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都给我起来!”
“八嘎,八嘎,八嘎牙鲁!”
“都给我起来,全都起来!”
“你们还算是军人吗?你们还算是武士吗?”
西尾重一冲进院子里,神情激动的大吼大叫。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横七竖八躺满了院子以及回廊的“伤员”纷纷向西尾重一投来一记白眼,然后又继续找他们的军医。
“军医,军医呢?我快要疼死了!”
“军医,军医快过来帮我看看啊,我耳朵骨折了。”
“军医,我今天一大早上醒过来,忽然发现头发掉光了,军医,你说我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了?呜呜呜,那我得回家去见我爸最后一面,呜呜,军医,麻烦你给我开一张绝症诊断书,我好去请假,不然队长不准。”
“军医,你过来,我保证不打你。”
见没人理会自己,西尾重一彻底怒了,别的大队的人他管不着,但是步兵第一大队的官兵他还是可以教训的。
西尾重一走上前,劈手就将一个躺在担架上假模假式哀嚎的“伤员”揪了起来,然后正对着他的脸狂喷唾沫:“小野桑,你昨天都还好好的,今天怎么突然就胳膊负伤了?你说你胳膊上的伤口是不是你自己弄的?唵?!”
那“伤员”便立刻跳了起来:“副大队长,这饭可以乱吃,饭可千万不能乱说,什么叫我自己弄伤的?这要是让宪兵听到了,还不得送我上军事法庭?就算你是副大队长,可也不能胡乱冤枉人,是吧?秋田,你跟副大队长说,我胳膊怎么伤的?”
躺在旁边担架上的另一个“伤员”立刻坐起身,指着大腿说:“副大队长,小野胳膊上的伤口真是早上训练的时候,我给弄伤的,不过他也弄伤了我腿,副大队你看,好长一道口子,流了好多血,唉呀不行,我头晕,我头好晕……”
跟别的地方的鬼子不同,大阪还有京都的鬼子就要活络得多,也更加懂得利用空法的漏洞来保护自己,这可能跟大阪还有京都的商业氛围比较浓厚有关,但凡商业氛围浓厚的地域民智往往就高,这民智一高,管理起来就困难了。
看看小野,再看看秋田,西尾重一就有些头大。
看到西尾重一被唬住了,小野便不着痕迹的挣脱了西尾重一的控制,然后又躺回到担架上,一边叫唤:“哎呀,哎呀,我胳膊又流血了,疼。”
叫唤之际,终于有一个军医满头大汗的跑了过来。
趁着军医弯腰检查伤口的时候,小野非常隐蔽的,塞了一张五十日元的纸币进了军医白大褂的口袋里,西尾重一就在旁边,居然没有发现小野的小动作,不过那个军医却分明看到了,然后装模作样的开始检查伤口。
片刻之后,军医对西尾重一说:“长官,这个士兵的左胳膊靠近臂弯处有一处穿透性创伤,而且距离大动脉只有咫尺之遥,所以必须马上清创处理并敷上石膏。”说完,军医又招呼身后的护工,“你们两个,把他抬到清创室去。”
“哈依。”两个护工微微一顿首,上来抬起小野的担架走了。
秋田有样学样,也很隐蔽的往军医的口袋里塞了五十日元,然后说:“军医,你快帮我看看大腿上的伤口,流了那么多血,我严重怀疑割破了大动脉,军医你是不知道,刚才真的流了好多血,唉呀,我头晕,头晕……”
军医便再次弯下腰,开始仔细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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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兵第一零八联队的“诈伤”风波很快就波及到其他三个步兵联队。
到了中午时分,原定集结的四个步兵联队,居然没有一个能够到齐,更有甚者,不少已经到场集结的士兵,突然之间就出现了“脱水”“头晕”“恶心”“呕吐”“口吐白沫”等突发性疾病,然后被紧急送往野战医院救治。
四个步兵联队都出现了大面积的非战斗减员,很快就惊动了师团部。
“你刚才说什么?”三宅俊雄瞪大一对牛眼,死死的瞪着片冈熏说,“四个步兵联队同时突然出现大面积的减员?而且还是非战斗减员?”
