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肚子秋日赏景的雅致,今日被钟繇众人,搅乱的干干净净。
既然撕破了脸,他再没有丝毫客气,主位之上,节制四州诸事的司农,身子靠后,单腿翘起,肢体语言,全是不屑!
自周礼以来,大臣君主相见,讲究的就是一个形貌之礼,少年此时坐姿,和后世九州电视中的鱼贩子一般,充满了压迫之感。
单手托着下巴,将脸颊隐藏在梁柱的阴影之中,厅中,顿时肃静的吓人。
就是站在方广身后的窦家家主,也不自禁的一个激灵,这才知道,这铁血司农的可怕之处。
“哼!”
钟繇冷哼一声,大步走出厅堂,在这个瞬间,方广甚至起了一丝杀心,若不是征讨益州在即,不想关中振动,或者已然将钟元常扣在此地了。
司隶州州牧出门时候,险些和一群进门之人,撞在一起,新来为首之人身材高大,满脸黄斑,看之很是骇人。
方广眉头微微皱起,眼见新来之人,身穿黑色绸缎,上面隐约透出暗红色的云纹,正是蜀郡蜀锦中最上品,中原之地,少有能见。
少年也是在家中,眼见四个夫人一人做了一件此色绸缎的长裙,无意中问起,才知道此事的。
“来者是蜀郡何人?可是张松别驾,让汝等到此的?”
黄斑汉子,没想到自己的行止,为方广一眼看穿,身子一颤,跪倒在地,已然嚎哭起来。
“司农,吾乃南阳人士李严,本来是刘璋麾下,成都县令!”
“十五日前,张松别驾入蜀,恰好汉中为司农攻取的消息,也传到了成都,刘璋听闻汉中张鲁退去,心喜之下,更是忌惮司农兵威!”
“吾友张松,言及天下终归一统,丞相,司农得天道垂青,此时归顺,方能保住荣宠!”
“吾等东州旧人,虽知张别驾一族,乃是益州世家,都还甚是赞赏别驾高见,成都一连三日廷议,主公刘璋,已然有依从别驾之意!”
“却没想到,却没想到,三日后,黄权,马忠两人忽然发难,领军围住张别驾府邸,将别驾,别驾就斩杀在自家宅院之中!”
“雒城将军吴懿,吴班,陈邸领兵回攻,为黄权,马忠所败,主公更是言说,张松卖益州求荣,将别驾兄长张肃公也抓入了宫中!”
“现在成都,乱成了一团,吾听孝直言说,主公要将东州一脉清洗殆尽,这才连夜乔装客商,从蜀道北出汉中,再入此间!”
“子乔曾经同吾等言说,兖州学说,甲于天下,吾思量,只有司农,才能救益州,于水火之间了!”
方广听闻张松身死,想到那个身材矮小倨傲的汉子,其实也算个人物,身死同自己颇有关联,不禁也是黯然叹息。
他原想着,刘璋暗弱,许昌强盛,说不定不久后,就要唱着歌儿入蜀了,却没想到,血色成都,惨烈至此!
此事全凭李严一张嘴说出,少年却知道,这个能和诸葛亮打擂台之人,可非等闲之人,言语当可信之。
此事像是隐隐被一条脉络所串联,方广心中一动,摆了摆手,示意激动无比的夏侯渊,先不要说话,便陷入了思量之中。
“法正,张松,法正,张松!”
想到昔日兖州时候,张松就夸耀和法正想角膜捏,再想到又是这个法正,劝说李严离开成都,史上,更是这个法正,将现在亭前,坐立不安的妙才,斩杀在了定军山前,方广心中,不禁闪过一道明悟。
“正方大才,吾也曾听闻,汝方才言中法正,当是东州一脉翘楚,他劝汝逃开,自己,现在却在何处?”
“额,东州一派,根基都在涪城之地,吾北来之时,听闻黄权,马忠已然攻下涪城,吴班,吴懿,退守葭萌关,蜀郡之南,尽数为黄权所得!”
“孝直,文休,倒是还留在了成都,也不知道生死情形!”
一夜之间,东州一脉,被连根拔起,张松殒命,李严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到了哽咽。
他口中文休,正是蜀中名士许靖,也就是史书记载,刘备入蜀时候,预备开城降刘的名士!
“唉,李县令,汝实在过于质朴了,孝直,许靖,乃是东州担当,两人不走,自然是在成都,已然有了容声之地!”
“恕我直言,刘璋昏愦,根本没有暴起发难的胆魄,此事,说不得就是法正,许靖,将好友卖了个高价!”
“汝先不要急,告诉吾,黄权一脉发难前,成都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事?”
“不同寻常之事?没有啊,吾是县令,什么事能瞒得住吾的!”
“没有怪事,那可有使者名士,造访刘璋啊?”
“这,这倒是有,荆州刘玄德麾下庞统,听闻从湘水之边,直入蜀中,商议购买米粟之事,他有凤雏之名,主公令人引到宫中见之的!”
“庞士元,原来是他,这就对了,是大耳之手,伸向了益州之地,汝等可知,刘备匹夫,南阳得了卧龙平天下之策,其中就有据益州,荆州,静观天下大变之略!”
“这,这,司农,孝直,文休,同张别驾,吾等,都曾经誓血为盟,指涪水为誓,永不相弃,如何会背弃盟约?”
李严纵然为蜀郡人杰,一时间,也跟不上方广的节奏,整个人,已然陷入懵逼的状态了。
少年不屑的一笑,手指天际,功名利禄,一族存亡时候,别说涪水,就是洛水,也是不好用的!
“如今关键,是汉中入蜀通道,可在手中,蜀道艰难,若是刘璋,黄权,步步设防,倒还真是进军不易!”
“好教司农知道,现在葭萌关的守将董允,董和兄弟,都是当年南阳旧人,若无此两人相助,吾也不能顺畅到达此地!”
“只是,只是若真如司农所言,他两人兵少无粮,黄权先锋马忠骁勇,葭萌关未必能够守住!”
“马忠,此人倒是颇有些才略!“少年努力回忆,记得穿越之前,倭国三国游戏,那个数值中庸的巴西郡吏,眼中不禁闪过一道寒芒。
倭人短视,这马忠平南中,镇羌人,绝对不是武力七十九,智力六十二的存在。
“葭萌关乃是关键,能过此关,到了涪城,吾麾下甲士,便再无畏惧了,此事关键,在一个疾字,今日,妙才便当同吾一起去汉中!”
方广二郎腿放下,长身站起,夏侯渊长大了嘴巴,思虑半响,犹豫的说出了心中疑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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