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嵩说话间,他身后的护卫中,一个大汉满脸笑意,几步走了出来。
大汉皮肤晒得黝黑一片,满脸风尘仆仆之色,方广自己看了半晌,这才认出,此人正是因为自己一言,南下苍梧,南海两郡的校尉史涣。
经过南方暴晒,英挺的兖州校尉,面色,同百越蛮几乎一般了。
“史校尉,你回来了啊?南方一去,校尉更添精悍之色了!”
方广见到史涣,心中大喜,正是春耕时节,黄河边几块地,一直被方广压着不种,不就是等史涣的南方种子?
“大同先生,先生一言,吾南去万里,才知道我九州瑰丽,实在非中原一地风貌!”
“此次去,抢也好,买也好,人也杀了数百,钱也花了几万贯,总算幸不辱命!”
“蛮地植株,但凡有的,种子,茎叶,都取了北来,还请大人查阅!”
史涣说话之时,身后早有军卒,将数百个布袋,从屋外牛车上取下,放在了满仓庐的院落中。
方广一眼看去,每个布袋下,都用细绳子系着取自何处,果实为何,字迹娟秀,有的还画上了植株形貌,一见史涣就是用了心。
史涣见到方广满脸喜色,蹲在地上,一个个查阅布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中瞬间噙满了泪水。
“大人,大同先生,南方险恶,随我去的兄弟三十四人,回来兖州的,只有十三人了!”
“剩下之人,其中半数,不是中了瘴气,再无酣战之力,就是断了手脚,主公身边,向来不养闲人,吾今日想请大同先生,为那兄弟十三人安排条路,但用银钱,就算史涣借大人的!”
方广本来满心喜悦,听到了史涣之言,一颗心不禁沉了下去。
不用说,曹营中随着校尉南去之人,都是百姓子弟,世家豪门,哪里肯吃此苦?
乱世之中,寻常军卒,没有厮杀之力,求生也是极难,不是曹操无情,而是各家诸侯,都是如此。
史涣此人,在三国演义中,名声不显,之知道最后做了中领军,乃是曹操身边禁军统领。
没想到,眼前大汉,如此重义!
“史校尉,哪里要校尉银钱?我东郡,兖州,以后九州身法,都有校尉三十五人大功,我身边正缺亲兵,就让校尉麾下兄弟,到东郡来!”
“我方广断然不会亏待了他们,还有,殒命蛮地的军卒亲眷,劳烦史校尉找出,吾养之!”
“南去大举,可比攻城掠地,还要重要的多了,一袋植株种子,比起一座城池,也是不差!”
方广抚摸身前布袋,满脸都是肃然之色,史涣听了他的话,再也忍不住,眸子中泪水一滴滴滚落下来。
曹操父亲,人老心不老的曹嵩,脸上也难得露出凄然之色。
史涣身后,曹老板泡妞炮灰曹昂,听了方广直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大同,你的话,和我同阿爷,史校尉北来,路上一个人说的一样!”
“此人像是世家子弟,无意间看到了校尉布袋,连连说父亲格致,天下难能!”
曹昂声音稚嫩,看着方广,满脸都是赞赏。
他身边曹安民,听了也忍不住插口。
“就是,他还要细看布袋,被史校尉皮鞭打走了,他自称士元,说随着咱们一起北来呢。”
“大同,你一向看的准,此人,是不是刘表的奸细?”
方广一听士元,不禁虎躯微震。
士元?还能看穿自己遣人南去的伟大之处,除了庞士元庞统,还有何人?
这是凤雏啊,和自己,诸葛亮齐名的大拿,怎么就被两个小公子,史涣这个黑杀星,用鞭子抽走了?
“士元,可是生的样貌不雄,有些猿猴之状,嘴尖音破的?”
“就是,长的就不像有格致,学识之人,想来知道兖州粮多,趁食来的,我和哥哥,还踢了他的马,抽了他的坐骑,看着此人狂叫而去的!”
曹安民洋洋自得,方广听了,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庞统样貌丑陋,为此吃了很多亏,此次,更是一番投效之心,被老板公子打的稀碎。
史上,也不知道凤雏和曹老板有没有交集,现在看来,多半也被鄙视过。
如此想来,后来人家处处算计曹家, 也算是出气了。
“唉,此人就不说了,曹公,少主公,吾等以后可不能以貌取人啊,能看出南去不凡的,不会是平常人的!”
“来人啊,把种子收起来,我亲自去庖厨指点,今日不醉不归,为了折损在蛮地的兄弟,为了主公大业!”
曹营中人都知道,东郡郡令才不讲什么君子不近庖厨!
曹操身边人,只有和方广私交笃厚的,才会让郡守亲自去厨房指点。
满仓庐的菜,都是爆炒而出,和汉末天下主流蒸煮不同,最是下酒。
能在庐中喝一口东郡的青梅酒,吃一口庐中菜肴,实在是人间至乐了。
曹家几人一听大同亲自操持,都是眼中一亮,庐中早有仆役,收拾布袋,更有军卒,去请枣袛,徐庶等人来此同饮。
当夜畅饮到三更时分,曹嵩喝嗨了,老夫聊发方广狂,七十老翁,学着儿子在庐中狂歌,引起了一片赞叹。
方广众人拍腿应和,此等格调,算是东汉版本的卡拉OK,饭后娱乐项目了。
畅饮间,曹昂没见到太史慈,麴义,他听曹孟德说起两人,问到方广,才知道东郡甲士,至锐之军卒,都在城西山谷练兵。
一郡虽小,方广却是殚精竭虑,硬生生的操持出了四营兵马。
虽然不过三千之众,却是方广军略的完整体现了!
东郡,方广陪着曹家爷孙,史涣喝酒,满仓庐以北百里之地,东武阳城,袁绍的东郡郡守臧洪,也在宴请不日才到此地的匈奴虎酋。
不过十几日,本来刚健强悍的臧洪,已经熬的满眼通红,脸色青黑了。
恩主张超,在雍丘为曹操所围,他上书主公几次,恳请领本部兵马饶过方广东郡南去。
却得了将令,立足东郡之地,只打方大同,不理其余。
臧洪没有等到冀州精兵,等来的却是满脸蛮横,一心想着劫掠的匈奴人,心中的苦闷,都在酒中了。
迎接于夫罗的酒宴,菜还没上齐,袁绍东郡太守,就已经闷酒喝的双眸微见惺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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