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拖到这么晚,主要会议太多一个接一个,要求精简几十年了越简越复杂!”
范晓灵起身相迎边爽直地笑着边和何超在旁边会客区分主宾坐下,仔细瞅瞅接着说,“气色不如以前啊,怎么回事?”
从常务副申长很郁闷地转到申委副书计,心情能好吗?范晓灵明明知道还这么问,在官场叫做引导式谈话以便直入正题。
“向首长汇报,去年职务调整以来的确有很多困惑和不解,当然我绝对服从组织安排,只是,怎么说呢,有些话只在首长面前讲讲而已……”
何超深知范晓灵最近也不如意,但她不如意也就原地踏步与再进大步的区别,与自己天壤之别。遂以最简明扼要的方式回顾了自己在常务副申长任上的正绩,以及当初钟组部谈话时暗示的内容,还有目前通榆整体局势与宇文砚的领导风格等等。
所谓要言不繁,信息量如此之大的内容何超也只说了五六分钟——按常规范晓灵晚上还有其它安排,这种会见不会拖很长时间,因此每分钟都弥足珍贵。
说到底范晓灵真是看在方晟面子给的机会,普通申委副书计哪怕申长,在大换界前节骨眼上都不可能与她私晤。
何超一个字没提到方晟的两个儿子,也没提到香榭佳园事件带来的负面影响。
以范晓灵的睿智和地位岂会不知?通榆那波人事调整,关于徐尚立,关于周克银,关于何超等省领导的安排,范晓灵虽没参与也尽在掌握。
范晓灵与朱正阳共过事,知道他的仁义厚道绝非表面文章,而是天性与渗透到骨子里的坚持。
徐尚立因祸得福在于仁义厚道,而何超不为朱正阳所喜在于三个字——不厚道。
这也是官场派系愈发内卷化的矛盾之处。
所谓内卷化,即何超的人品道德、能力水平等与沿海系相比丝毫不落下风,与地方系相比更佼佼出众,但放到竞争同样激烈的黄海系包括方晟系,大家都很优秀都很聪明都要求进步的情况下,你就得在各方面表现加个“更”字,而且必须提高选修课程标准符合如朱正阳所赏识的仁义厚道。
要是达不到标准,对不起只能靠边站,杰出人才又不止一个何超,方晟钟意的还有居思危、明月、苏若彤等等,凭什么必须提携你?
当然这是站在公正立场来分析,如今何超找上门了,冲着过去的情分——方晟任百铁市长期间,范晓灵多次悄悄前往幽会,身为秘书的何超真的一点不知情吗?
不知才怪。
但何超必须假装不知道,范晓灵必须假装不知道他知道。
何超过来找范晓灵的底气就在于此。他并不指望今晚来了就能取得立竿见影的效果,但至少要给范晓灵留个印象,这次帮不上还有下次。
朱正阳退了,范晓灵无论上与不上都将有更多话语权,届时自己处境必将有所改善。
“通榆那边的情况之前我关注不多,后面会主动介入全面了解,”范晓灵微笑道,“从正府常务到相对务虚的副书计,骤然闲下来可能不太适应,但从履历全面性看是好事起码增加厚度了,事情总要一分为二是吧?正好利用难得的机会多调研、多思考,沉淀下来提升自身素养和理论水平,天道酬勤,机会从来都留给有准备的人。”
听出话里意喻,何超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诚恳地说:“谨记首长教诲,今后我要加强理论研究,拓展自己的知识面,多充电多提高多学习,不辜负首长对我的期望!”
何超如释重负离开海子时,一辆车子慢慢驶入二环某条路某个没有门牌号的院子里。不远处车里庄彬看得分明,连忙拨了个号码,响了几声接通后以亲热的语气道:
“志建,我是庄彬啊!刚散会回来了吧?我就在你家附近……好,好,我马上到!”
黄海系共分为三个层面,最核心部分只有六位即方晟考入公务员到人事局报到那晚一桌人:
方晟、朱正阳、严华杰、肖翔、楚中林、程庚明(已被排除在外)
在此基础上,后来庄彬、齐志建、房朝阳、范晓灵等陆续加入,甚至连同栽培他们的韩子学、许玉贤、姜源冲、爱妮娅都纳入广义黄海系范畴。
至于俞晓宇、居思危、明月、蔡雨佳、苏若彤、何超等更多属于方晟系,与严华杰等老黄海几乎没有接触。
庄彬虽初期与方晟结成联盟,但后来上位县委书计后刻意打压朱正阳等人,实际上早早游离于黄海系之外,但私底下他与同批出道的齐志建还保持比较好的关系。
被安排到通榆后,庄彬都靠时任钟宣部常务副部长的齐志建转达、协调、运作,这回大概是最后一次请求了。
齐志建比朱正阳小两岁,正部级的他也打算跟严华杰、肖翔、楚中林一样彻底退出正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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