邺城沮授派去的使者,随着乌桓之兵南归,此人却不是糊涂之人,一眼就看出了张辽部曲的杀意。
听闻面前一千人,是来打仗的,本来在坐骑之上,昏昏欲睡的蹋顿单于,顿时精神了起来。
他一眼看去,对面之军坐骑神骏,不禁脸上露出一丝贪婪之意。
乌桓之众,不重浮财,却是酷爱骏马。
“此地乃是吾族勇士万人,不过一千骑兵,也敢螳臂当车?”
“雅车是吾族中最厉害的勇士,汝上前问问,是不是仰慕吾族富饶,千里投诚的!”
蹋顿单于自我感觉出奇的好,他几句乌桓军令说出,阵前一个男子,夏日还戴着皮毛帽子,不禁躬身应诺,纵马直向着张辽而去。
文远心中一片杀气,正在安排部众冲击,此时见到乌桓武士上前,哪里肯多听那叽里咕噜之言,张弓搭箭,已然一箭射死了雅车。
眼见族中第一武士,一合就倒撞下马,乌桓军中男子,一起挺动手中兵刃,对天发出狼嚎一般的声音。
一万五千人,逐次展开,要和文远一决雌雄!
“敌众吾寡,不可轻忽,众军随我向前,三箭之后,即丢弃弓箭先登!”
天下间顶级的骑兵,顶级的将军,面对不同的敌手,战法全不相同!
高览部曲,是标准意义的北军骑军,便要以铁甲骑兵战法克敌。
此时冀州幽州交界之处,面对标准游牧骑兵,张辽则用汉军冠军侯一脉,冲突战法对应之。
“诺!”
一千骑兵,本来沉默的咳喘可闻,此时却同时发出一声怒喝,惊动的乌桓马匹,都躁动起来。
曹军虽寡,依然分为三路,左右两路,护住张辽亲军,行锥头之势,直直向着乌桓军阵撞去。
乌桓骑兵虽然骑射甚佳,所用短弓,却不是兖州军工的敌手。
张辽骑兵八十步的射击距离,已然和汉军步卒相同了,顶在一线的乌桓骑射手,大都还是穿着皮甲,顿时被射倒一片。
“上!”
蹋顿身侧,穿着玄甲,也就是铁甲的乌桓精锐部曲,补充了被射死的皮甲骑射手的位置。
“嗖嗖嗖!”
在两军相距六十步的时候,乌桓骑射手,射出了第一支箭,而曹军骑兵,则射出了最后一支箭。
方广此次北征的部曲,都装备着高马鞍和马蹬,扔掉了弓箭的兖州骑兵,夹紧了腋窝中的骑枪,直直向着乌桓军阵冲来。
就和拉丁人的骑兵,在鲍德温三世的率领下,冲击缺乏准备的萨拉丁部曲一般。
巨大的势能冲击下,冀州田野之上,乌桓甲士血洒疆场。
足足三层的可汗亲卫,第一层被射死了,第二层被长矛插在胸前,钉死在了马上,第三层,则是被高大的兖州骏马冲撞开来,哀鸣着倒在地上。
骑兵对冲,缺乏了速度的一方,纵然人数占据巨大的优势,也不过是巨大的肉块。
蹋顿还是见识少了,怎么也想不到,一千人居然如此莽撞,主动冲击万人的军阵。
不少乌桓老兵,意识到了不对,也想催动战马对冲,却失去了冲锋距离,更是被自己同族武士阻隔,瞬间乱做了一团。
“瞎子,牛盖,万万不可让左右胡骑冲上来!”
“待吾斩杀着胡酋可汗!”
张辽也没想到,凿穿战法如此犀利,仔细算来,他和高顺,还是选锋营的第一批受害者。
文远手中长枪宛若冷电一般翻翻滚滚,虽然没有赵云,马超枪法那般瑰丽。
张辽长枪挥动间,却是森然有法,功底无比扎实。
他贴身部曲,都是跟着大将军冲老了阵的,此时护卫在锋锐两侧,手中戈矛不断刺出,只听见哀嚎声音不断。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跟在大将军后面,冲出去!
因为人数太多,冀州白日的天光,在张辽身后甲士看来,好像都黯淡了下来。
半刻,足足半刻,众人只知道收枪,刺出,收枪,再刺出。
战马速度,没有丝毫的放缓,枪断了,就抽出马刀,长剑。
马刀长剑断了,在拿出大斧,重锤。
以张辽为中心,乌桓骑兵血肉一片,文远身后曹军,人人满脸赤红,已然分不清,这鲜血是自己的,还是胡骑的了。
终于,天空在一瞬间,豁然开朗明亮起来。
曹军尖锐的矛头,好像冲出了乌云的云层,众人擦掉眼前的血污,一眼看去,面前,只剩下了蹋顿可汗,满脸惊慌的面容!
“九州之争,尔等夷狄,安敢介入至此!”
“今日就以汝头,惊醒胡人,敢助袁本初者,当尽杀之!”
张辽暴喝声中,长枪抡圆了刺出,枪头划过蹋顿脖颈,可怜在乌桓一族,还算有为的大汗,一句话都没有留下,偌大的头颅,已然被枪尖划断了脖颈,飞到了空中。
张辽只感觉此时此刻,从吕布按捺本心的压抑,全部疏解开来。
他单手伸出,正好抓住了落下的蹋顿单于的发辫,对天长啸一声。
“蹋顿已死,尔等还敢再战吗?”
文远一句话,宛若夏日惊雷,一万五千乌桓骑兵,大半被瞎子,牛盖拼死隔绝在核心战圈之外。
却没想到,不过半刻,大汗居然已经殒命于此!
“蹋顿已死,尔等还敢再战吗?”
刹那间,所有的曹军骑兵,也学着大将军一起喊叫起来。
张辽更是将蹋顿首级,刺在枪尖之上,高高举起,为旁人看见。
乌桓人靠近九州,军中三成士卒,会九州语言。
此时就是听不懂张辽呼喊之人,也看到了蹋顿那睁大了眼睛,死不瞑目的头颅。
游牧部族,同中原不同,大汗殒命,先回大帐的有实力之人,或者就是下任大汗。
一时间,乌桓骑兵,宛若潮水一般退去,哭嚎呼喊着,直直向着北地奔逃,那平日视若性命的牛羊,也丢弃在了原地。
牛盖和瞎子,也已然杀的浑身鲜血,看见此景,纵马来到了张辽身前,想请命追赶,却只见文远微微摇头。
“吾军此来,大敌袁绍者,非胡骑,今日一战,胡马胆气已折,百年后,恐怕再也不敢深入中原之地了!”
不得不说,张辽颇有见地,本来二十年后,白狼山一战后,乌桓衰灭,鲜卑才逐渐崛起的。
今日提前十余年解决北方大患,草原局势,又再不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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