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战落幕,陆行调动仅剩的剑意,一剑焚尽包括齐睦尸首在内的五百零四具尸骸。尘烟漫天,却也好过暴尸街头。
陆行捡起地上的墨玉印章和天赐宝剑,将它们丢给了辛乙保管。
“陆哥,既然此事已经告一段落,我和三儿就先行告退了。”张鸣拱手道。
陆行出声挽留,道:“不妨就留一晚,你我三人好好叙叙旧。”
“好、好,我可是有好多事情想跟陆哥……”晏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鸣堵上了嘴。
张鸣再度道:“陆哥,此间事宜我们还有快马回京都禀报老爷子。就不做叨扰了,等来日你来京城,咱们再好生聚聚。”
陆行见留不住人,也不再做挽留,便也拘礼拜别。
宴叁哭丧着脸,三步一回头,一声声陆哥还没含出口就被张鸣堵住了。
陆行目送着张鸣和宴叁离开视线后,才对楚褚道:“三叔辛苦了,你我回照南轩。”
说着,陆行将黎芮扶上马车,他自己则是白衣红帛与楚褚一同步行。
辛乙手上的马鞭使劲,四马同驱,车架掉了个头再次出发,比来时快了不少。
“世子厉害,年仅二十一的道境,怕是能追平千年前的谪仙人。”楚褚负手而行,衣衫破烂,也藏不住一身锋芒。
陆行脸上露出笑容,满是朝气,道:“三叔谬赞了,我大宗师的境界是姐姐用冰寒剑意续上的。如今我虽踏出道境,但我的剑意孱弱,轻易不能动用大道。”
“恩,世子还需好生调养,不过境界到了,重新掌握道境对于世子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楚褚道。
调养……陆行忽然想起小钰昨夜的抱怨,“公子太过分了,小钰的修为都被公子榨干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车厢内又是另一副光景。
“多谢,”黎芮端庄坐着,低头用手帕扎进腕上的伤口,道:“颖,先前你让楚褚出手帮我,我都听见了。”
魏颖眉眼稍蹙,右手藏在袖子里,受伤的食指摩梭着丝绸,隐隐传来刺痛。她听到黎芮的话,才悠悠抬眉,嘴角挂笑,如一偏浅白的桃花瓣。
“不客气,你该谢的楚大人。他为了保护你我,可没少受伤。”
说着,魏颖目光如稚鹰般看向黎芮,道:“我不及你,着红装,更为公子披红帛。旧主方逝,已有新主……”
话如睚眦,让黎芮的呼吸一顿,她颤颤巍巍地抬起眼帘,红装尤抹,朱唇轻点。
“颖,何出此言?你应当知道,我无意与你相争。”
争!魏颖的目光升起愠色,玉颈微抬,声音冰冷:“日久见人心,你当记得,世子良善。”
“你……”黎芮抬头看向魏颖,二人的目光相撞,如针尖对麦芒,分毫不让。
“哎呦!”一声粗壮的喘息声盖过了车厢内两位姑娘的低语。
车架停住,辛乙站在前室上,用一块干净的手帕擦汗。手帕绣着一只飞燕,是魏颖送的。
前边是一众书生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楚修明。
“贤人楚修明,谢世子出手相救,让贾城百姓在齐睦的毒手下完存。”楚修明弯腰拱手,身后的十九名儒家子弟亦是弯腰拱手。
陆行和楚褚相视一笑,二人所笑的却是不一。楚褚笑的是儒家总爱搞些空架子,但陆行是真喜欢这样的空架子。
“楚修明,你应该知道,齐睦曾是白鹿书院的子弟,我杀了他,你确定要为我贺?”陆行问道,此问便是在试探书院子弟对于齐睦的看法。
楚修明仍旧保持着拱手礼,平淡道:“齐睦嗜杀成性,早年便被逐出书院了,世子所为,乃是除害。”
“好,”陆行快步上前,扶起楚修明,道:“诸位无需多礼,陆行能获得你们的认可,是我的殊荣。”
众人这才直腰,楚修明笑道:“后日,请世子移架于城北二十里,那时我便会开启文道遗迹。”
“多谢楚兄。”陆行双手抱着楚修明的双臂,恳切道。
文道遗迹向来都是书院的私有物,以往便是王室前来索要名额都不好使,楚修明能让陆行不用参加考核直接进入,可见其心赤诚。这要是日后陆行的名声在天下坏了,楚修明赠送遗迹名额是要被人诟病的。
待陆行拜别楚修明一众人后,车架再度起行。
又是一路,隔着帘帷是两种截然不同的低语,直把辛乙听得不知其所以然,脑袋昏昏的,怕是头回晓得这世间的花花绕绕这般多。
郁闷之余,辛乙奋力一挥马鞭,四马行进的速度愈发快了。
