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信背水一战,打出了刘邦的天下,今日井陉道中,子龙穿插袁绍军马后路,张郃顿时脸色变的苍白起来。
两军方一结阵,儁乂就仿佛收到天定宿命影响,有些魂不守舍。
此时虽然曹军左右夹击,毕竟太行山谷中,张郃身边,都是河北精锐,众军奋臂一击,未尝不可一战。
可惜张郃胆气已泄,这位四庭柱中,心思最是缜密,情商最高的将军,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当下拨转马头,就沿着绵河向南退去。
眼见主将润的如此迅捷,剩余袁军,再无战心。
可怜百战鹞骑,今日弩箭不过射出两箭,就再无发挥之时,三千鹞军,拼死从兖州骑兵阵列之中冲过。
付出了数百具尸体后,随着张郃,冲出了河谷之地。
剩余邺城袁绍精兵,则无如此壮士断腕之心,除了不到百人,下马攀岩山壁而逃,剩下士卒,跪在河边,就地乞降。
此战虽然规模不大,双方交战军卒,不到万人,却都是两军中的精锐之士。
若是数年前,袁绍亲自统领此军,未必不能和曹操,方广争雄,可惜天道不找河北,司农横空出世,太行山中,邺城最后一点运势,也就这么随风而去了。
“好家伙,都是玄甲兵,这马,比起东郡马匹,也差不了多少了!袁本初,还真是强盛!”
少年身边,管亥眼见一地甲胄,战马,眼睛都直了起来。
在方广身边,黄巾渠帅,已然见惯了官军豪奢,今日,还是被震撼了一把。
“将彼军马匹全部牵走,河北壮健,唉,就算了吧!让他们自行离去,到了此时,只怕天下人,都知道吾等在此间了!”
少年安排军略,一句话说完,目视天际,话语间,很有些意兴阑珊之意。
“颜良,文丑不论,高览至少还同麾下部曲,死战到了最后,倒是张郃,跑的还真快!”
“此还是河北军中翘楚对阵,已然是这般,邺城公卿,怕是已然失了章法方寸,可惜几十万甲士,未战已然败退了!”
少年想起晚明时候,百万明军,被鞑清,李闯摧枯拉朽一般蹂躏,倒是和眼前情势,颇为相像。
袁绍本来是东汉末年豪杰,史书之上,公元一九七年,这哥们应该还能挺挺的,却也不知道怎么,河北四州,已然是暮色深重了。
少年司农,心中还在感慨,子龙已然统领敢死之士下山到了此间。
眼见管亥命令军卒,赶那些袁军离开,常山虎将,眉头不禁拧了起来。
“大同,这,就是不杀,捆在这里,也不能轻易放了吧!”
“要是此地军卒跑掉,再领河北甲士追赶,未必还有眼前此等机会了!”
赵云几句劝说,自觉有理,身边方广,闻言却瞬间咧嘴笑了起来。
“子龙,汝还不明白吗?今日事毕,再无袁军,敢来追赶吾等了!”
“吾现在就是纵马,从龙城晋阳城下掠过,城中守军,也只有闭门战栗的!甚至通报冀州消息,都不会有!”
“河北当是病了,吾想,这病根,当在邺城吧!”
方广言毕,便骑着赤兔,领着管亥,赵云,登上了太行一地山麓。
只见俯瞰之下山水如画,绵河似锦,北境大好江山,当不用浴血,便能重回荣华的样子!
十日后,邺城。
许攸府邸,袁绍谋士之翘楚,沮授端着面前茶杯,轻轻吹走了上面的浮叶。
九州饮茶,当起于南北朝,隋唐时候发展最快,此方天地,提前数百年喝茶,都是传自许昌司农府邸。
传闻方麒麟,之所以学贯古今,年少位高,就是爱喝这树叶子,通了天道。
许攸做为号码帮话事人,许昌流行什么,他不到半月,便可全盘照搬到邺城来,现在喝茶,已然成了世家高门装逼的标配。
“子远,如今邺城暗流涌动,大公子兵马,就驻屯在黎阳,虎视冀州,子远还能如此安然,果然是河北砥柱啊!”
沮授今日拜访,要和许攸谈的是,关乎冀州兴衰的大事。
平心而论,河北高门世家,素来很是轻视南阳,颖川一脉谋士,尤其是这个一脸市侩之相的许攸。
今日,明明冀州已然山雨欲来风满楼一般,许攸却还是处之若泰,不动如山,逼的沮授首先登门拜访,这份淡定,博取了河北一哥谋士的赞赏。
沮授哪里知道,这许攸,乃是东汉末年,天地九州最大的机会主义者。
无所吊谓的哲学,在公元三世纪已然深入许子远之心,许攸已然想定,只要邺城有变,管什么袁尚,袁熙,袁谭。
他拍拍屁股,南渡黄河,等到了兖州,顿时变成拥护丞相的开明冀州人士,照样享受荣华富贵。
当然了,郭图,辛评一脉,越来越咄咄逼人,嫉妒他和刘夫人的亲厚,拉着袁谭想独领朝纲,特别还查到了老许的地下产业,这就是可忍孰不可忍了!
“公与,你呀,如此聪颖之人,难道还不知,任凭风雨起,只看主公意的道理?”
“主公不过病倒,等病好了,现在越是行事乖张之人,越会被主公忌惮,袁谭心像火团一般,哪里知道争是不争,不争是争的道理!”
“告诉子远一句话,主公府邸传出的消息,主公昨日,已然醒来,现在就是看谁倒霉出头罢了!”
“主公已然醒来?”
“那是自然,刘夫人传出的消息,还能有假?只怕今日,就要召唤吾等会议了!”
“主公醒来便好,醒来便好啊,冀州粮站,已然折损将近百座,黄河之北,不知道有多少曹军在纵掠乡野!”
“听闻当朝司农,亲自领军,自青州北来,古怪的是,青州刺史,现在却不理此等大事,在黎阳日日整顿兵马!”
“那昌郗,更是公然叫板,让邺城只管彻查,唉,乱,乱啊!”
沮授听闻袁绍醒来,心中大喜,他佩服许攸的人脉,有意同这南阳猥琐男亲近,也说了些心里话。
“大公子,那是盯着许昌的位置呢,知道公与担心之事,无非黎阳五万精兵!”
“无妨的,河北,还轮不到袁谭说了算!”
许攸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他压根没多操心袁家兴衰之事,所谓旁观者清,看事反而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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