼亦有其深意,不能通过试炼而强行修习此术者,身心无法承受大日金甲术的侵蚀,以之对敌无异于作茧自缚,尔等切记。”
一番话讲完,听雷震说得严重,众人心中皆怵。
少顷,郭焱走上前来,将此次参加试炼的九名弟子逐一点出,在雷震面前站成一排。
雷震抬手连点,往九人额间灵台处依次打入一道白光,环视众人道:“此乃避水诀,施术极为简单,尔等参悟半日,便可入潭试炼了。”
雷震一番话说完,便同几名长老一起下了天云台,往山中一间占地极广的楼阁处行去。
天云台上,九人中除了柳轻衣,皆是就地盘膝而坐,开始参悟修习起避水诀来。
柳轻衣因为早已修炼过此术,只能百无聊赖陪着几人一直等到晌午,捱到最后一人修成收功,方才在郭炎的带领下,逐步下了天云台,直朝天兽峰后山行去。
大石潭乃是位于天兽峰后山腰的一处深潭,其上一块巨大的山石亘屹,潭水终年黑色却无一虫一物生长。
只因潭水不是普通之水,乃是仙界一样稀罕之物‘一元重水’,此水被一些炼体门派奉为圣水,在整个仙界极为有名。
这一元重水虽说炼体效果极为霸道,但身处其中的痛苦程度也是剧烈无比,侵泡在一元重水之中,不仅会全身皮开肉绽,更有重水化雾直蚀筋骨,更会往周身经脉之中反复挤压,那种滋味却是比热锅上浇油、生剥人皮等痛苦还要更甚数十倍,常人根本无法忍受这种痛苦。
以至于诸多天兽门内门之人,即便参加过仙术试炼多年,一说起大石潭三个字依然是谈虎色变,浑身毛骨悚然。
九人跟在郭焱身后一路前行,走在靠前的萧景延、李宫峻、方蓉三人似乎提前知道了些厉害,脸上俱是凝重之色。
其后的缈远峰四人却是一脸轻松,黎德强更是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走在最后面的王天水、刘浩二人则是一脸茫然相,二人刚拜入内门便跟着来参加仙术试炼,方才连雷震所说的试炼规矩都听得不甚清楚,一路跟来自然是懵头一打鼓。
几人翻了几条山道,来到一处山间巨石之下,只见一口约七丈见宽的黑色水潭,潭面水波丝毫不动,如一面黑黝黝的镜子一样。
众人站在潭边,郭焱道:“各位师弟师妹,这便是今次的试炼之地,一会念动避水决,入潭之后需得下潜三尺。入潭之前还需将身上所穿衣物以及灵环等物事除下,最好只作贴身衣物下去,在潭中坚持一天时间便算过关了。”
郭焱说完,环视众人强调道:“既是炼体,自然不得使用宗门灵宝钹兰衣,违者直接视为退出试炼。”
一番言语耽搁,潭边众人脱下所穿的紫色道衣,又除去钹兰衣、灵环等携带之物,只穿了一身贴身衣裤立在原地。
严宽和黎德强二人则直接脱了个精光,赤条条地站在潭边跃跃欲试。
方蓉一见之下,面露为难之色,看向郭焱道:“郭师兄,你看我这... ...”
郭焱见状,知其出于男女之防,担心入水之后被众人窥看,遂出言宽慰道:“潭下伸手不见五指,你自找一处角落下潜,水下倒不虞被人看见。上岸之处,我为你布一处节阵遮掩便是,你跟我来。”
方蓉闻言放心地道:“如此便多谢师兄了。”说罢跟着郭炎走到另一侧潭边站定,只见郭炎双手连动,在方蓉身前布下一道灰光屏障,将其掩去身形。
待方蓉准备就绪,郭焱走到石潭一侧站定,掐指看天,一声令道:“入潭!”