作为大孤师团的师团长,三宅俊雄立刻意识到,他手下的这群大阪籍的小商贩又出幺蛾子了,而且这次出的幺蛾子,其严重程度远超以往,这次若是一个处理不好,真的有可能葬送他的前途,所以必须慎重。
“哈依。”片冈熏顿首说,“卑职怀疑都是诈伤。”
三宅俊雄闷哼了一声说:“白痴都能够猜得到,他们是在诈伤,可问题是证据呢?如果没有确切的证据,就断言他们是在诈伤,帝国本土的那些大阪籍的工会、商会的大佬,还有那些大型株式会社的社长只怕又要出面喊冤叫屈了。”
片冈熏闻言便心头一凛,因为三宅俊雄言有所指。
三宅俊雄说的是日俄战争中的故事,日俄战争中,第四师团在战场之上屡战屡败,以至于溃逃成风,演变到后来更是每逢出征,不少大阪籍官兵干脆装病或者故意制造伤势,籍此来逃避出征,时任师团长祭出铁腕整军,枪毙了不少大阪籍的官兵,不想被枪毙的大阪籍官兵中竟有帝国工会、商会的大佬的亲戚,结果引发了一场轩然大波,导致大规模罢市,最后帝国为了平息风波,只能下令解除时任师团长的职务。
大阪自古就是日本商埠,经商成风,在帝国商界、政界很有影响力,三宅俊雄可不想重蹈倒霉前辈的覆辙。
片冈熏皱眉说:“师团长,可也不能这样拖下去吧?”
“这样拖下去肯定是不行,再这样拖下去得罪的就是军方的大佬了。”三宅俊雄闷哼一声又说道,“商会、工会的大佬我们得罪不起,军方的大佬我们更得罪不起,说不得,我只能亲往野战医院当一回验伤的军医了。”
片冈熏闻言眼睛一亮,说:“师团长,我跟你一起去。”
“光靠我们两个恐怕还是力有不逮。”三宅俊雄摇头说,“这样,你把师团部所有参谋都组织起来,前往野战医院临时客串军医。”
“哈依。”片冈熏一顿首,转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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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配合第一零四师团行动的战车第八联队已经完成集结。
战车第八联队下辖三个九五式中型坦克中队,一个九七式轻型坦克中队,一个炮战车中队、一个维修中队外加一个摩托化步兵中队,拥有四十五辆九五式中型坦克、十八辆九七式轻型坦克、十辆炮战车,外加四辆载重卡车、六辆边三轮摩托车。
若按照西方的标准,这样的装备水平根本就是渣一般的存在,但是对于中国的军队来说却已经算得上是武装到牙齿的机械化军团了。
作为战车第八联队的联队长,山本越次对即将开始的扫荡显得信心十足。
原因也是显而易见,既便是在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徐州会战、武汉会战这样的大型正面会战,也从来没出现过成建制的战车联队参战的先例,这次为了对付大梅山独立团却动用了成建制的战车联队,这绝对是杀鸡用牛刀了。
用他们战车第八联队这把牛刀杀大梅山独立团这只鸡,还不是手拿把抓?山本越次根本想象不出这一战会有失败的可能。
早在一个小时之前,山本越次就命令战车第八联队的八十多辆装备发动,只等第一零四师团一到,就可以完成混合编队,然后沿着公路直插蒲县。
然而,让人感到很费解的是,第一零四师团却迟迟未到。
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山本越次终于感到有些不耐烦了,这些大阪商贩磨磨蹭蹭的究竟在干什么呢?是去打仗啊,还是去做买卖?集合都要这么久?当下山本越次把自己的副官叫到面前,让他派人去第一零四师团的集结地看看是怎么回事?
副官找了个通信组,骑了一辆边三轮摩托车疾驰而去。
过了还不到五分钟,通信组就又开着边三轮摩托车回来了。
山本越次收起怀表,问通信组长说:“你见到三宅将军没有?第一零四师团什么时候才能过来跟我们完成编队?”
通信组长顿首说道:“大佐阁下,第一零四师团还没有集结。”
“纳尼。”山本越次瞠目结舌道,“第一零四师团还没有集结?”
“哈依。”通信组长顿首说,“在第一零四师团的集结区域,只有不到一个联队的人在那里列队等候,其余官兵全部不见踪影。”
“八嘎,这些大阪商贩在搞什么?”山本越次咒骂了一声,爬出炮塔,然后从他亲自驾驶的那辆九五式中型坦克上跳了下来,一边又回头吩咐副官说,“北岛桑,命令各中队,所有装备熄火,这些大阪商贩迟迟不来,净剩我们在这空烧油了。”
“哈依。”副官北岛玄重重顿首,跑步到战车队列前打出熄火的旗语。
看到北岛玄打出的旗语,原本正在轰鸣的八十多辆装备便纷纷熄了火,刚刚还十分吵杂的集结地便立刻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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