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的,邓部长说出了问题的关键,”老任道,“虽然到目前为止官方还没跟陈家接触,但峻铭、存华等等你们得达成共识,不能事到临头才忙着商量对策。这么说吧,官方开到什么条件就同意了结?”
陈存华道:“昨晚咱们几个还琢磨这事儿,当然必须尊重岩漳的意思,他是正宗苦主嘛——房产证肯定要给改成实际面积,这点不容讨价还价,官方说有碍市容那就置换同地段同等面积住房,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不过分。”众人一叠声道。
方晟暗想你是违章建筑就应该推平了,顶多给点补偿吧,置换同地段同面积还不过分,拿梯子上天啊?
“关于赔偿问题,考虑到现在都不管这个项目那个项目而是一账算清,咱也不漫天要价,一口价两百万,各位觉得呢?”
小汪显然处理过类似事件,道:“要看官方怎么界定责任,如果明确社区负主要责任通常赔偿款不超过八十万,但老爷子这事儿都闹成这样了肯定往一百万以上谈。如果官方不承认老爷子猝死跟社区阻挠刁难有关,那……那有点复杂……”
“第三个条件就是解决岩漳的编制问题,那件事根本就是集团的责任,事到如今也不便明说索性一揽子解决,”陈存华道,“就这三个条件。”
众人都沉吟不语,邓部长冷不丁道:“请领导小组方领导谈谈,您站得高看得远,肯定有建设性意见。”
方晟暗道这位邓部长真是老江湖,分明逼在场所有人表态啊,遂道:
“各位,我和肖主任下午刚从龙泽坐高铁过来没耽搁就到这儿了,固建这边的事听说一点但不是很全面,所以就事论事,不周全之处请各位见谅。”
“没事,就咱几个畅所欲言嘛。”邓部长道。
这时陈大爷的儿子陈岩漳也敲门进来,闷着头坐到角落里。
“三个条件,从老爷子家属角度来讲不为过分,人命最金贵,没人愿意拿老爷子的命换房子、票子对吧?”方晟道,“前两个条件我觉得都好商量,根源是钱无非多与少、以什么方式补偿的问题,但解决编制恐怕在当前形势下是最难啃的骨头……”
老周又跳出来,道:“方领导说到点子上了,编制简直就是当前固建区的敏感词,不晓得牵动多少人的心,搅出多少麻烦事,大街小巷出面闹的十有八九为这个!”
邓部长道:“但又不能不争取!方领导可能不知道岩漳的特殊情况——十多年前他就从工人性质转为事业编制,在老爷子徒弟们的帮助下逐步从车间到行政岗位,六年前提拔为动力机械大厂区保卫科长,按常规应该在区里挂个职务相当于占个编制,事实上机械厂也跟相关部门衔接好了象小汪一样挂靠区市场监督局执法大队。可下发红头文件时打字员误操作把后面挂靠职务那一行删掉了,岩漳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没在意,区里只认大厂区红头文件说话也就不予挂靠,直到去年统计编制才发现出了大麻烦!”
提到这件事陈岩漳就窝囊,重重唉了口气。
“哎呀,编制落空了!”
方晟和肖冬同时吃惊地说,身为体制中人自然深知此事的严重性。这样说来是区市场监督局执法大队里属于陈岩漳的名额被别人占了,而编制这种东西一旦丢了就丢了,想要回来难于登天。
“区局当然不可能凭空给岩漳腾编制,动力机械厂领导换了两茬根本没法追究到底谁的责任,去年老爷子为这事儿东奔西走也受了不少冤枉气,加上要求改房产证信息两桩事摊一块儿……”陈存华脸色黯然道。
在场都知道以眼下形势即使动力机械厂出具手续,区里都不可能认账。今非昔比,你企业任免干部关我公务员系统毛事?
你说你是事业编制,拿证据啊,可说来好笑,确凿证据竟毁在一个打字员手里!
老周一拍椅柄:“所以咱才必须闹,你不闹都当你是好捏的软柿子!那些个当官的就是这样,跟他们好好说话就横鼻子瞪眼睛好像欠他们八百万,踢皮球似的推来推去;打个投诉电话、找记者随便写个报道,马上赔着笑脸就过来了比谁都热情!”
邓部长却紧紧盯住方晟:“方领导觉得如果不闹怎么办?”
真是无解之难题。
一时间肖冬也想不出话来回答:不闹没人理也不可能解决;闹,新上任市委书计总不能鼓动人家闹事吧,传出去象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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