只见潭边九道人影齐身跳入潭中,施了避水决往下潜去。
不多时,潭中漆黑的水面一镜如洗,又恢复了平静,不再见一个人影。
柳轻衣初入潭中,顿觉周身一紧,这潭水似乎如同一块大石一般,把身体压挤得透不过气,四肢筋骨缩作一团,极难伸展开来。
念动避水决下潜两三尺,更觉得压力奇大,潭水透过贴身衣服在皮肤上来回挫抖,只觉浑身又麻又痒。
柳轻衣心中一阵轻松,暗想:“如此潭水,倒也有趣。”
如此过得一时三刻,那浸泡于潭水中的肌肤却是愈发地痒痛,周身直如万千蚂蚁撕咬一般,让人难以忍受。
连带着身体受到的挤压也更甚,似乎体内的血液都要冲破血管,喷涌而出。
柳轻衣此时心境已不再轻松,不断运转周身元力对抗外部的潭水压力,只是那潭中重水似乎连灵元也能穿透,逐渐刺破皮肤表层,直达七筋八脉。
一番此消彼长下,贴身衣物齐齐碎成条状,体表皮肉也开始逐渐崩裂,直教人痛不欲生。
此刻潭下虽伸手不见五指,却并不影响耳力,甚至痛觉袭来,耳力显得更为敏锐。
柳轻衣耳听得潭水波动,已有一人抵受不住,从潭中跳了出去,带起一身湿答答的水滴,在潭边出声道:“郭师兄,我这般中途停止,是否还有资格再下水试炼?”却是王天水第一个抵受不住,跳了出去。
只听郭焱答道:“自然是可以的,此次试炼有五天时间,前四天你等皆可再行下水重新试炼,时间可以叠加计算,只是到了第五天便不可再中断了。”一番问答之后,不久又听‘噗通’一声,自是那王天水又跳了下来,重新开始试炼。
如此没过多久,又有一人怪叫着跳出水面,却是黎德强的声音:“这潭水有古怪,师尊不是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么,怎么会这么痛?”说罢,犹自在潭边嗷嗷连声,不停跺着脚。
如此持续一阵,终于又听‘噗通’一声,却是黎德强再次下了水,岸上再无一人言声。
柳轻衣在水下听得清楚,郭焱说的试炼中途可以停止,本也想上岸暂歇,不由想起兵书上所讲‘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心道:“自己始终要捱过一整天时间,不若趁第一次便忍到结束,若反复上岸,挫伤了锐气,不但越来越难,更要平白多受些痛楚,实在有些划不来。”如此想过,终也在潭水中苦苦撑了下来。
他一边抵御着潭水侵蚀,一边冷不丁地想起方蓉来,不知那样一位仙气飘飘的女子,穿一层贴身衣裳,在水下又是何等模样?恐怕早被潭水泡得形体毕露,香艳无比了。
如此这般想着,却因转移了思维注意力,反而稍解了那潭水带来的痛苦。
水下仍旧漆黑一片,毫不见物,柳轻衣心中一阵心猿意马,泛起好些恶趣味的想法来,竟真个觅着方蓉下水的大概方向游了过去。
游过数息之后,柳轻衣竟真个在潭底碰到一人。一触之下,发觉其人即便在这大石潭下,依旧一身皮肤光滑异常,全然不似男身,心中一阵兴奋,急急向其上身摸去。
那人却是全身一颤,身子极速滑上水面,柳轻衣缩手间,心中嘿嘿一笑,“小娘皮,你跑什么跑?”
却听潭边“哗啦”一声,一人气急败坏地道:“哪个混蛋摸我?”听其声音竟是李宫峻。
“娘娘熊,原来是你个人妖。”柳轻衣只觉指尖阵阵发麻,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如此一连数天内,先是步鸠、方蓉、柳轻衣、萧景延四人在第一日便完成了试炼,上了潭边换了身衣服等待余下的人。
刘浩和严宽却是各自上来了一次,到了第二日方才完成试炼。
捱到第三日,潭边聚起的六人,尽皆一脸喜色,陪着郭焱一起在岸边默默静待。
余下的李宫峻、黎德强和王天水已是数次下水,一直持续到最后一日,始终没有坚持过一天时间。
论实力三人中的李宫峻和黎德强并不算垫底,竟然不如初入内门的刘浩,实在让人大跌眼镜。
奈何这大石潭考验的却是个人心性、承受力,刘浩性情温和坚韧,却是暗合了大日金甲术的修行要求,在仙术试炼上竟是强过三人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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