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妙再醒来时,天光已经大亮,她起来洗漱完,捏了一块云片糕放进嘴里。
“甜的齁人。”
古代的糖贵,点心铺子不多放点糖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她吃了一块就吃不下了,喝了半盏凉茶,嘴里的甜味都没散去,还有些发苦,这点心还没她做的好吃。
姜妙用柳枝蘸着青盐刷了遍牙,又喝了两口浓茶漱口,味道才淡了点。
剩下的几片她给二郎大丫分了,姜妙不嗜甜,但一年到头吃不到零嘴的孩子们喜欢。
码头上人来人往,吆喝声贩卖声不绝于耳。
沈家的卤味摊子前就没断过人,那香味随风飘远,抗袋子的男劳力都没忍住吸了吸鼻子。
这味道可真香啊,他们要快点干活,待会儿去买一碗香喷喷辣乎乎的卤味,吃完浑身都有力气。
人群中藏着一个瘦小的男人,他穿的破烂,衣服上满是脏污,外袍还破了两个洞,头发油腻腻的,两只眼睛死死盯着沈家的摊子,眼神里闪过算计。
沈老大负责打菜,两盆子卤味很快就被抢空,有些没买到的还臊着脸问能不能让他蘸点汤汁,没有肉尝尝味儿也行啊。
沈老大也实诚,给他刮了半碗底汤汁,也没收钱,要知道这可都是好肉好料熬出来的。
日头刚升上去,王氏热好的最后一个馒头也卖光了,手边的钱篓子装的满满当当,人群中那男人盯着移不开眼,搓搓手走了过来。
“姐,姐夫。”
“柱子,你怎么在这?”王氏惊喜道,她除了逢年过节都没回过娘家,已经好久没见过爹娘和兄弟了。
“我来码头找活干,没想到看到了你们。”
“活找的咋样了?”沈老大开口,他跟王二柱关系比较淡,看他的处境应该是还没找到。
果然,王二柱的脸垮下来。
“我在这转了好几天了,问了几家都不缺人,这几天爹娘病了,家里没钱买药,就生熬着。”
他瞅了瞅王氏,看她一脸担忧,垂下的眼睛里闪过得逞的笑。
“这……不看病咋行?”王氏急的不行,她爹娘年纪大了,这小病拖着不治,那不是要命吗?
“没办法,家里穷,我这几天一个铜板都没挣到,家里都没米下锅了。”王二柱说的越发可怜,加上本来就面黄肌瘦,王氏心里跟针扎似的。
“这些钱你拿着,回家给爹娘请个大夫,再买点吃的。”王氏数了二十文钱给他,王二柱接过来,又看了看沈老大。
沈家还没分家,他姐给他钱万一沈老大不愿意。
“你姐的心意,你就收着,给爹娘看病要紧。”
沈老大看出他的意思,让他放心收着,回家他跟娘解释。
“哎,谢谢姐姐姐夫。”王二柱笑得谄媚,头低到胸前,发尖上的油都蹭到衣服上。
“咕咕”
他捂着肚子,脸上讪笑,“这两天没吃东西了.……”
“等着,姐去给你买个饼子!”
王氏在旁边的烧饼摊买了两个素烧饼,盛了碗汤汁给他蘸着吃,他一口饼子一口汤吃的喷香,吃完拿袖子胡乱抹了一下嘴,把舔的干干净净的碗递给王氏。
“姐,你们卖得这啥东西,可真香,一定很赚钱吧?”
王二柱绿豆大的眼里闪着精光,他可是看到生意有多火爆。
“还行,一点小本生意,吃完你就先回家吧,我们也要收摊了。”王氏不想多谈,毕竟是沈家的生意,不好跟娘家人多说。
“好,那姐你明天回家一趟吧,好久没见,爹娘都想你了。”
“这……”
王氏虽然惦记这爹娘,但也没敢答应,沈家每天都出摊,做卤味少不了她,而且王家离得远,来回就要耽搁一天,她看了看沈老大,脸上有些纠结。
“明日去一趟吧,看看爹娘身体怎么样了,省的你整日记挂着,摊子有我和大郎看着。”
“哎。”
看着王氏答应下来,王二柱满意离去。
离开码头,他没回王家庄,径直朝芙蓉镇走去。
西街乌龙混杂,他看着熟悉的铺子走进去。
“哟,柱子来啦,试试今天手气怎么样?”
王二柱捏着二十文铜板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拽的像个大款似的,丝毫没注意身后伙计鄙夷的眼神。
还没一刻钟,他就被扔出来。
“呸!晦气!输了还不认账,赌坊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了!”
王二柱一脸阴狠,朝着赌坊狠狠啐了一口。
敢瞧不起他,以后定要让这些人好看!
……
清泉村离王家庄有三十里地,王氏一大早就出了门。她挎着个篮子,里面装了二十个鸡蛋,张婆子知道她爹娘病了,还给了她五十文钱,让她带着。
王氏心里热热的,还好沈家日子过得好了,要是两个月前,别说拿钱回娘家了,就是拿两个鸡蛋,张婆子都能堵着门骂她三天。
想到家里的爹娘,她步子迈得更快了些。
王家
“柱子说的是真的?沈家真的发财了?”
王二柱嘴里病的卧床不起的两人正坐在堂屋里,王老爹抽着根大旱烟,嘴里叭叭的。
王氏他娘刘婆子手里捏着个鸡蛋,正要喂怀里的孙子,听到儿子说沈家做生意赚了一筐子钱,手都抖了。
“奶,我要吃鸡蛋!”
王铁蛋扒着刘婆子的手,嘴里嚷嚷着,七八岁的孩子一脸痴肥相,见他奶手不动,张着嘴就去咬。
刘婆子吃疼也不恼,赶紧把鸡蛋喂他嘴里,嘴上还哄着。
“哎呦,都是奶的错,忘了我的小孙孙。”那鸡蛋上鸡蛋皮都没剥干净,王铁蛋一鼓囊吃到嘴里,别提多邋遢。
王家人都见怪不怪,刘婆子更觉得自己孙子吃相有福气。
“菜都是秀芝做的?这个贱蹄子,有挣钱的生意不想着娘家,自己吃香的喝辣的,看着她老子娘喝西北风?”
“大姐嫁出去心都偏了,我到她摊子上,她连肉不舍得给我吃,就买了两个烧饼让我蘸汤!”
王二柱决口不提二十文钱的事,只说王氏苛待弟弟。
刘婆子最是重男轻女,听到这话果然怒了。
“这个贱人,待会儿让她把吃食方子交出来,这么挣钱的生意,沈家能做,咱们也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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