感受这身后马匹的脚步,楚褚微微一愣:以这憨货的悟性,是怎么做到短短一日便能让对力量的把控精进这么多。莫非,真是傻人有傻福——
照南轩,那些早早知道战况的商贾早就吵翻天了。至于那些来参加文道遗迹选拔的贵胄,在战斗结束后,便也跟着张鸣和宴叁离开了贾城、对于东周的贵胄来说,若是与北地世子沾上关系,怕是日后的仕途就万般难了。京城向来抵触北地,当朝陛下心怀九州更是无人不知。
“来了、来了,”一些商贾的眼神比店小二还要犀利,远远便瞧见了车架。
此刻,离药房比较近的一间里屋,两个女子的在蒸腾的烟雾中来回折腾。
“小钰,将药倒进瓷碗里降降温,快些,公子快到了。”
“知道了,丹姐姐莫要心急,这不是药炉太烫了嘛。”
“唉,我来我来。也都是妹妹,明知道公子身子虚,还要与公子天天行房事。”
“丹姐姐说什么呢,还是快来帮把手吧。”
二人好一番忙活,一碗大补的汤药算是出锅了,将汤药倒进白瓷碗中,汤色稠黄,散发着淡淡的梨花香。这是柳丹扬特地加的花粉,为的是掩盖汤药原本的味道。
……
历时半天的功夫,从日出到日落,车架总归回到了照南轩。
一行人从车架上下来,除了辛乙要去将马车停到马厩,其余人皆数朝大门口走去。
“恭喜公子,”小钰率先走出,挽起陆行的手。
随后,柳丹扬端着一个木盘子,其上候着一碗白瓷汤药,恭敬道:“公子快尝尝吧,都是小钰妹妹的一番心意。”
桂花香?这是什么,给我的?莫非是学武圣温酒斩华雄?
陆行心中一阵嘀咕,在两位丫鬟殷勤的目光下喝下了白瓷中的汤药。
这味道……不像是酒啊,怎么有股腥味。陆行来不及多想,就听得周围的商贾拘礼道谢,说是自己化解了血云,救他们脱离了危险。
陆行也不客气,一一上前与他们客套,话里话外都是让这些商贾多跑北地坐生意,他会出面照料什么的。
雪津城是塞城,几乎把控着与北方蛮族的交易的所有渠道,以牛羊马匹换取南方的盐铁瓷器,来北地的商贾要是能多上几十个,那陆行可是求之不得。
陆行还特地关注了几个粮商,让他们放心把生意做到北地去,自己便是他们的后台。
这些粮食倒不是北地急需,北地在三年前便开始实行屯田制,各处山地被军队改造成梯田,整个北地这几年从未出现过缺粮的情况。陆行要来这些粮商的路子那是想卖给北蛮王庭,快入冬了,北蛮的有些部落估计会陷入缺粮的窘境。
陆行关照粮商的举动,自然被一些心细的商贾发现了,他们也是升起了些小心思,看到陆行身后容貌倾城的魏颖和黎芮后,自知单论中原女子此二人已经算的上翘楚,随即便把心思打到了扬州瘦马和西域美姬的身上。
估计此番过后,北地世子陆行爱美之心,怕是会在九州商贾之间传开了。
入夜,陆行、楚褚、小钰和柳丹扬凑了一桌,本来小钰和柳丹扬最为婢女是没有落座的资格的,但是陆行早在龙虎山便习惯了与小钰一起吃饭,便拉着二人一块下坐了。至于楚褚,他早年混迹于江湖,自是没有繁琐的规矩,于他而言,多个人还能多份热闹。
若是提起魏颖和黎芮,她们不是雪津城的人,更是连陆行的丫鬟都算不上。若是陆行真让她们留下一起吃饭了,那楚褚估计得在给阁老们的报道中加上一句“陆行偏爱美色而失智”了。
“恭喜世子,查清孙琦遇害一事,也算是为雪津城解了一难。”楚褚高举起酒杯,朝陆行敬道。
小钰和柳丹扬对视一眼,亦是双双举起酒杯,道:“敬公子,公子斩齐睦,威名扬四海。”
“功劳可不止在我一人,孙琦遇害之事,若是少了在坐的哪一位,都是查不清的。”陆行嘿嘿一笑,一饮而尽。
功劳?小钰有些迷糊,小脸通红,手指在桌下掰算着:丹姐姐是碟子,帮公子出谋划策;楚叔是山巅武夫,靠拳头为公子摆平了许多事;那我呢?我的功劳是什么?
“在想什么呢?”陆行的大手从桌下握住小钰的左手,脑袋偏过去,在她的耳畔笑眯眯道:“今夜,我在你那下榻。可好?”
小钰脸庞充血,右手想要掰开陆行握着她左手的手指,小声道:“公子,我来月事了……”
啊!陆行一脸沮丧,悲鸣功夫,又是和楚褚碰了几杯。
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在快要入冬的贾城,裹着肉汤的涮羊肉异常的美味。
就是吃着吃着,陆行的脸色有些怪:总觉得小腹有一股燥热,却不知为何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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